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阳光落在五条悟的手背上。

  卿鸟在明媚阳光中偏头,望向那个坐在阴影下的男人。视线自上而下,从竖起的白发、缠绕的绷带一直打量到那双噌亮的皮鞋。

  五条悟也同样在打量她。

  从面庞到咒力。

  “五条老师。”卿鸟笑着打招呼。有了上一次穿越后的称呼事故,她这一次特地缓冲了一下才喊出口。

  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随意敲两下,五条悟站起身,他霎时逼近眼前的少女。卿鸟能感受到五条悟的鼻息落在自己的鼻尖上,温暖又潮湿。

  那么近的距离,如此熟悉的咒力气息,卿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起手想要触碰他……但被无下限拦住。

  “……”她都快忘了碰到无下限是什么感觉。整个人霎时回神。这是会精准防御她的五条老师,不是那个不长记性,总被她欺负的白毛少年。

  两人安静片刻,五条悟从面无表情变为呲牙一笑。“是小鸟啊,好久不见。”

  咖啡馆门口等待情人节限定咖啡的人群又换了一波。但阻挡不了人类同样的八卦心,大家都在围观对面的甜品店。

  白头发的那位高大帅气,黑发少年秀气又漂亮。站在两人之间,一会儿拥抱黑发少年,一会儿又被白发男子贴脸说了什么的少女……倒是没看清什么模样。

  “原来不是兄弟也不是父子。而是三人约会吗?”

  “这就是青春啊。”被成为花梨的女人无限感慨。“现在的孩子吃得真好。”

  ---

  所以……

  这是什么奇怪的叙旧方式?

  监管室内,卿鸟坐在满是符咒封印的空间里与身前的男人对望。她身后的符咒对咒力与术式都有封印与压制的作用。烛火忽明忽暗,摇曳在无风漏进的室内。

  几年前卿鸟忽然消失,该事件被定为术式事故。是卿鸟本人对自己术式的不理解与错误运用,导致术式反噬,使得自己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证据是属于她本人的一切咒力残秽都在顷刻间消散。

  咒术师的正常死亡,不会带走自己在别处留下的咒力残秽。

  报告是五条悟亲手写的。

  咒术高层以为是这对师生在搞鬼,但寻了数月后,确实无法找到一丝一毫属于卿鸟的咒力,只得作罢。撤回那张荒唐的判决书,默认卿鸟已经“非自然死亡”。

  五条悟卸下绷带坐在卿鸟身前,一双蓝眸在烛光下泛着光。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五条悟看了眼来电显示。

  “夜蛾啊。嗯,是的哦,她回来了。还在审问呢。”

  卿鸟:?

  好家伙,她居然忘了这个无良教师的天性。

  五条悟挂了电话,再度看向卿鸟。“那么,这些年小鸟去哪里了呢?”

  ……

  去让你给我买可乐,给你吃芥末喜久福,让你踩香蕉皮,用铁锅砸你头,术式卡车撞飞你,拿你头撞钟……了。

  想到自己还是报了不少仇的,卿鸟的仇恨值和心里那股气下降一半。

  五条悟看着眼前莫名笑起来的少女:?

  他差点忘了,这位叛逆的学生是有多奇怪。

  可也只是很短的一个瞬间,卿鸟又收敛了表情。她怔愣片刻后抬起头看向眼前的男人,又好像不是在看他。

  五条悟唇线抿起。

  “老师。”卿鸟倏尔开口。“我知道你只是想搞笑一下。但别闹了,我是回来搞事业的!”

  ……

  五条悟笑着敲她的头。“搞事业的你才是真的在搞笑吧。”

  两人一前一后,一高一矮走在昏暗狭长的过道上。

  “老师。我的术式反转有个副作用,消失的生物与非生物,会不定期不定点不随我心意的随机掉落。”

  “所以小鸟今天才会从天而降吗?”

  卿鸟想一笔带过自己消失又出现的意图,五条悟顺从了。事实是,他在甜品店门口感知到卿鸟咒力出现的刹那间,脑海里莫名闪过的一句话便是:不论理由,回来就好。

  五条悟在距离出口处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下脚步。

  他回眸看向暗色中的她。好像比离开时高了一点,又好像没有。咒力强了不少,不知想象力有没有提升。

  卿鸟和从前一样,不贸然问别人的事,也不爱诉说自己。却意外是个很好的倾听对象。

  “小鸟。”

  “嗯?”

  “我已经不是你的老师了哦。”

  ……

  这是什么典型的日后惹了祸,别把为师供出来的既视感?

  她还没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成绩”来呢,曾经的老师就不认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