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皱起眉,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发现所有的东西都在,但就是有种很奇怪的违和感。

  祝谣往桌肚里一看,顿时一愣,发现是自己的手机被动过了。

  他心里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那天发完照片之后,喻晟央威胁让他不准再让第二人看见,还让他把聊天记录删了。

  十几张照片,删起来要一个一个选中,祝谣觉得麻烦,而且当时似乎听到有人来了,一打岔,便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他的手机是多年前淘汰的旧货,没有设置密码,手机里要说唯一称得上秘密的就是那几张照片了,但是谁能知道会有这么巧。

  祝谣不动声色地坐下来,头皮发麻,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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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出他所料。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周,惯常黏着鸡零狗碎通知的教学楼告示栏前,在一则通报批评的上面,有人用胶带黏上了一张打印出来的彩色 A4 纸。

  祝谣镇定地穿过人群,定睛一看,果然就是那张穿女装的照片。

第30章 如每刻不朽烈士奋勇

  祝谣定了定神,看见告示栏的第一反应,竟然想的是另一件毫无关系的事。

  他想,这样,喻晟央因为没起来而旷掉早自习的通报批评就被遮住了,看不到了。

  祝谣注意到周围的视线集中投射过来,伴随着叽叽喳喳的窃窃私语。他面色不变,慢慢地从人群中走出来。

  他连那张照片都没有撕下来,事已至此,再怎么反抗都是让姿态显得更难看。

  祝谣走进教室时,教室里的气氛似乎微妙地一顿,他仿佛毫无察觉,面色平静地走回座位上。

  林慕晴坐在前排,似乎往后看了一眼,但抿了抿唇,又转回去了。

  喻晟央他们还没有来,祝谣松了一口气,坐回位置上,突然感觉有点后悔,刚刚应该撕下来的。

  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祝谣其实并非毫无反应,即使再怎么平静,被这样不堪地袒露在所有人面前,一直以为早就被他埋在地里死了的自尊也会密密麻麻地痛。

  祝谣连手指都是木的,攥住拳,整个人都会细微地颤抖。

  他吸了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

  他不能流露弱态给正在等着看笑话的人。

  祝谣长这么大,早就在很小的时候从祝晓晴身上明白了,闹得越凶,哭声越大,看的人只会越开心。

  这世上的善意并不多得,设身处地的同情少见,多的是落井下石的旁观。

  祝谣咬住牙,面无表情地想,我不是你们的热闹。

  教室的门是被一脚踢开的。

  这动静有点吓人,所有的人顿时转过头去,祝谣也随着声音投过视线。

  朝阳洒满整个教室,包括门口,一束熹微的晨光里,木门发出临死前咿咿呀呀的惨叫,而旁边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年。

  祝谣恍神了一瞬,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喻晟央返校的那个清晨,他也是这样,把门踢出巨大的响声,在所有人的凝聚的目光里视若无睹地走进来,皱着眉,并不看任何地方,也不在意任何人。

  只是现在,他的视线直直地定在一个人身上,身上的气压极低,整个人冷得快要掉下冰碴。

  祝谣默然地看着喻晟央走近,跟在他身后的宁思洲和彭聿脸色也冷得吓人。教室里鸦雀无声,祝谣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喻晟央径直走过来,祝谣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这么冷淡的样子,心里重重地一跳,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喻晟央沉着声开了口:“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祝谣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昨天中午回来的时候就感觉我的手机被动过了。”

  喻晟央面无表情地转头问宁思洲:“教室里有监控吗?”

  宁思洲沉着脸摇头,“没有。去年高三集体抗议,事情闹得挺大,学校就停用了。”

  彭聿抱着胸走到讲台上,看着下面沉声道:“昨天中午谁最后一个出的教室?”

  教室里一阵安静,林慕晴突然缓慢地举起了手。

  她小声地道:“我下课去了老师办公室一趟,然后回来拿饭卡,我是最后一个走的。”

  “不过我不知道。” 林慕晴抿着嘴,看了一眼祝谣,“当时教室里已经没有人了。”

  彭聿点了点头问道:“你有碰到什么人吗?”

  林慕晴摇了摇头,随即轻声道:“我没有碰到别的人,但是我走到楼下的时候,刚好撞见黄易正在往回走。”

  “因为当时教学楼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林慕晴声音很低地道,“所以我记的很清楚。”

  喻晟央沉默地站了片刻,突然笑了一声,挑起嘴角,“这么简单。”

  他把书包放在了座位上,转身就要往外走,祝谣一惊,连忙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干什么?” 祝谣焦急地道,“事情还不清楚,而且你也没有证据!”

  喻晟央的眼睛里结了一层霜,他一言不发地看着祝谣,突然缓缓地笑了——

  “那又怎样?”

  祝谣怔怔地被喻晟央挣开手,心想他的感觉是对的,喻晟央有时真的有一点疯。

  喻晟央把所有人的视线甩在后面,毫无停顿地往外走,祝谣突然挡在他面前,更加焦急地抓住了他的袖子,“你不能再打架了!你还背着记过和处分,会被开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