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过了一会儿,那清心经起不到丝毫作用,不仅如此,那种异样的感觉甚至越来越强烈起来。段明烛气恼至极,掀开被子一看,只是屋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他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句。

  二十多岁恰好是精力旺盛的年纪。只是段明烛后宫至今空无一人,三年前,他一次醉酒后与沈扶行欢好之事,虽在醉中,他却已然记得那种感觉,至今仍食髓知味。

  沈扶的皮肤白皙细腻,滑得像绸缎一样,说是冰肌玉骨也不为过。但与女子不同的是,沈扶修习过君子六艺,练过骑射功夫的人,身子并不显瘦弱,反而是十分匀称的。

  段明烛闭着眼睛,脑海中全是与沈扶欢好之时零零碎碎的画面。他每一次的喘息,每一下颤抖,都深深地刻在了段明烛的脑海里。

  身体实在难耐至极,过了很久,仍是毫无睡意。最终,段明烛还是睁开了眼睛,蹙紧双眉,眼底仿佛藏着狼。

  最后,他呼出一口气,终于放弃了挣扎,将手探进了薄被之中……

第100章 雨霖铃(八)

  武将的手由于常年握兵器,难免指腹和虎口都有硬茧。段明烛其实很少自渎,也只有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会来上这么一次。此时,他侧躺在床上,紧闭双眸,微微躬着身子,隐约可见薄被里面的动作。

  只是这般浅尝辄止,比起当日跟沈扶翻云覆雨之时,那种食髓知味的感觉实在是差得太远。

  他眉心蹙起,双眸紧闭,额角甚至沁出了汗。

  往日的一幕再次浮现眼前,是沈扶被他摁在氍毹里,一味索取。那一天,仿佛也是这样的一个雨夜。大雨滂沱,肆意而落,浇得养心殿积水空明。到最后,湿漉漉的黏液溅在两人身上,屋里的两个人也完全被浇透了。

  那日他所得到的欢愉也是前所未有的,他无数次肖想他,一朝成真,却没想到往日风光霁月的沈扶竟然是这个味道。

  只那一次,就够他午夜梦回之时,回味无数次。

  而此时,段明烛的脑海里仍是沈扶,他想着他的面容,他的神情,他雪色的衣袍,他身上沉水香的气味。

  段明烛喘息愈来愈粗重,脸上逐渐露出难耐的表情。习武之人一向持久,然而段明烛却只觉难受。

  若是沈扶在就好了。他暗暗地想着。

  屋外正在守夜的韩卓听到屋子里的声音,吓得动也不敢动一下。

  不知不觉间,韩卓自幼被俘入晟宫沦为宦官,至今都近三十年了,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在大内伺候,也算见多识广。屋里的这声音他自然知晓是什么。

  他心道主子也真是会玩。他见过失眠之人喝安神药的,见过干脆不睡了出来赏月的,又或者是躺在床上睁眼等天亮的,如今却是第一次见睡不着觉干脆来上一次的。

  韩卓站在门外大气不敢出一声,听着屋里的声音,感叹年轻人真好,精力旺盛不说,最重要的是能体会男人的乐趣。

  不过自家主子后宫里连个侍妾都没有,唯一爱慕的人还远在北境,这男人的乐趣也只能靠自渎来体会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屋里的沉重喘息声仍旧没有停歇。韩卓忍不住开始感叹自家主子真是持久,竟然能坚持这么长时间。

  屋外隐隐约约走过两个人影,想必是养心殿负责值夜的小太监。韩卓走了出去,冲人招了招手。

  “去烧些热水来,一会儿主子要沐浴更衣。”

  “沐浴?”那小太监十分纳罕,“这个点了,主子早该睡着了吧?”

  “让你去你就去!”韩卓低声斥道,“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

  “是,是!小的这就去!”那小太监再也不敢多问,一溜烟儿跑去烧热水了。

  濒临到终点,段明烛低低地喘息,额头上沁满了汗,头发也沾在鬓角上,眼尾染了一丝微红。

  终于结束了。

  他一动不动侧卧在床上,紧闭双眸。

  听着屋子里的声音渐渐平复下去,屋外的韩卓知道主子应该是已经做完了那事,于是更加打起精神来,就等着听候传召。

  “……来人。”

  韩卓赶忙走了进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一如往日躬了躬身听候吩咐:“奴才在。”

  段明烛的声音添了几分困倦:“去备些热水,朕要沐浴。”

  韩卓:“有热水呢,外面已经备好了,还请主子移步。”

  段明烛闭着眼睛没动,他突然想起了当日与沈扶欢好之时,事后他居然直接睡过去了。想必是沈扶熬着精神,替他擦完了身子,他才能干干净净地一觉睡到天亮。

  段明烛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坐起身来,披上一件袍子,趿上靴子,往外间走去。

  韩卓走进屏风里,果然瞧见床上一片皱乱,昭示着方才这张床榻发生过什么。

  他将薄被和床单一同拿走,放到了待洗的木桶里。又从橱柜中取了新的床单被褥铺好。

  整理完这一切,他找了两新的换洗衣裳,准备送去给主子。走到外间一瞧,却见浴桶里的人已经坐在里面睡着了。

  ***

  一个月后。

  一大清早,沈扶忙得脚不沾地。管家知道自家主人今日有公务要忙,所以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备好了早膳。然而,沈扶才刚坐下,却听他身边的玄羽卫乔英来报,称澄江县知县已经到府衙了,有重要公务商议。

  既是下属职官,他尽可以让人先在府衙候着,可沈扶还是起身走了,丢下一桌早膳碰都没碰。

  云州是北境十三州之一,作为边陲地带,北境十三州算得上是大晟国境之内最偏僻、最赤贫之地了。作为与北凉接壤的地方,这几百年来,云州和其他几个州时不时就会被北凉人抢劫一通,本就贫乏的地方变得更加穷困潦倒。

  延熹年间,朝政颓然,此地毕竟天高皇帝远,无人管辖,卖儿鬻女的情形比比皆是。到了昭宁年间,段明烛毕竟曾经驻军过此地,知晓此地情形,遂下旨免了此地三年赋税,又拨了一笔银子来治理。

  但是,远水就不了近火,数年以来,北境一带的百姓过的依旧是极其贫苦的日子,直到三年前沈扶来此处任职,至少云州的情形相对好了些许。

  可是今年夏天,云州一带突然大旱,农户几乎颗粒无收。农民百姓本就是靠天吃饭,天公不作美,百姓吃不上饭,只能出去乞讨。如此一来,城中又多出了一大批流民。

  这些流民在当地讨完了,只能再去临县乞讨,可是临县也有流民,于是就造成了这样的现象,两个县的流民互相到临县乞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