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真的,快吃吧。”

  见祝林深如此肯定,祝遥也没有再多问些什么,而祁宣在第二天也真的来到了病房。

  几天不见,祁宣的脸色变得憔悴了许多,祝遥见到人眼前一亮,却又在瞬间转化为心疼。

  “你来啦,”祝遥笑笑,走上前伸手搭上祁宣的额头,“还发烧吗?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啊?”

  “没有,已经不烧了,”祁宣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祝遥手指,牵着人到小餐桌前,“饿了么?”

  “嗯,有点。”

  祝遥不想让祁宣知道自己因为身体刺激吐得越来越频繁这件事,努力笑着问道:“今天带了什么好吃的啊?”

  “小米南瓜粥,还有些清淡小菜。”

  祁宣一一将菜品拿出来摆好,随后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时间,又道:“遥遥,你先吃,我出去打个电话,一会儿就回来。”

  话落,祁宣就要拿着手机往外走,却被祝遥忽然叫住。

  “祁宣。”

  对方驻足回头:“嗯?”

  祝遥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后忽然张开胳膊道:“抱一抱。”

  这一动作让祁宣愣了下,他下意识将手机揣进口袋里,随后温柔地笑了笑,走上前刚要伸出手抱住祝遥,却被对方忽然揽住了脖颈,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便埋进了Omega柔软细腻的颈窝里。

  修长白皙的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alpha的脑袋,祝遥目光扫过祁宣的脖颈,却又在刹那间收回眼神,这番近乎安慰的动作令祁宣倏地僵住,可身体却本能地抱住了对方劲瘦的腰,深深地眷恋着此刻的温柔。

  “不疼了,不疼了……”

  温柔的话语让祁宣箍住祝遥的手无声地加大了力道,两人在一起抱了好一会儿,直到祁宣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传来电话铃声,两人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房间内再次归于寂静,祝遥扭过头看着自己面前还在冒着热气的饭菜,半晌后端起面前的粥,一口又一口地喝了下去……

  与第一次抽取的腺液体积相同,可祁宣所感受到的痛苦却比上次多了十倍不止,刚一被松开就踉踉跄跄地冲进洗手间吐了个昏天黑地,一双眼睛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可唇瓣却已然变得毫无血色,这近乎病态的面容看起来分外骇人。

  “营养液!”

  护士匆匆忙忙拿着注射器一路小跑过来,对准血管便扎了下去。

  注射营养液比口服见效要快上许多,可即便如此,祁宣还是缓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勉强能看得清眼前的东西,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旁边的祝林深看着他这个样子,眉头紧紧皱起,内心的天平再次发生摇摆,他从未觉得自己会有如此瞻前顾后的时候。

  “你……还撑得住么?”

  反应慢了半拍的祁宣轻轻点点头,用微弱的力气道:“我没事。”

  话音刚落,只见祁宣忽然撑着座椅颤颤悠悠地站起身,甚至避开了祝林深的搀扶,只是撑着墙一步步地往电梯方向挪动。

  祝林深跟在祁宣身后,默默看着他迈着艰难的步子,最终停在了祝遥的病房前。

  隔着玻璃,祁宣站在门口静静注视着祝遥恬静的睡颜,两个虚弱的躯体却拥有紧密相连的灵魂,无论在多艰难险阻都无法使两人分开。

  祁宣在门外驻足良久,半晌后他才开口轻声道:“林深哥,之后还要继续麻烦你了。”

  祝林深知道祁宣说的是让他继续隐瞒祝遥的事情,他隔着半步距离看着眼前的alpha,却始终没有再开口。

  窗外雪花不知何时飘了下来,地面没多久便蒙上了白茫茫的一片。

  本该陷入沉睡的祝遥听着病房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忽然睁开了眼睛,他掀开被子坐起身,随后穿着拖鞋走了出去。

  咚咚咚——

  “皮特医生,下午好。”

  祝遥推开房门,房间内的主治医生听到声音抬起头,见来的人是祝遥,便摘下了自己的眼镜。

  “Hi,遥,请坐。”

  皮特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两鬓头发也已然花白,可人却十分和蔼,中文也十分流畅。

  “今天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一切都好,”祝遥拉开椅子坐下,“我过来,是有另外一件事想问您。”

  “祁宣,他最近也在接受治疗吗?”

  听到这话,皮特医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他下意识拿起眼镜布擦拭眼镜,想要借此掩饰自己的异常,同时拖延时间给自己找借口。

  “哦,这个,并没有,宣只是来询问你的近期情况而已,对,就是这样。”

  “皮特医生,”祝遥忽然沉了脸,严肃道,“您不必再隐瞒我,我已经都知道了。”

  “Oh,my god……”皮特明显愣了一下,“遥,你是说,你都知道了?”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我为你们二人心痛。”

  祝遥垂在身侧的指尖逐渐收紧了:“所以,他最终还是选择同意抽取腺液了?”

  “这是宣自己的选择,他……等一下,”话说到一半,皮特忽然反应过来,“遥,你刚才不是说你都知道了吗?”

  “嗯,”祝遥点头起身,“我现在都知道了。”

  话落,他便径直转身离开,只留下年过半百的皮特医生独自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