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若不愿离开,那臣便先离开了。”沈扶说。

  “别别别……”段明烛赶忙拦住他。“你先洗,你先洗……我走便是。”

  说罢,段明烛看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上了岸,身上随意披着的那件中衣湿漉漉地淌着水。他席地而坐,说:“你洗吧,我不碰你。”

  沈扶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陛下请背过身去。”

  “你……”

  段明烛实在无可奈何,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转念一想,他今日已经把沈扶得罪狠了,不好再继续惹他不高兴,只好噘了噘嘴,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浴池中的水雾很重,三尺之外几乎就看不清任何东西了。段明烛背对浴池坐着,听到身后偶尔传来水哗啦啦的声音,忍不住悄悄地回头偷看。

  隔着水雾,并不能看得十分清晰,但却依然隐约能看到沈扶背靠池壁,手探向身后……

  虽然他在刻意隐忍着,段明烛却仍能听到沈扶压抑着的呼吸声。

  纵使看不到水下的场景,但是段明烛脑海中仿佛能够想象得到,沈扶修长的手指摸索在缝隙间,清理自己的那个模样……

  脑海中的那副场景太过于香艳,段明烛不由自主舔了舔嘴唇,咽了一下口水,心里突突直跳。但他又怕沈扶发现他在偷看,又赶忙回过头去,心里砰砰直跳,一时坐立难安起来。

  一想到昔日不染尘间烟火的先生在浴池里清理着身体里那些……这幅场景实在是太过于活色生香,段明烛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唇,又咽了一下口水。

  可是这个时候,他却有些不敢继续想象那个画面了。

  段明烛实在很担心过一会再来感觉,于是闭上了眼睛,开始默念起清心经来。

  然而那清心经并不管用,脑子里尽数都是那些画面,不知不觉,段明烛身下竟然撑起一个……

  他懊恼地睁开眼睛,向下一瞧,颇为无语。正准备再次闭眼念清新经,余光却瞧见旁边是一双洁白如雪的缎鞋,他稍显错愕,抬眸向上望去,但见一身广袖长袍,青丝如墨的沈扶清清冷冷地站在他面前。

  此时,沈扶的发髻以玉簪束起,少许墨发垂落两肩。领口很高,锁骨被遮住,露出一截白颈。一身长袍裁剪得体,面容冷肃,不苟言笑,清高的模样如同悬挂于高空、触不可及的皎月,是他一贯的那副禁欲模样。

  段明烛仰头望着沈扶那宛如天人的容貌,一时愣怔。现在的他,与方才床笫之间的人已然判若两人。

  “陛下还不快去沐浴?”沈扶看着他的呆愣模样,凉凉道。

  “哦哦,好。”段明烛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的着装,半湿的中衣挂在身上,胸口敞着一大片,与沈扶相比,说他衣着褴褛也不为过。

  段明烛正欲站起身来,却发觉两道视线从头顶传来,他一抬头,果然看到沈扶也正在看他,顺着他的视线,他低了低头,恰见自己……,十分令人难堪。

  他又羞又恼,磨着牙道:“你干嘛一直看着朕?你方才沐浴的时候,都不让朕看!”

  “哦?”沈扶负手而立,面无表情,“难道陛下方才没有偷看?”

  “啊?你怎么知道……”段明烛错愕,他方才确实偷看了两眼,可隔着雾气,应该是没有被发现的。

  沈扶未言,只冷笑一声。

  段明烛这才反应过来,自个儿这是被套话了。

  “沈青砚!你……太过分了!”

  都怪他方才在浴池里那一番行事,让段明烛浮想联翩,神思不知飞到了哪里去,一时不察,竟然被沈扶戏耍了。

  “朕要治你的罪!”

  沈扶看了他一眼衣着褴褛的模样,淡淡道:“陛下还是先沐浴更衣罢。光着身子,如何治罪于微臣。”

  段明烛看看沈扶一身长袍皎如月色,而他身上却只有松松垮垮的一块布料,于是咬牙切齿道:“明明还有一件衣裳……谁光着身子了!”

  沈扶不愿再跟他打口水仗,索性背过身去,不再看人。

  一番口舌之争,池子里已经换好了新的水,段明烛下了池子,开始沐浴。

  为以防万一,他时不时就回头看一眼,准备趁着沈扶偷看他的时候抓包。然而,他回头数次,却只能看到沈扶一袭白衣如雪,负手立于浴池前,背对着他,身形从未动过一下。

  段明烛撇了撇嘴,迅速洗着自己的身子,依旧坚持不懈地等候沈扶偷看他,然而等到他洗完了,方才的感觉也渐渐退去,都没能等到。

  沈扶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候许久,任身后传来任何哗啦啦的水声他都不曾回头看一眼。过了片刻,一番窸窸窣窣的穿衣声过后,但闻身后传来声音:“朕洗完了。”

  沈扶以为他已经穿好了衣裳,一回头,顿时变了脸色。只见段明烛裸着身子一丝不挂,正赤足踩在浴池边缘看着他。他的肩膀宽阔,水珠淌过胸膛,流到坚实的腹肌上。再往下……沈扶看不下去了,瞬间拧了眉,面露怒意,背过身去。

  段明烛哈哈大笑不止,一幅得逞的模样:“朕这么好的身材,青砚刚才居然都不偷看一眼,不过也无妨,朕让你光明正大的看就是了。”

  沈扶怒不可当,抄起身边一旁的换洗衣服扔给他:“还不把衣裳穿好!”

  段明烛接住衣裳,扬了扬下颌,又把衣裳塞回给他,开始得寸进尺:“不要,你替朕穿衣!”

  沈扶单手抓着那件衣服,慢慢回头,盯着段明烛:“陛下不穿?”

  段明烛抱着臂,吊儿郎当地挑了挑眉。“朕就要你替朕更衣,怎样?”

  沈扶淡淡看着他得意洋洋的笑,两人就这么站了片刻,段明烛还在等他妥协,然而下一刻,沈扶突然一扬手,段明烛惊呼一声,眼睁睁地看着那件衣裳被扔进了浴池里。

  “啊,你干什么!”他赶忙伸手捞了起来,可是那衣裳已经湿透了。

  等他回过神来,望向沈扶,狠狠一跺脚:“沈青砚!你放肆!”

  然而沈扶已经离开了浴室,段明烛正欲追出去,可是他现在身上一丝不挂,哪儿都去不了,只能呆愣在原地,看着沈扶离去。

  段明烛看看手里那件湿淋淋的衣裳,又看看旁边,已经没有别的干净的衣裳了……

  “这可怎么办啊……”

  过了一会儿,他实在气恼至极,只恨不得冲着门口喊一声“沈青砚你等着朕要艹死你”。可是一想到这是在杨府,还是咬牙忍下了。

  “韩卓?”段明烛大声喊道,“韩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