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钦隐单臂撑着身子,勉强坐起来, 浑身疼得他的眉宇紧紧皱着, 始终舒展不开。

  他转过脸,却突然看到了桌子上, 摆放的崭新的笔墨纸砚。

  宋钦隐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他张了张唇,忘了身上的疼痛,穿上鞋就走到了桌边。

  他有预感,这些昂贵的文房四宝,都是买给他的。

  宋钦隐走出了屋子,恰巧遇到了端着饭食,来找他的孟叔。

  他见过孟叔,但是对孟叔不熟,只知道孟叔曾收留过孟伽诩,是孟伽诩的恩人。

  宋钦隐是冷漠清高的性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与孟叔打招呼。

  毕竟从前不需要对任何人假以辞色,也会有大批人围着他,讨好他。

  孟叔见他嘴巴张了又张,满脸难色,善解人意的笑道:“宋公子,我知道你的性子,你绝不是那无礼之人,不知道该怎么和我打招呼就不需打了,我又不是什么身份贵重之人。”

  他说着,将饭菜放到了桌上。

  宋钦隐寡淡着一张圣洁的脸,语气却很恭敬,“孟叔,我既然住在这里,占了你的便宜,就理应尊敬你。你、你和伽栩对我的好,我日后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孟叔笑了笑,“别见外,宋公子,我们不需要什么报答,人与人之间互帮互助不是应该的么。”

  孟叔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他帮助人,从来都不求回报。

  宋钦隐听了,觉得心中暖暖的。

  从前那些围绕着他百般讨好的人,在他时势后,全都作鸟兽散了,有的人深知还朝他踩上一脚。

  唯有孟伽诩和孟叔,明明自己都护不了,却仍旧待他如从前一般。

  宋钦隐想着,忍不住问,“孟叔,伽栩人呢?”

  孟叔答道:“伽栩早上急匆匆出去了,不知道去做什么。他这孩子最近越来越有主意了。你那桌子上的笔墨纸砚,还有那些科考书籍,都是他去买来的,他叮嘱我,说等你醒来就让我督促你读书,还说钱的事,让你不用管,他自己会想办法。”

  宋钦隐点了点头。

  他目光直视着孟叔,举起手作发誓状,还郑重承诺道:“孟叔,待我重新考上状元,功成名就,一定不会忘了你们的。到时我会以伽栩亲哥哥的身份,替伽栩找个好人家嫁了,绝不会让他受一点儿委屈。”

  孟叔闻言,连连笑着点头。

  他将孟伽诩当成亲子,自然想看孟伽诩将来有个好归宿。

  宋钦隐吃完了饭,便一心投入了书本中。

  他对这些书都烂熟于心,但还是一丝不苟的温习着,丝毫不敢懈怠,想着日后争取每一次考试,都是一举夺魁。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傍晚。

  宋钦隐放下书本,揉了揉眉心,缓缓走出屋子伸了个懒腰。

  突然,院门被撞开了。

  只见孟伽诩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身上的伤更严重了,衣服也多了很多脚印,像是被踹的。

  宋钦隐见状,心立刻提了起来。

  他快步走过去,扶住孟伽诩的手臂,刚想问怎么了,就见孟伽诩尖叫一声,捂着手臂疼得脸色苍白。

  宋钦隐立刻沉下了脸。

  我抓着孟伽诩的手臂,将他的袖子撸起,看到了他手臂上被打得鲜血淋漓的伤痕。

  宋钦隐那张俊美的脸,立刻染上了冷意与薄怒,“伽栩,谁打你了?”

  “没、没有人打我。”孟伽诩眼神躲闪的转过脸,将手臂从他掌心里挣脱过来,转身跑走了。

  他躲进了自己的屋里,插上房门后便哭了起来。

  宋钦隐听见他哭成这样,怎么会不管他?

  他眸底盛满了担忧,走至孟伽诩房门前,敲了敲门,“伽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孟伽诩的房门,始终紧紧闭着。

  孟伽诩的哭声,很快惊动了孟叔。

  孟叔也从房内走出来,一边茫然询问,一边敲着孟伽诩的房门。

  屋内的孟伽诩,自是铁了心不出去。

  他正坐在梳妆台前,手中拿着一柄匕首,他一边假意嘤嘤哭泣,一边拿着匕首在脸上比比划划,眼睛里满是疯狂。

  他在找角度。

  再找将脸划一刀,却不至于破坏整张脸美感的下刀角度。

  这一晚,孟伽诩始终在屋里哭,连晚饭都没吃。

  第二日,他又回来了。

  不仅身上伤得更重,脸颊处还被人狠狠割了一刀,鲜血淌满了左半张脸,肩上的衣服上,滴满了嫣红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孟伽诩一进院门,就摔倒在了地上,捂着脸失声痛哭了起来,仿佛遭受了难以忍受的折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