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晟央看了祝谣一眼,把外套搭在他腿上,沉着声音道:“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集体比赛的排面到底是要大一些的,喻晟央站在领奖台上,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是四周的目光、私语乃至叫喊无一不在把他推向潮头。

  有一个女声在台下热情地吼道:“喻晟央你——真——的——好帅啊!!啊啊啊啊啊我爱你!我们爱你!!!!”

  喻晟央一脸冷酷,仿佛没听见,但祝谣看他几乎难以察觉地偏了一点头,把脸侧着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祝谣对着颁奖的主席台轻轻地笑了。

  他想起秦涟的话,想起初见时深入人心的眉眼,想起雪夜的路灯、狂奔的暴雨,想起带着话梅味道的外套、一口一口喝掉的姜汤。

  想起那颗保护着他,善良的、美好的,藏得那么别扭、那么不够聪明的一颗心。

  祝谣甚至想撬开那不怎么坚硬的外壳,把里面漂亮的温柔拿给所有人看。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主席领奖台,看着喻晟央别过眼,面无表情地接过奖牌,视线始终没有和底下的观众再次相对。

  然而祝谣心想:看啊,你们都来看他吧。他这么好看的人,为什么没有被人好好地看着长大,他很想被看见的。

  祝谣揉了揉肿起来的脚踝,疼得嗞了一声,但是视线还是没有转移方向。

  他看见喻晟央好像站在台上用目光找人,便站起来,灿烂地对着领奖台挥了挥手。

  下一刻,他就看见了他想要的。

  祝谣一愣,顿时涌起一片说不出的酸胀,心里又麻又疼地想:

  看吧。看完了,我就要藏起来了。

第22章 少年无价

  喻晟央背着祝谣,宁思洲和彭聿跟在身后,四个人到了医务室,值班的校医老师一看到就哎了一声,赶忙让喻晟央扶祝谣半躺下。

  祝谣的脚踝肿得高高的,他本来就白,连脚后跟都是粉的,那一点擦伤的红肿就显得格外扎眼。

  喻晟央皱起眉,宁思洲急着冲校医道:“姐姐,他这个严重吗?”

  校医瞥了一眼,“没扭到,不严重,休息两天,抹了药后肿胀消退就行了。”

  “医生,请问这个什么时候能好啊?” 祝谣看了一眼自己的脚,“我下午还有比赛要跑。”

  校医瞥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比什么赛?你直接上天得了。脚还想不想要了?连动都不一定能动,还想去跑步?”

  祝谣张了张嘴,喻晟央也立马瞪了过来,宁思洲赶紧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个!躺着吧您!”

  “你以为我愿意啊,” 祝谣叹了口气,“下午黄易也要参赛,你想看见他小人得志的嘴脸吗?”

  彭聿站在一旁,也劝阻道:“这也没办法,要是能替我就帮你跑了,就算不能跑赢,我也绊他一跤。”

  “千万别,” 祝谣摇了摇头,“为这种人没有必要。”

  “可惜我们学校运动会不能替赛,” 宁思洲惆怅道,“只能弃权了。”

  祝谣沉默一会儿,最终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能这样了。”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在旁边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喻晟央,“你下午是不是有两千米的比赛?”

  喻晟央一顿,点头嗯了一声。

  祝谣不是很想让大家担心,也不想柔柔弱弱的样子,不怎么熟练地向两边咧开嘴角,露出了笑容:“我下午去给你加油。”

  喻晟央愣了一下,咳了一声,“没事,你休息吧,不用来。”

  “也不是很疼的,” 祝谣已经知道喻晟央吃软不吃硬的套路,垂下头放低声音道,“我想去看,你们都不在,躺在这也没意思。”

  果然,喻晟央想了还没有半分钟就妥协了,“那你先休息吧,我和彭聿下午来接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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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谣的脚踝肿得并不严重,在抹了药后按摩一阵已经不怎么疼了。

  他觉得实在太丢人了,打死都不要喻晟央再次从医务室把他背到操场,喻晟央却误会了,不怎么愉快地放下手,“你以为我愿意吗?你看哪个女生背得动你?”

  祝谣:“……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背不动?” 彭聿站在一旁,听了一半,鄙视地看了喻晟央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道,“草爹,你这体力不行啊,祝老师这么瘦你都背不动?要不还是我来吧。”

  喻晟央一把打掉他的手,冷酷地道:“祝老师不要人背,谁背谁死。”

  祝谣:“……”

  能够压死人的祝老师在喻晟央和彭聿这哼哈二将的搀扶下,艰难地一步步挪到操场,彭聿被体育老师叫走,只剩下喻晟央一个人半揽着祝谣,让他坐在看台上。

  祝谣刚刚坐下,喻晟央就从包里掏出小电扇和八喜,习以为常地放在祝谣膝盖上,还多了一瓶驱蚊喷雾。

  “你从哪变出来的……” 祝谣无语道。

  他带着点复杂地想,幸亏喻晟央还没谈恋爱,虽然此直男千八百年都是一样的套路,但胜在水滴石穿、锲而不舍,用这一套去哄小姑娘那还得了。

  喻晟央扫了他一眼,按他的人设不能回答这种没意义的问题,便冷酷地兜住了底,保持沉默。

  因为受伤的缘故,祝谣肿了的那只脚没有穿鞋,三个男人一个比一个糙,谁也没有想到要把另一只鞋拿上。

  祝谣的脚此时正悬空地踩在另一只鞋上,足跟快要碰到地面。

  他的皮肤本来就白,这种不常裸露的地方更是如雪一样。脚腕由于纤细,突出了嶙峋又漂亮的骨节,血管蔓延在脚背上,像一缕缕蔚蓝的矿脉。

  喻晟央看了一眼,移开视线,他沉默地想了想,脱下了外套,从看台上往下跳了一个台阶,把外套叠成一个小块,蹲下身来,放在祝谣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