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宋逐尘苦笑一声。窗外风雨大作,呜呜的风声衬着屋内更加宁静安逸,每次风雨天里, 宋逐尘如果不需要外出工作就喜欢一个人在家看书,幻想着方野如果也在的话,他们会做些什么事情, 他给方野买了一架施坦威钢琴放在一楼一处圆形的小厅里,整个厅除了立柱就是落地窗, 窗外正对着花园,景色非常好,方野一定会喜欢,风雨天里他或许会愿意弹弹琴,又或者他也会懒懒的什么都不干,和自己一起窝在沙发里看书,又或者,他可能随手就把书扔掉,和自己在沙发上、在地毯上、在餐桌上亦或者就在钢琴上做些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亲密的事情。

  他是方野的,方野对自己想做什么都可以的。

  只可惜想象越是旖旎,现实越是冰冷。

  小猫一爪踩到宋逐尘脖颈上的戒指上,被咯疼了肉垫,十分不满地喵呜抱怨了一下,宋逐尘腾出手把戒指吊坠放进衣领里,然后轻轻托住小猫咪的屁股,方便它专心舔自己的头发。

  方野在宋逐尘的手托住自己的屁股的那一瞬间就石化了,什么情况,我让你称臣然后在我面前忏悔刚才对我犯的错,你你你……你居然摸我屁屁?

  我敲,是不是不服?!

  方野一个虎扑就把刚坐起来的宋逐尘重新钉在了沙发里,然后龇牙咧嘴地开始虚张声势,壁炉里哔剥的火光把沙发上猫咪的身影放大数倍投映在对面的墙壁上,倒确实很有威风凛凛的老虎扑人的感觉。

  只不过……

  下一秒,老虎影子旁就出现了一只巨手参照物,把老虎瞬间打回原形,那只巨手一把抓住猫咪蓬松的四处乱晃的大尾巴,然后整只猫咪便瞬间失了气势,瘫软地趴进沟壑起伏的身影里。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宋逐尘知道了自己尾巴的秘密,一旦触碰到尾巴,方野整只猫就像被点到了什么穴位一样,立刻浑身酥软瘫成猫饼,效果堪比磕了高纯度猫薄荷,如果宋逐尘再轻轻抚摸尾巴,那就更要命了,就仿佛过电一般,电火花噼里啪啦地从尾巴尖一炸到耳朵尖,整只猫都又麻又酥飘飘欲仙。

  于是现在,只要自己闹腾得过于厉害了,宋逐尘的大手就会毫不犹豫地薅住自己的尾巴,然后一直rua到自己服帖为止。

  只不过今日的猫咪不同往日,被抓住了猫尾巴还身残志坚地惦记着要影帝喊自己大哥。

  于是小猫继续舔,然后影帝继续rua,更舔,更rua……

  这种令观众们绝望的无限死循环终于被宋逐尘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庄问书?”宋逐尘有些意外地看着来电人的姓名,按了接通。

  “逐尘,你是在辛园的几号别墅?”

  “一号,怎么了?”

  “现在方便吗?我来看看你。”

  “好。”宋逐尘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庄问书和齐岩一样也是自己的发小,出生书香门第的庄少爷从小就痴迷民间文学,长大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放着庄氏产业不管,一头扎进民俗文化研究中去,他俩三个人,只有齐岩老老实实继承了齐家公司,庄问书和宋逐尘倒都成了小辈里的异类。

  听到有客人要来,方野收回了按在宋逐尘脸上的爪子,跳下沙发跑到落地窗旁继续看海了。

  望着小猫离开的背影,宋逐尘皱了皱眉。

  没多会儿,门铃果然响了。

  宋逐尘在发小面前没有什么讲究,在沾满猫毛的黑色家居服外披上刚才盖在腿上的米色羊绒薄毯就去开门。

  这次登陆的风球是十号,别墅门被打开,一阵狂风瞬间闯进屋里,立刻清空了壁炉积聚起来的温度,感受到身体后面的凉意,方野回头看去,正巧看到宋逐尘站在门口打了一个喷嚏。

  门外的一个陌生的男人立刻拧紧了眉,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男人皱眉的那一刹那,方野就开始本能地抵触他。

  “怎么回事?”站在门口的男人收起带着辛园logo的黑色长柄雨伞,立刻拉着宋逐尘进屋,反手就关上了大门,“生病了?”

