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的周末时分, 破旧的公寓楼却无法感受沐浴在阳光下的快乐, 墙壁落了漆露出红砖的旧式建筑, 散发着一股属于咒灵的气息。

  在这里居住的非术师, 不是啃老的无业宅男宅女,就是从事活跃于夜间的工作。哪怕是周末的白日,也都待在家里。

  “有些非术师说什么都不肯配合离开。”监督在路上就和卿鸟抱怨了一通。“低级咒灵前两日已经被祓除,有一只能力不明……前往后回来的咒术师都有不同程度的异样。”

  “什么异样?”

  “……”辅助监督欲言又止。“不是物理攻击。并且受到精神攻击的咒术师,有的至今没有醒来,有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其实这个任务还是等五条悟来更好……”

  卿鸟眉心微蹙。不论在哪个世界,她都讨厌听到这样的言语。能者多劳成为这群人理所当然的说辞。

  愿意配合协助的非术师在警戒人员的劝说下先行撤离,留下几位固执的。辅助监督在建筑外布下账。

  咒灵的气息很浓,但难以捕捉准确方位。入账后卿鸟就开始想象咒灵自滋生地朝她靠拢,但似乎没有成功。她沿着破损的阶梯走至二楼。

  没有六眼的精准定位,就只能凭直觉与对咒灵气息的判断。

  步伐在二楼尽头的屋子外停下。房门虚掩着,住户应该是听从监督的劝说去集中地休息等待了。

  卿鸟伸手推开房门。

  弥漫四周的咒灵气息消失了一瞬。是一只智慧咒灵,但还不够聪明。

  两间十平方不到的屋子,客厅被改造成卧室,只留一条过道,厕所在尽头,豆腐干大小的地方还是做了干湿分离。

  卿鸟先进了相对干净,摆放着书桌的卧室。本着尽量少窥探别人隐私的原则,她放出一只术式游鱼在房间的角落里游走。虽然没遇见过,但不排除那只咒灵有变形或者附着的能力。

  房间的小窗没有关紧,一阵微风吹拂进来,吹飞了课桌上的练习卷。卿鸟蹲下身捡起那张纸,视线落到姓名那一栏——寒川悠真。

  “……”

  同时间,术式游鱼停在了堆积于床头的书本上。

  “书本……咒灵?”卿鸟疑惑。因为去年没有考上东大……而形成的咒灵吗?

  半透明的游鱼一甩尾巴,将夹在中间的那本推下来。同时间,压在上层的大大小小的书失去重心,哗啦一下全部散落在地上。

  卿鸟又想象出一个火柴人在旁边理书,自己去拿那本有问题的咒灵书。

  普普通通的册子,拿起来没有咬她也没有攻击她,也不像是咒灵的样子。

  「不是物理攻击。」

  对不起了,寒川同学!卿鸟心底郑重道歉,而后猛地翻开那本泛黄的册子。

  里面的纸张被撕掉一大半,只留几张写着字的。从格式与日期来看,像是日记。卿鸟没有再往下看,合上了。

  旧日记被合上的瞬间,房间里的场景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光线暗下来,像泛黄的老照片——分明前一秒还是灿烂夺目的。屋子里的摆设也发生了变化,从家具的款式到电器的造型都有带了些年代感。

  进入术式幻境了?还是咒灵的生得领域?

  卿鸟画下一道简易领域。一转身,就与一个五岁大小的小男生对上视线。干干净净的面庞,清澈纯真的眼睛。

  好看有辨识度的脸不难推测出,这是小时候的寒川同学。

  “悠真——”

  门外传来女人慵懒的声音。分明隔着一堵墙,但卿鸟能看到玄关处女人踢掉高跟鞋的样子。以及跟着她一起进门的男人。

  小寒川在看到那个男人后,明显瑟缩了一下。他想往房间深处躲,可总共不过二十来平的地方,根本没有地方去。

  女人脱了高跟鞋,没有换拖鞋,直接穿着勾了丝也不知道是被人为扯烂的裤袜走进来。她笑着摸摸小寒川的头,然后把他放进一边的大衣柜里。

  卿鸟:“……”

  “安顿”好儿子之后,房间一角传来欢爱的声音。

  五岁男孩蹲坐在衣柜里,衣柜门没有关严,不知道他曾经是否从缝隙里窥探过外面肮脏的世界,但至少现在的他是低着头紧闭双眼的。

  场景转瞬即逝。那位跟着女人一起进门的男人随意套上衣服和裤子,在寒川母亲准备晚饭的时候靠近衣柜,一把拉开木门。

  男人握住男孩瘦弱的手腕,一把将他拉出来。

  “看你这张脸就想到你那恶心的爸爸。”

  他一口口水吐在男孩脸上。紧接着抽出皮带狠狠抽在他细嫩的手臂上。

  这一下鞭挞,不仅仅抽在童年的寒川悠真身上,甚至于卿鸟回忆里的清脆声融为一体。她上前一步就要制止男人的行为,但手穿过男人的身体,无法触及到他。

  这是术式幻境,都是泡影。

  卿鸟回神。她要找出咒灵真实所在,祓除它才能结束这一切放映。

  咒灵或许来自寒川的负面情绪,或许来自他的母亲,亦或是这个男人。真实与虚假难辨。

  五岁的寒川悠真在一下又一下无法停止的暴力下泣不成声。

  “救救我——”

  “救救我——”

  小男孩哭喊着求救,撕心裂肺,目光投向卿鸟站立的方向。

  “不要再打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