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考试关系到寒假后的分班，连周亦充看着考卷上密密麻麻题都不得不硬着头皮一道道填满了，期待阅卷老师看在自己写了这么多字的份上给俩辛苦分。
数学卷子背面的大题他看不懂，只能签名似的挥挥笔写下几个自认为很漂亮的解字就无从下手了。
上午只考两门语文和数学，周亦充不想低头看考卷就单手撑着下巴盯着墙上的时钟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
今天终于出太阳了，陶行知头顶上的雪闪着亮晶晶的光。
外面的空地全是湿哒哒的，融化的雪水混着冰渗进砖缝里。
他们这个考场是全年级最差的几个考场之一，里面坐的学生都是老面孔了，基本上也是上课不好好学习下课疯玩的，还有几个教务处的常客。
监考老师也不比其他考场的老师盯得紧，看着下面有的学生卷子都没填完就在草稿纸上画画了也不管。
一前一后两个人站在教室外面栏杆处聊天，高跟鞋踩着地板瓷砖咔哒咔哒的响。
中午数学考完，周亦充交上卷子连考试用品都没怎么收拾就回班去找付炀。
付炀也正从10班出来，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他已经把粉色帽子摘了，发顶被帽子压得有些塌他也不去管。
还没说话周亦充就先伸了手摸他的额头，感觉没早上那么烫了才呼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疼不疼？冷吗？”周亦充问。
他没问上午的两科考得怎么样，用屁股想都能知道肯定不咋地，还是不打击付炀了。
付炀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问题索性就直接说了一句。
“我好了。”
“真好了？”周亦充不太相信他，一边往食堂的方向走一边嘴里还在喋喋不休“等会吃完饭再去量个体温，光吊个水怎么能行？起码吃两顿药巩固一下。”
“……”
付炀现在头不晕也不疼了，只是精神状态还不太好，周亦充看着他的样子还是非常担心。
“你这么关心我做什么？”付炀双手插兜凝视着在自己前面走着的周亦充。
走在前面的男生还没回答他就又补了一句。
“你是不是喜欢我？”他说。
男生站住了。
他见周亦充缓缓转过头用不可置信的目光从头到脚把自己打量了一番然后艰难开口道:“发个烧给你烧弯了？”
周亦充只觉得自己的魂在天上飞。
小伙子看着好好的怎么发个烧给自己脑子烧坏了？带他吊个水没必要恩将仇报吧？
“May be.”付炀一脸无辜地说。
周亦充闻言瞪大双眼:“真弯了啊？”
付炀忽然起了坏心思，看着周亦充瞪得圆圆的眼睛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嗖地一下微微弯腰凑近了他。
周亦充直直地盯着面前突然放大的一张帅脸，还不清楚他要干嘛时只听见付炀说话了。
“叫声老公，命都给你。”
还他妈用的气泡音！
“……”
周亦充静静地看着他无语至极。
这货不是烧糊涂了，是纯纯脑子有大病。
周亦充嘴巴一动，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傻逼。”
付炀挨了骂也不恼，笑嘻嘻地站直身体不再逗他。
他看付炀不像早上那么蔫蔫的了还有心思跟自己玩给命文学也渐渐放下心来。
不生病的话，贱点也没事。
不过周亦充还是吃过午饭之后硬拉着付炀去医务室量体温开了两顿药，盯着他吃下去了。
吃完药付炀苦得吐舌头，惨兮兮地管他要酸奶喝。
别的记不住，就吃的忘不了。
周亦充认命地又带着他去便利店买酸奶。
要放假了便利店也在打折卖保质期短的食物，尤其是奶和面包一类。
两人一人拿了袋酸奶去柜台结账，付炀又要了盒葡萄味口香糖。
周亦充没拒绝，孩子刚发完烧除了冰棍乐意吃点啥吃点啥呗。
要不是便利店没有，他甚至还想给付炀买瓶黄桃罐头。
冬日中午的太阳也是暖融融的，周亦充中午吃得有点饱于是就把酸奶揣进了兜里只看着付炀喝，有的同学吃过午饭就回寝室午睡了，剩下的人不是在教室复习就是去了操场打篮球。
周亦充不会打篮球，事实上他对一切球类运动一窍不通。
没办法，运动细胞不发达。
不过付炀打球他是见过的，接近185的身高一上场就直接秒杀了其他还没发育完全的男生，气势上赢了一大截。
两个人就这样慢慢地在偌大的校园里面闲逛，也不说去哪里，也不说要做什么。
其间还无意中撞到了一对正在约会亲嘴的高三情侣。
四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站了半天，最后还是那对情侣脸皮薄先跑了。
付炀走累了，就近找了条长椅坐下，定定地望着刚才情侣呆过的地方出神。
“想什么呢？”周亦充看他。
付炀笑了:“这地方好啊，以后谈了对象领到这里来亲小嘴。”
得了，就多余问。
接下来差不多一整天的考试周亦充写字写得手都要断了。
理科还好，他大题写个解再随便填俩牛头不对马嘴的公式就算完事。
最后一整个上午考的政治历史才是要了他的命，且不说题目能不能看懂，周亦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写什么，写着写着还给自己写笑了。
最后给出的答案就像数学题解出来公交车上还剩下16.5个老奶奶一样无厘头。
最后只能交上去一张看似全部填满了实则内容毫无营养的卷子。
好在下午就放假，周亦充也不过多精神内耗。
反正考不好就是正常发挥，考得好了就是上天的恩赐。
拉着小箱子背着书包走出校门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感受到高中生活的六分之一已经过去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现在他只想回家洗个澡猛玩两天游戏然后再睡上个两天两夜，如果心情好的话他还想出门打打剧本杀玩玩密室，最后开开心心过大年。
这次日理万机的周董倒是亲自来校门口接的他，身上也没有穿着平时在公司里才会穿的正装，看来今天不忙。
“你们学校这放假时间倒是挺早。”周涛倚在车门上抽着烟“我来的时候看见二中和十三中十四中都还没放假呢。”
周亦充不关心那么多，随口说道:“估计也就这几天吧。”
周涛看他一点都不在乎这些，有点疑惑:“我记得你有挺多初中同学去了十三中啊，都不联系了？”
周亦充闻言在后备箱放书包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事。
“没什么好联系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