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垂眸,没有说话。他当然能。因为这三年以来,他也是这么度过的,但他总比段明烛要好些。君子慎独,年长者的阅历,总会让他克制而隐忍,时刻保持理智。

  “先生……”段明烛咬了咬唇,将他两只手都捧在怀里,面露渴望。“答应我吧……求你了。”

  沈扶低下头去,冰凉的手心微微颤抖着,却被段明烛紧紧地握住。

  跟他在一起……跟当今圣上在一起,跟自己的学生在一起,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无论是哪一条,都为世人所不容。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段明烛小心而诚挚地看着他。“你担心别人的眼光,担心言官的参奏,担心世人的指摘。先生,朕答应你,在你点头之前,这份关系不会让第三人知晓。只有你同意了,此事才会公之于众。”

  沈扶身子一僵,他还没说什么,段明烛已经将他的心思全都读懂了。

  “更何况,就算是被人知道,那又有何妨?”段明烛声音很低,却十分坚定。“就算是朕立你为后,那又有何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身为晟朝之主,统领十二万燕梧铁骑,天下人的生杀予夺之权都在朕的手中。谁敢阻拦朕,那他只会成为第二个栾党。”

  说到这里,段明烛声音微冷,手心的温度却十分炽热。沈扶抬眸看了看他,两道视线相接的时候,段明烛的目光重新柔和了下来。

  “朕只听先生一个人的……”他温声说。“只要先生愿意跟朕在一起,外人面前,朕依旧会尊你为师长,敬重你。”他声音一顿,又莞尔一笑,压低了声音,眼睛里藏着狡黠。“不过先生若想要一个名分,皇后的位置,也会是你的。”

  沈扶心里极度纠结,已经快要站在悬崖的边缘了。他冰凉的手已经被段明烛握得渐渐温热起来,却始终挣脱不开他的钳制,一如始终无法出言拒绝他的要求。

  “先生为什么不说话啊……”段明烛已经等得焦急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摇了摇他的手。他实在是担心沈扶这一身君子风骨,不愿意同他在一起。若是如此,他千里迢迢跑来北境算什么,他费尽心思让沈扶承认他喜欢自己算什么,这十几年来的爱慕,又算得了什么。

  段明烛实在是等不及了,再等下去就要疯了。他一跺脚,破罐子破摔一般咬着牙说:“你若再不同意,朕现在就派人拟旨,明日……不,现在就立你为后!朕还要到外面大声嚷嚷,沈青砚是朕的皇后,再派一千名燕梧军,从早喊到晚上!让整个朔州城,整个北境,整个大晟,让北凉人都知道你是朕的皇后!反正朕不要面子,没什么顾虑的,就看先生会否有所顾虑了!”

  “你……”

  段明烛焦灼起来:“先生!你知道的,朕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沈扶闭了闭眸,长叹一口气,他的心里从来没有这般纠结过。段明烛软硬皆施,霸道无理,还出言威胁。就如当日那个雨夜,喝醉之后的他一边强行禁锢着他,不让他离去;一边用那样可怜而无助的目光哀求他,让他不得不心软。

  “臣……拿陛下没办法。”沈扶长睫微颤,声音仿佛低到了尘埃里。“只好,再纵容陛下一次了……”

  段明烛倏然睁大了眼睛,将他的手紧紧握在掌心里。“先生答应了?一言九鼎,绝不反悔?”

  沈扶微抿双唇,轻轻点了点头。

  段明烛几乎要喜极而泣,下一刻,他直接将沈扶抱入了怀里,阖眸吻上了他的唇。不是小心翼翼、浅尝辄止的吻,而是肆意霸道,欲将其拆骨入腹,强取豪夺的吻。

  沈扶几乎有些招架不住,只得被迫微微张唇,任他探舌进来,在自己口中肆意掠夺。

  段明烛灵巧的舌撬开他的牙关,扫过上颚,卷了他口中津液涂在他的唇瓣上,然后一一吸吮干净。随后,又试图去含住沈扶的舌,然而沈扶已经被他吻得几近无法喘息,又如何配合。

  段明烛察觉到他想逃离,却愈发搂紧了他的腰肢,将他整个人都禁锢在自己怀里。段明烛咬不住他的舌,只好再次抵入他口中,舌尖稍稍用力,由里向外滑舔他舌头一侧,极有韵律。

  沈扶的呼吸都仿佛被剥夺了,而段明烛如同野兽一般,肆意地释放野性欲望。

  沈扶的身体已经软得彻底,最后跌倒在床榻上,随后,段明烛立刻欺身而上,半压在他的身上,继续进行着这个深吻。

  雪色的绫鞋和玄色的长靴被踢落在地,烛影摇曳,映着床榻上的两个彼此纠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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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在一起啦!小段和沈先生说他们想要好多好多的评论来庆祝这一刻!

第113章 春宵曲(一)

  等到沈扶被吻得几近呼吸不畅,满脸潮红,额头沁汗的时候,段明烛终于结束了这个吻,沈扶得以喘息,而段明烛却依旧不知餍足一般地舔了舔他的唇角,仿佛在回味面前之人的味道,时不时还会舔一下他泛红的脸颊,像个小猫一样。

  沈扶终于舒缓过来,可仍觉十分难以呼吸。仔细一看,是身上压着一个身量高挑的九五之尊,正在舔自己的脸颊。

  段明烛最终坐起身来,一番热烈的接吻,让他眼睛里透着晶亮。

  “先生,喜欢吗?”

  沈扶脸上的潮红还未尽数褪去,他低了低头,假装整理自己皱乱的衣裳。

  已经亥时了,杨府上上下下都歇息了。屋外不知不觉间飘起了雪花,好在屋里烧着炭火,十分暖和。

  “先生。”段明烛热切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时候不早了。”

  “……”沈扶低头整理衣摆,一声不吭。

  “往日这个时辰,我都已经歇息了。”段明烛悄悄地说,仿佛在暗示什么一般。

  沈扶停下手上动作,脸上有些不自在。“陛下稍待,臣让韩卓进来伺候。”

  段明烛面露不满,定定地看着他:“这又不是在宫里,我不要他伺候。”

  “那……”沈扶踟蹰道,“陛下早些休息,臣先行告退。”

  说罢,他正欲下床,段明烛却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沈扶身子不由一僵。

  “先生已经答应……跟我好了。”段明烛小声说,“难道不该与我同床共枕吗?”

  “……”

  听了这话,沈扶脸上滚过一阵热意,一时不知到底该不该下床了。为人臣者,跟当今圣上同床共枕,这说出去像什么话。然而在一刻钟之前,他才刚刚答应过他跟他在一起,为人师者,又岂能言而无信。

  就在沈扶踟蹰的时候,段明烛悄悄抬眸看了看他的神色,最后大着胆子,抬手触上他的腰带。

  沈扶这一身衣裳,还是方才庆功宴上穿的官袍。段明烛一边细心地去解他腰带,一边时不时抬头打量一下他的神情。沈扶下意识想后退,段明烛却已经解开了那腰带。紧接着,又开始解他官袍的暗扣。

  被当今圣上宽衣解带,沈扶当即更不自在了。脱下官袍,便是一层白色中衣。段明烛替他将衣带解开,脱了下来,如此,便只剩下最后一层蔽体的里衣了。

  沈扶的脸颊已经快要熟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段明烛想去脱他里衣的时候,沈扶摁住了他的手腕,抬了抬眸,十分无助地看着他。

  “陛下,让臣自己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