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神经病,顾千秋不由叹了口气。

  已经不知道杀了他多少遍,这人就是不死,还像个怨鬼一样缠着他,怎么看以后都还要再打的样子。

  顾千秋深吸一口气,换了个话题。

  “所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呼延献和颜子行都被项良抓走了?不二庄没打算找人?”

  “嗯。好像褚庄主发话,不让任何弟子去找颜子行,不二庄现在重建,很缺人手。”

  “估计气得不轻。那严之雀是个傻.逼就算了,令狐良剑也是吃干饭的么?满上醉走了,他还拦不住老王八?”

  “……没注意看。”

  顾千秋奇怪地看着他。

  郁阳泽很无辜。

  当时,他十二万分的注意力都倾注在消失的顾千秋身上了,哪儿还管得了那么多?

  顾千秋看着他,看着他,然后忽然领悟了什么,“噢”了一声,又换了话题。

  “算了。”顾千秋说,“东西都准备好了么?咱们上路!”

  郁阳泽扶着他走出室内,庭院中有一辆低调的马车,看着不显贵,但其实不二庄出品,质量很有保障。

  顾千秋这两日谢绝不二庄拿木头给他垫吧伤口的好意,又把离恨楼带出来的丹药当糖豆吃了,已经坚强地能够下地了。

  之所以这么急,是以为他对那个陵墓有个猜测。

  鸿蒙初,天地陵。

  兹事体大,他必须回去见仲长承运。

  至于呼延献和颜子行……

  一个祸害千年,一个洪福齐天。

  相信他们会没事的。

  马车帘子一撩开,里面的空间非常大,跟上次装呼延那个很像,还有一张软榻,上面堆着毛绒绒的毯子和靠枕,旁边还有一个香炉,升着袅袅的淡烟,十分用心。

  顾千秋却有些不待见那错金狻猊的炉子。

  总觉得不如郁阳泽身上的味道好闻。

  但瞬间,顾千秋就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当即震惊自己的无耻下流,又欲盖弥彰地摆了摆手:“你发什么呆?进去啊!”

  郁阳泽:“……”

  从来不都是师父走前面么?

  郁阳泽不明所以,率先进马车。

  但这温馨小屋一般的地方,还格格不入地蹲着一个人——

  虽没人虐待他,但第五程的状态很差。

  他沉默地看着两人,并不说话,甚至一点都不好奇他们要带他去哪里。

  顾千秋很自觉地往软榻上一缩,道:“别难过了。”

  但他安慰人没有经验,所以没有水平。

  干巴巴的一句话,跟仇元琛、郁阳泽之流并无区别,属于烂泥扶不上墙的那种。

  顿了顿,顾千秋又道:“我不是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弄死你,别害怕。只是你师父所作所为,放任你在外面,马上就会被不二庄、同悲盟、黄泉……等等的人弄死的。”

  第五程:“……”

  实在看不得小孩儿这样,特别是曾经和郁阳泽还有过“同窗经历”的小孩儿。

  所以顾千秋绞劲脑汁,再道:“呃……”

  郁阳泽实在看不下去了,将一杯热茶递到顾千秋手中,堵住他的嘴,淡淡道:“你恨他吧。”

  哑巴第五程终于开口了:“师父于我有恩!若是你,盛休,不,郁阳泽,若是顾盟主没有救你,你会怨恨他吗?”

  还不等郁阳泽回答,顾千秋顾不得烫嘴,忍不住强调:“我不会不救他的。”

  继而又在心里想:

  不光不会不救,而是这天底下谁若敢拿郁阳泽来要挟他,他必然要亲手将那人碎尸万段、打得永世不能超生。

  想到这里,顾千秋又赶紧止住念头。

  怎可如此暴躁、极端?

  难不成真是因为越修行越回去了?

  不好,不好。

  第五程很短促地笑了一下,并不反驳他。

  “但是我恨你,郁阳泽,我恨你。”第五程眼中有燃烧的愤怒,但更深处,是像烧成灰烬一般的悲哀,“若没有你,蓬莱还是五大仙门之一,师父不会闭关十年,师叔不会活活气死,郎师弟他……也不会变成废人。”

  虽然知道是郁阳泽的过错,但此时顾千秋也听不下去。

  他的良心和理智稍微挣扎了一下,但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