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都还活着。

  真是让人不得不感慨:好硬的命。

  第五程眼中闪过了一丝动摇。

  少女骂道:“居然都还活着啊!”

  但这挣扎很快的,就化作了一滩平静的湖水,可能底下还是汹涌的,只是看不出来了。

  第五程握紧手中的裁云剑。

  “诸位看完了戏就要走么?”满上醉礼貌地问,又叹息,“后面本来还有一出的,可惜你们偏要往这边来,让我都错过了呢。”

  城墙上哗啦啦地落下来好多机关。

  那些碎裂的木制残片和血淋淋的骨肉一起降落,像是铺天盖地的雨,像是恐怖梦境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满上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把伞。

  月光下,伞上反出一种类似于人皮的诡异色泽,居然还有些美丽。

  公仪濛看见那些机关碎片就忍不住了,暴怒地就要往前冲,被第五程死死拽住。

  少女像是一头野兽,怒极,第五程没有办法,将她钳住手脚、按进自己怀中,才能完全拉住暴怒的他。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对面的项良忽然说话,用一种很不在乎又好笑的语气,“徒儿,如此简单的事情,何必要弄得你我师徒恩义两绝?……你站到我这边来,我保证把这丫头给你留个活口,如何?”

  谁料,项良这一番话说完,最先有反应的居然不是第五程,而是旁边的郎本。

  “……”

  郎本不知道受了多重的伤,回去之后又是如何在项良手中活下来的。

  总之此时面容苍白若鬼,随时要驾鹤西去的模样。却在听完这番话后,眼中露出一种很复杂的情绪,似有爱恨交织。

  卫致猛地握住郎本的手腕,“咔擦”一声脆响,拧断了他那本来就脆弱的骨头。

  两人之间静默了一瞬。

  第五程坚定地摇摇头:“绝无可能。”

  公仪濛的挣扎缓缓停下来。

  项良摇了摇头,似乎在表达遗憾。

  只有那把缎面滑腻的伞在月色下挪近了一些,吓得所有人都下意识往后退——

  仅仅她一个人带来的不祥感,就比得上其余所有人之和。

  就算不二庄和沧海书院的老王八有不共戴天之仇,此时也都勉强还维持着理智。

  其中,只有郁阳泽没有退后。

  他静默地站在那里,左手拿着轩辕剑,右手握着侠骨香,神色平静到好似一片湖水,甚至没有恨意和怒意,也就别谈惧意了。

  殷凝月悄悄上来扯他。

  但郁阳泽不动如山,甚至没有回头,平静地道:“你们先走吧。”

  殷凝月却还是继续拽他,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就算需要有人断后,那也不该是你。代盟主,你先走吧,我比你有把握。”

  她手里拿着一把很普通的剑——

  是那种,新入门的同悲盟弟子最常用的练习剑,质量不错,却显然无灵气。

  却有着为此孤注一掷的勇气。

  “代盟主,你回头见到千秋,烦请帮我带一句话,就说,我很感谢他。”

  殷凝月轻轻弯了一下嘴角。

  “如果没有他,我早都死了,或者沦为别人的玩物。但现在,我拿过剑了,我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活。……我不会后悔。”

  她的眼睛里有柔和而坚定的光。

  这时,秋珂在旁边忍不住插话了:“那我跟你死在一起的话,算不算殉情?”

  殷凝月轻轻地看着她,摇了摇头:“你也没必要留下来,你的灵力也是不足一成。”

  秋珂一下子伸手,将她揽住肩膀往自己这边带,还用脑袋蹭了蹭殷凝月的脸:“那不行,你是我的人,跟你死在一起是我愿意的,就叫殉情。”

  殷凝月被她蹭得躲了躲,没躲掉,只好微微叹了口气,认命了。

  两人一齐看向了郁阳泽。

  郁阳泽漠然道:“不带。”

  两把剑都被注入了灵力,锋锐得如月勾。

  殷凝月皱起眉:“你……”

  啪、啪、啪!

  伞下传来了很有节奏感的鼓掌声。

  满上醉说:“好感动的戏码,看得我都要流泪了。但是可惜了,你们今天谁都走不了。大人们都还在城中呢,等收拾了你们这些孩子,我还要赶回去看戏呢。”

  郁阳泽并不喜欢与人做口舌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