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充没什么社交，暑假也不爱出去玩，实在无聊了就拉着付炀去上官尚光家待半天。
上官尚光自己住，离学校很近。
上次和家里闹着要休学也不是完全没讨到甜头，他爸被儿子闹得没办法，只好给办了个走读证。
每天只要上课的时候到学校就行，晚自习下课就能回家。
这个暑假齐秋搬到他这里住了，连带着夏夏一起。
本来齐秋还是不愿意的，城中村的小房子他和夏夏两个人住足够了，干嘛还要弄这么麻烦？
但上官尚光说自己一个人住害怕，执意要他搬过来，还说要是不过来他就自己搬到齐秋家里住。
齐秋没办法，一想到生着病还要伺候俩人就脑袋疼。
不过好在上官尚光这套房子里给配了阿姨，干什么事都方便。
230平的大平层，就算三个人住也难免有些冷清，不过还有一个小孩子，生活不算太平静。
周亦充和付炀第一次来的时候看见在客厅看电视的齐秋，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问出了去年暑假和上官尚光一模一样的话。
“你俩过上了？！”
不过回想一下好像也没什么可惊讶的，两人关系好，上官少爷爱怎么过怎么过，那是人家的事。
夏夏放了暑假有假期作业要做，上官尚光也要写作业没空管她，齐秋还生着病，于是带孩子的任务就落在周亦充和付炀头上。
但是周亦充根本和一个三年级的小孩子沟通不了，辅导作业也辅导得一塌糊涂。
他看着小姑娘的练习册气得直掐人中:“这公交车上怎么能算出来还剩4.5个人呢？！”
直到现在周亦充才明白这种老师面对教不会的学渣的无力感。
“行了行了，对小朋友温柔点，你起一边子去吧。”上官尚光扒开他亲自帮夏夏解数学题——最后得出的结果比刚才的还要荒谬。
周亦充伸过脑袋去看，然后捂着肚子笑得直喘不上气。
“1256个人！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家公交车装一千多个人啊？泰坦尼克号是吧！你们文科生就是浪漫哈？”
被嘲笑得无地自容的上官尚光一脸黑线地转头找付炀去了。
付炀没什么事，正在书房看着齐秋玩市长游戏，被叫过来后看了两人辅导出的答案笑了半天，最后拿起铅笔唰唰地在纸上写下解题过程。
“你俩以后可千万别考师范。”他吐槽。
一道小学三年级的算数题直接难倒两个高中生也是没谁了。
“三个傻子。”夏夏嘟着嘴合上作业本转头就往书房跑，“我找我哥哥去了。”
三个傻子收了声，站在原地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小姑娘说的是他们。
而小姑娘已经腾腾地脚底抹油溜走了。
“齐小满！你怎么跟哥哥说话呢？”付炀追着小姑娘窜进书房。
周亦充和上官尚光对视一眼，无奈地笑笑。
家里的阿姨做菜手艺很好，此时正从厨房把一盆西红柿鸡蛋汤端上桌。
她之前是一直跟在上官尚光父母那边的，本来上官尚光自己住，嫌麻烦不愿意让人伺候，吃什么都是自己做要不就点外卖。
不过这个暑假把她从那边要了过来，为的就是让齐秋住得方便些。
“刘姨，今晚开饭挺早呀？”周亦充随口说。
“那会儿夏夏就说饿了，我想着早点开饭也行，就简单炒了几个菜。”刘姨说。
周亦充点点头没再多问。
直到坐在饭桌前付炀还记仇地跟齐秋告状说夏夏出言不逊的事，气得齐秋拿筷子敲小姑娘的头。
他的胳膊早就好了，拿着筷子敲得“邦邦”响。
“你跟小孩子置什么气。”周亦充夹着一个鸡腿放到付炀碗里。
“就是！你跟小孩子置什么气！”夏夏捂着脑袋有样学样。
付炀低头啃着鸡腿不理她。
“齐小满，再对哥哥不礼貌你就别吃饭了。”齐秋警告她。
小姑娘这才安静下去，闭嘴乖乖吃饭。
齐秋作为哥哥管教妹妹还是有一套的，兄妹俩一个娘胎生出来的长得很像，都是大眼睛小脸盘，性格也像，只不过夏夏更活泼点。
周亦充他们几个都管不了的小孩只有在齐秋那才老实，一个暑假过去反倒是齐秋成了那个带孩子的人。
七八月过得飞快，开学前一天下起了雨，卷走最后一丝暑气。
一中的高三是整个恒市最早开学的，搬进与世隔绝教学楼时周亦充内心还无限惆怅。
这是在一中的最后一年了。
这栋高三教学楼有些老，采光也不是很好，课桌上还有前几届高三学生涂涂画画的印记。
抠不下来的贴纸，圆珠笔的印记，小刀的划痕，倒是衬得这些桌椅鲜活很多。
班里的座位一直没调过，这是他和付炀当同桌的第三年。
于零早早就来了，一个暑假过去倒是长高了不少，还黑了点，可能是趁着最后一次暑假出去旅游玩了。
雷雨没什么变化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头发已经长到屁股那了。
周亦充曾经上课无聊时无数次对着她长长的辫子发呆，想着早上起得那么早，光编辫子就得半个点吧？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他一整年，直到现在都没好意思问出口。
王子秦对他们异常重视，这是他带的第一届毕业班。见教室里来全了人就迫不及待地开班会，语重心长地和大家说了许久。
只不过可惜班上有一半人在忙着补作业没听，另一半人干什么的都有，偷偷在桌子底下玩手机的，涂指甲油的，还有发呆的。
开学第一天没有课全是自习，上一届高考成绩优异的学长学姐会来各班给同学们传授学习经验。
这是恒市第一中学的老传统了。
轮到10班时那人推门一进来就是同学们的老熟人了——去年运动会领跑的于浩洋。
说是老熟人，其实也不过就是在学校里有过几面之缘罢了。
他虽然田径成绩很不错但不是体育生，高考文化分706，比其他方面更拿得出手。
恒一中今年是出了一个省状元的，但不是他。
那个省状元没来，听说高考完就去国外了，学校只好退而求其次把于浩洋请过来。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学长，于浩洋。”染着红毛的男生在讲台上站定，开始长篇大论起来。
底下的同学们有认真听的，时不时鼓两下掌。
周亦充没心思听他分享学习经验，只盯着他的脑袋看，觉得他染这个颜色的头发显得整个人更黑了。
本来就不白，还染个红毛，有点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火炬树桩。
付炀倒是有在认真听，不过觉得于浩洋的学习方法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学会的，索性听到一半就直接低头做起练习册来。
“看我这红毛，帅吧？好好学习，高考完之后染个五颜六色的回来演讲，更帅。我看好你们。”于浩洋终于结束了长篇大论，转身走出教室去下一个班。
10班同学们自觉地鼓掌欢送，但总有那么几个不合群的声音。
“好丑。”雷雨撇撇嘴。
“我觉得还行吧，”于零托着下巴思考，然后扯扯同桌女生的校服衣摆，“小鱼，你觉得我染这个颜色怎么样？”
“更丑。”
“那粉色呢？粉色会不会好一些？”于零又问。
“丑爆了。”
“那亚麻棕总可以吧？这个颜色不挑肤色的哎，其实浅粉色好像也没有很丑吧？不过我还是觉得于学长那个红色更适合我。”
雷雨终于忍无可忍地举手:“老师，我要换座！”
后排两人全程听完他们的互动，没忍住偷笑。
周亦充直接锐评:“没头脑和不高兴。”
果然不管什么样的人都有奇形怪状的人来治。
“太贴切了。”付炀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