  风雨声消弭于大门关上的“咔哒”声中,但宋逐尘又打了个喷嚏。

  “没什么,最近有点儿怕冷。”宋逐尘揉了揉鼻子,一边把身上的薄毯拢得更紧,一边从毯子里伸出一只手示意庄问书坐。

  “你……真的没事?”庄问书一副不是很相信的样子,接过宋逐尘递过来的水,指尖相碰,他感受到一股凉意,“你的手怎么这么凉,烧着壁炉都这么凉还说没病?!秦准呢!”

  “真的没事,你别着急,”宋逐尘一把按住已经开始激动得往外掏电话的庄问书,“只是有些水土不服而已,秦教授很忙这点儿小事不要麻烦他。”

  哎?这人知道那个弹过我蛋蛋的我和他势不两立的秦医生?方野一副锁定猎物蓄势待发的姿势悄默声地靠近庄问书。

  “什么叫麻烦,照顾你是他的本职工作!”庄问书不依不饶道,然而目光很快就又被宋逐尘薄毯之下满是猫毛的家居服夺走的注意力,惊声问道,“这是什么……”

  庄问书从宋逐尘身上拈下一根毛发,浅金色的毛又长又有光泽,一看就知道是只漂亮的小动物,庄问书难以置信地看着宋逐尘道:“你居然会摸动物?”

  “嗯,而且他就在你身后,”宋逐尘的视线越过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温柔地落在藏在沙发脚的小飞侠身上,“你要小心,他好像不太喜欢你。”

  “猫咪?猫咪怎么会不喜欢我?”庄问书回头看着小猫问着话,手却还不忘伸向宋逐尘,“你瞧瞧你,瘦了那——哎!”

  庄问书话还没说完,蹲在沙发脚的小猫突然发起攻击,一个猛扑就撞进宋逐尘怀里,被宋逐尘双手牢牢接住,两只前爪露出指甲张牙舞爪地不准庄问书碰到宋逐尘。

  “嘿,这小猫!”庄问书从善如流收回手,“真没想到你这种洁癖居然会养猫,所以是因为方野的事情吗?”

  嗯?猫形方野抬头望向宋逐尘,我和他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宋逐尘琥珀色的眼眸暗沉一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摇了摇头:“他没事的,还在诺尘养伤,我就是想养猫了。”

  嗯?我靠,我死了这事儿是怎么就不能对外说了?姓宋的你耽误大家来我坟头蹦迪了你知道吗?!

  “没事就好,”庄问书也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养只猫也好,总得有个什么活物陪陪你。”

  “嗯。”宋逐尘点点头,轻轻挠着怀里眯着眼睛享受的小猫的下巴。

  “逐尘,你……真的没有想过找个人陪着你吗?”眼前的男人十足的书卷气,看上去根本不会掩饰自己的感情,“比如……我?”

  我靠???方野望着那男人倒吸一口凉气,开始默默掰起爪子数这一路到底有多少人给宋逐尘表白起来。

  宋逐尘自己倒是对此毫不意外,只是摇摇头:“问书,我、你还有齐岩,我们三个从小就是朋友,以后也是,绝对不会变的。”

  “我知道我知道……”庄问书坐在沙发上,弓着身体,双肘撑在膝头,十只手指有些神经质地绞紧在一起,“我知道你心里有人。”

  嗯?方野一脸吃瓜地又望回宋逐尘。

  “嗯,是一个无可取代的人。”宋逐尘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小猫咪的背,甚至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方野感觉他似乎在刻意避免在外人面前触碰到自己的尾巴。

  “对了,台风天气这么危险,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宋逐尘看着发小有些失落的表情,转移话题道。

  “嗯,有一个民俗课题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