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一次试验,倘若在近段时间研究出的针对系统剧情的干扰装置有用......

  前来的宫侍打断了他的思索,传达的是来自国王陛下的召见。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是上位者表明信任器重的常用方式,只是不知这位陛下的召见是否也是为此。

  白翳在临走时,看到洮溯应对起这样的场合来相当泰然,便放下心来,毕竟在场的还有教会其余人,他就离开一小段时间,不会有事的。

  他回忆起原文中对这位国王陛下为数不多的描写,能看出这位陛下年少成名,心思缜密,从执政官一路步步高升,政绩卓然,而他本人又是顶级Alpha,实力强悍,从各方面来看,几乎都是完美无缺。

  而反派主教追随着这位陛下,两者关系密切,且在对于帝国的治理上有着诸多配合,是君臣,更是旧友。

  白翳对于这点没有任何怀疑。

  从他刚穿来这个世界时,便在反派主教的各研究项目中发现其有着皇权支持的证据,还偶然看到过两人早期的纸笔通信,内容除了要事更多的是相互关怀与寒暄,期间有很长一段时间的中断。

  直到昨日,他的光脑终端才收到了一封邮件,署名为“琉”。

  邮件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来见我。

  哪怕不看字迹,不看往常通信的习惯,白翳也能在第一时间意识到,那是陛下。

  白翳不了解在他们通信中断期间发生了什么,陛下发来的三个字令他从中看不出什么情绪,许是急迫,也许是疏离。毕竟无论在什么时代背景之下,君心都是难测的,需要谨慎应对。

  宫侍引他来到的宫殿格外华丽,外观装饰着浮雕和璀璨的宝石,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而进入内殿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宽敞明亮的大厅,天花板悬挂着水晶吊灯,地面铺着柔软的地毯,墙壁上挂着名贵画作。若说是牢笼,那也是最华贵精美的。

  随着宫侍们规规矩矩地退下,在这偌大的空间内,只剩下了白翳一人。

  不知名味道的熏料香雾微微萦绕四周,精神和思绪似乎都会被温和而舒适地浸染,连带着无生命的陈设都有了更大的吸引力。

  白翳微微偏头,视线落在被放于最显眼位置的那副画作上。

  是一个端坐在宝座上的高贵剪影,繁复的礼服层叠垂落,也似跪伏在其脚边,献上心中虔诚与热忱,再其下是步步高阶,和两侧满是敬仰神情的臣民......

  而画作旁边墙壁的同一高度上,挂置着国王的权杖。

  惟王与后,可作并肩。

  白翳几乎是在瞬间就想起了一个名字:芙微斯诺。

  他移动轮椅朝之靠近些许,试图去看清画名,后方却在此时响起了一道声音,语调毫无起伏。

  “致王后,我的得意之作。”

  白翳停顿一瞬,已然意识到来者是谁,回身时先规矩地行了礼,这才抬眸看向这位陛下。

  对方与白翳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恰好避免了近时相对下伴随的俯视,身上的衣着是那种与身份完全不合的简单,黑发黑曈,阴影为轮廓镶边,整个人在这片富丽堂皇中竟是显得遥远而单薄,就像白翳在原来世界中所看过的旧时黑白照片,叫人看不真切。

  仅停顿几瞬,他走近抬手,屈尊为白翳推轮椅。

  毫不勉强,甚至可称是熟稔。

  他不太像国王,却又真真切切是国王,而不是单只是诸多笔墨信件上的“琉”,白翳想。

  —

  在另一边,不过是短短时间,主教代言鱼洮溯的字汇量大大增加,他运用得也越来越熟练。

  诸如“笨”、“废”、“滚”、“颠”......这些字,他已经能够在相应的语境中脱口而出,尽管他本鱼不论在说哪个字时都维持着绅士有礼的姿态,这场面看起来相当违和且诡异。

  白翳不在,洮溯逐渐对宴会失去兴趣,干脆不再做别的,只管等人回来,好向对方展示自己在语言方面的进步。

  但几乎在场所有认识鱼的人,都很是恳切地提醒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在白翳面前显摆,主教向来只欣赏谦逊的人和鱼或者人鱼。

  洮溯只得略带不甘地作罢。

  但白翳实在是离开得太久了点,久到都快让鱼怀疑对方是不是偷偷回家去了。

  人生地不熟的,就是想找也找不到,百无聊赖的洮溯只好姑且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好让自己等待的时间过得快一些。

  代言鱼在很有格调地聆听音乐,实际只是在走神瞌睡。

  代言鱼在很有品位地欣赏绿植,实际只是在偷抓蚂蚁......终于,奋起反抗的蚂蚁们爬上了他的鱼尾,紧粘不放。

  洮溯无奈,只好装了满满的一杯酒,躲到人最少的地方,用酒水倒洗自己的尾巴。

  折腾完这一通后,酒水还有剩余,颜色通透鲜艳,牢牢吸引住了人鱼的目光。

  洮溯难抵诱惑,学着人类的样子自顾自跟空气碰了杯,然后一饮而尽,再若无其事地回到场中坐下,仪态满分。

  他的目光落向中央人群,带着好奇和探究。

  大厅中,优美的舞曲悠扬地回荡着,宾客们跟随音乐的节奏翩翩起舞,脚步轻盈而协调,衣摆随之飘动。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热情,Alpha低头亲吻Omega舞伴的手背,彼此微笑、眼神交流,分享着这一刻的喜悦。

  洮溯眨了眨眼睛,不知是因为晃动的灯光,还是因为人们的旋转,他觉得有些迷蒙。

  还隐隐生出些向往和冲动。

  但他没法学着场中人的样子去邀请白翳跳一支舞,更没法共同舞到最中央去接受众人的艳羡......那他到底能做什么?

  身着华服的Omega很多,舞姿动人的很多,说话流利动听的也很多,白翳又凭什么会在第一时间注意到自己?也许仅仅是一个转身,他们就在人流来往中错过了。

  洮溯站了起来,他没法再继续坐在原处,无所事事。

  故而白翳刚一回来,就发现了在厅中异常高调、魅力四射、牢牢占据众人目光的某鱼。

  人鱼不会跳华尔兹,但天生会蹦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