但这次,他晕晕乎乎半天,正要睡着,身旁的床褥却突然凹陷下去一块。

  俞觉突然惊醒,睁开眼的一瞬间,就看到睡在他一旁的何秩猛地坐起来,宽厚的双肩微微颤抖着,他低着头,手指捏紧了眉心。

  从俞觉的角度看过去,他露出的半张侧脸上尽是痛苦的神色。

  俞觉慢慢抿住了唇。

  他没有说话。

  何秩静坐了一会儿,才躺下来,自然而然地想要揽住俞觉,便看到了他平静注视着自己的双眼。

  何秩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慌乱,却很好的掩饰过去,他抚过俞觉的眉眼,温声道:“觉觉睡不着吗?”

  俞觉看着他,直视着他的双眼:“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何秩动作一顿,垂眼回答:“没有。”

  他将被子拉上来,动作细心而熟练,他继续道:“觉觉快睡吧,是我不好,吵到你了。”

  俞觉抓住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他定定看着何秩,眼底有些悲伤:“为什么?你明明就是做噩梦了,为什么不说实话,也不告诉我?”

  “你说过,不会欺骗我的。”

  何秩眼珠微颤,他猛地伸手,抱住俞觉:“对不起,是我错了,我没有想要骗觉觉,我只是不想你担心,打扰你养病。”

  俞觉吸了吸鼻子:“所以……你果然做噩梦了是吧?”

  “嗯。”

  俞觉抓紧了他胸前的衣物:“哥哥做了什么梦?”

  何秩慢慢收紧了怀抱,他目视前方,神色不若往常淡定:“我梦到,觉觉离开了我。”

  俞觉听到这句话,就已经有些绷不住了,他轻轻捶打了一下何秩的后背,咬牙哽咽道:“为什么你还在想这个问题,明明爸爸都已经被我说服了。”

  终于说出口,何秩似乎也不再隐瞒自己的心境:“因为,我从心底害怕,觉觉会再一次离开我啊。”

  “那时候,我能对那个人赶尽杀绝,是因为我从未得到过,所以,才会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可是现在,我已经体会到拥有觉觉是怎样的幸福,就更加无法忍受失去,无法面对,如果觉觉再次离开,我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以,才会做那样的噩梦。”

  俞觉急促地呼吸着,他蹭去眼泪:“你不是说,我和你在一起后,你已经不会做噩梦了吗?而且,你在梦里都不会想想,我可就睡在你身边呀。”

  何秩低头去亲吻他,吻去他的眼泪:“是啊,觉觉在这里,我怎么能这么脆弱呢。”

  “可能是,觉觉病了,把我的坚强也一并带走了吧。”

  俞觉止不住眼泪,朦胧中,他似乎看到了何秩眼角的那一颗晶莹。

  他不由得一愣,伸出手,轻轻抚摸何秩的眉眼,果然摸到了那点温热。

  他鼻尖又酸了,伸出手用他那单薄的身躯回抱住了何秩:“不是这样的,哪怕我没有生病,你也可以不坚强,你也可以脆弱,不是你要包容我的眼泪,而是我们互相依靠着前进。”

  “在我面前,哥哥也可以流泪,哥哥脆弱时,我便会成为哥哥的脊柱,支撑起我们的家。”

  他笨拙着抬头,模仿着何秩的动作吻去他的眼泪:“秩哥哥,你的每一面,我也都喜欢。”

  “所以,被噩梦惊醒时,一定也要叫醒我啊。”

  何秩将他按进自己的怀中,几乎要将俞觉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这一刻,他们的心融在了一起。

  他听到俞觉的声音再次闷闷响起:“我真的不会再次离开啊,哥哥不是最清楚这一点的吗?”

  何秩轻嗅着俞觉身上的药香:“是啊,我也知道这一点,但是觉觉一生病,那抹实感就变得淡薄,我会觉得,无法抓住觉觉,感受觉觉的存在。”

  “这样么……”俞觉慢慢道。

  空气寂静了一会儿,俞觉温热的声音再次响起:“秩哥哥,我们来做吧。”

  何秩手指一顿,“觉觉说什么?”

  “秩哥哥不是抓不住那抹实感吗,但是,哥哥进入我的身体,就会感觉到了吧。”

  何秩呼吸都变了,因为俞觉生病,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亲.热,尽管俞觉病中他并不会有多余的欲.望,但由俞觉提出,他仿佛被一瞬间激起了所有无形的渴望。

  他冷静了两秒,克制住了一切:“不行,你还在生病,不能胡闹。”

  俞觉贴近了何秩,细长的双腿挂在他身上,慢慢勾动着。

  他的嗓音带着浅浅一层诱惑:“可是,我嘴这么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哥哥,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

  “秩哥哥。”

  何秩手臂暴起了青筋,眸色也幽暗深沉,蕴着无穷的占有和侵占的渴望。

  可他依旧没有动作:“觉觉怎么会嘴笨,你说的那些,任何一个人听了,都会招架不住的。”

  所以,他才会不断地萌生住要困住这个人、占有这个人,哪怕用尽所有手段,哪怕龌龊肮脏,也要拥有他的疯狂。

  俞觉继续引诱着他心中的野兽,他期期艾艾软声道:“可是,我还是想和哥哥,我想感受你的温度。”

  “哥哥温柔一点,好不好。”

  何秩感觉到,有什么所谓虚伪的理智,在瞬息间分崩离析。

  野兽破笼而出。

  俞觉被野兽扑倒在地,野兽却收敛了气息,果真如他所愿,温柔地享用了面前的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