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什么太医,朕就是大夫。”段明烛闭眸道,“还不是让你们给气的。”

  话都说到这里了,韩卓只得跪下请罪。“奴才该死,请主子责罚。”

  段明烛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又觉不该迁怒他,于是无声叹了口气。“不关你的事,起来。”

  韩卓依旧跪在地上:“主子有忧,奴才不能为主子分忧便是错。”

  “起不起来?”

  “请主子降罪。”

  “不走拉倒,朕自己回宫了。”段明烛没再搭理他,拂袖离去。

  韩卓一看,赶紧起身追了上去。

  --------------------

  如果喜欢的话,可以收藏一下这本书吗~

  如果能投喂一些海星就更好啦QWQ

第5章 行路难(五)

  此后的一段日子相对平静了些。栾鸿升任内阁首辅,经过廷推之后,又有两人入了内阁,皆为从前受过栾鸿提拔的人。六部之中,废太子党全部革职,栾党的门生填充了上去,放眼整个朝野,三分之二的朝臣都是栾党的人。

  若是问哪里没有栾党,似乎就只剩下了一个缇行厂。于是朝中就形成了这样一幅情景:隔三差五就有人上疏,称缇行厂曾经不分青红皂白逮捕朝廷官员,造成各种冤假错案。可是缇行厂本就是特务机构,从太祖年间就开始如此了。玄羽司也是相同的弊端,但是一个上疏的都没有。

  段明烛继续和栾鸿虚与委蛇,栾党也在暗中调查段明煜下落,可惜完全没有头绪,这个人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栾党咬定沈扶一定知道废太子的下落,但是缇行厂始终说还没有审讯出来,要再等等。不知不觉一个多月过去,各方倒是相安无事。

  于是,缇行厂和玄羽司依旧相看两相厌。有一次,栾庆山见了韩卓,阴阳怪气地问他可有审讯出废太子的下落,韩卓直接一句“关你什么事”顶回去了,两人就这样在宫里吵了起来,吵到了御前,段明烛下旨各罚一月俸禄,这件事情就没下文了。

  沈扶身上的伤在段明烛悉心调养下渐渐地长好了,烧也退了下去,只是精神仍然时有不济。他不忍沈扶一直戴着锁链,早早地就将他的锁链打开,足踝被磨出来的伤也结了痂,段明烛看着那白皙的脚腕上斑驳的痂,稍皱了皱眉。

  这痂实在是不好看。

  随后,段明烛从怀中取出一条银链,系在了他的足踝上。看上去,那银链倒是很像一条小型的镣铐,只不过那链子没什么重量,戴着很轻,也不会让他受伤。

  “你又要干什么?”沈扶皱了皱眉,看着他摆弄银链。

  “不戴点东西,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段明烛笑笑,“先生不觉得吗?”

  沈扶没理会,伸手想将其扯下来。段明烛抓住他的手腕,制止他的动作。

  “给我摘下来。”沈扶盯着他。

  “用它挡住足踝上的伤,不好吗?”

  僵持片刻,沈扶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戴着它。”

  段明烛来了兴致:“先生请问。”

  沈扶:“你说过,等我病好了就告诉我太子殿下的下落。现在是不是该履行诺言了?”

  “……”

  段明烛的兴致很快就被浇灭了。他不耐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心里就只有一个太子殿下。你这么关心他到底为了什么?他根本不知你在关心他。”

  “我为何要让他知道?”沈扶反问。

  “那你是为了什么?”段明烛看着他,“难道你还指望把他扶上皇位?”

  “事已至此,我没指望这些。”沈扶如实道。“但是我要确保殿下的安危。”

  段明烛心里冷笑一声,他要是知道了段明煜绝食的事情,指不定会如何发作。

  “殿下他还好么?”沈扶轻声问。

  “他很好。”段明烛沉声说。“人在楚王府,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你满意了?”

  沈扶微怔,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可否让我见殿下一面。”

  “为何?”

  沈扶平静道:“经历这些事情,殿下定然心绪难宁。我担心他会有轻生之意。”

  段明烛心道一句,你倒是很了解他。过了片刻,他还是拒绝了:“现在栾党还在暗中调查明煜的下落,还有你,他们并不知道你被朕藏在了养心殿,朕不能冒险。”说着,他看了沈扶一眼,“就算是为了明煜的安危,你也不能见他。”

  沈扶沉默片刻,心里似乎认同段明烛的这番话。

  “既然如此,那便作罢了。”沈扶敛眸,“陛下请回罢。”

  段明烛拧眉:“你问完了话,就赶朕走?朕于你而言,就只有这一个用途?”

  “那不然呢?”沈扶看着他,“陛下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回应?”

  段明烛咬了咬牙:“你对明煜的关怀,就不能分给朕十之一二吗?!”

  “关怀?”沈扶脸上毫无波澜,“我以什么身份关怀你?”

  段明烛急切地道:“你是朕的先生,难道朕不配得到你的关怀么?他段明煜又是你的什么人?”

  “从你逼宫篡位的那一天就不是了。”沈扶看他的眼神带着些许怜悯。“若是从前,该有的一分都不会少,可是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

  段明烛的身子一僵,脸色极其难看。

  他不明白这些时日以来他都忙了些什么,率领六万燕梧铁骑回京,夺得帝位,每日汲汲营营,与栾党勾心斗角,最终,却把他心爱之人越推越远。到如今,他的先生已经不再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