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洛炀却直勾勾地看着他,道:“滕洛川的方案和我的一模一样,他的方案演示在前,我自然就不用演示了。”
易箫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直打鼓,猜测:“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滕洛川盗了你的方案?”
“箫箫,你说滕洛川为什么会盗用我的方案?”
滕洛炀的眼神遍布疑云,仿佛乌云笼月,就好像他已经知道了真相,只是不愿意相信。
“我不知道。”易箫觉得滕洛炀在对他步步紧逼,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
就连小郑都欲言又止,脸色相当不好看。
易箫好像在悬崖边一脚踏空,没人知道他会面临什么,本能让他分外不安。
他再次像滕洛炀发问:“到底怎么了?”
“是你把我们的竞标方案偷给了滕洛川?”滕洛炀还是盯着他,一张脸冷若冰霜。
仿佛平地惊雷,劈得易箫完全找不到方向。
“这,这怎么可能……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易箫知道这个项目的重要性,他终于明白滕洛炀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了,原来滕洛炀以为是他泄露方案的吗?
滕洛炀没说话,平静的外表之下酝酿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滔天怒火。
小郑为难地看着易箫:“易总,滕总关于这个竞标的文件一直都随身携带。只有过年期间在滕家,不过也是存放在他设有密码的私人书房里,并且门口装了摄像头……”他掏出手机调出监控,“刚才在里面滕洛川的方案一出来,我们就查看了监控……”
易箫快步上前查看,镜头下的确实是自己,但这个房间……不是沈逍在滕家住的房间吗?
是滕老爷子大寿那天,他帮沈逍回房拿外套,这明明就是沈逍的房间,里面还有沈逍的衣服……
“不是这样的……”
滕洛炀用一种近乎失望的眼神打量着他:“那是哪样?监控里的不是你吗?”
监控里的是他,但是……易箫百口莫辩,步步后退,他第一反应是想找沈逍过来对峙。
“洛炀,阿易!”
沈逍戴着墨镜和口罩信步走来。
滕洛炀表情放松了两分,“你怎么来了?”
沈逍的笑容明媚而纯粹,“今天你要参与和滕洛川竞标,我知道你肯定会顺利,特地来恭喜你的,阿易是来陪洛炀的吗?”
沈逍一出现,易箫顿时就明白了。
为什么沈逍一定要让他去拿外套?
为什么沈逍在滕家的卧房都加有密码?
为什么那个房间布置得那么商务,像间办公室?
原来一切都是沈逍设的局……
易箫浑身的气压都冷了下来,沉声道:“沈逍,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沈逍假装震惊:“阿易,你在说什么啊?”
易箫拿过小郑手里的监控视频,怼到他脸前,质问:“这根本就不是你的房间,这是滕洛炀的私人办公室,你为什么叫我到这间房里去拿衣服?”
“是沈逍叫你去的?”滕洛炀也心存疑惑。
“阿易,到底发生了什么?”沈逍满脸无辜,一副快急哭的样子,“我是让阿易帮我拿了外套,但没有让阿易去洛炀的私人书房啊,怎么了,是招标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这个项目对滕洛炀意义重大,他这辈子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滕洛川踩在脚下,现在却发生了这种不战而败的情况,可想而知他会有多么愤怒。
即便是面对一心爱慕的沈逍也没法平心静气。
小郑小心翼翼道:“滕洛川演示的方案是滕总的……”
“所以是滕洛川盗取了洛炀的方案吗?”沈逍反应过来,沉思着,最后看向易箫:“不应该啊,滕家人包括滕洛川过年的时候对阿易都特别好,说明滕家也正式认可了你们,怎么可能做出陷害你的事呢?”
这话倒是提醒滕洛炀了,滕家人从来都看不起他更看不起易箫,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对易箫那么好,还特地叫易箫回家过年?
还有易箫,之前就想方设法地离开自己,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没个好脸色……
难道他们早就串通好对付自己了?
虽然滕洛炀不愿意承认,但他对易箫的信任和依赖确实远远胜过他从小爱慕的易箫。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说有一个人永远不会背叛他,滕洛炀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易箫。
如果连易箫都站在与他为敌的滕家人那边,滕洛炀只怕会气到发疯。
他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
滕洛炀对着易箫,几乎是咬紧牙关说的,“是你,竟然是你?!”
“不是,不是我!是……是沈逍陷害了我……”
沈逍连连摇头:“阿易,从上次乔迁宴上的事我就发现了你不喜欢我,但是没关系我可以不在意不计较,但这次的事非同小可,你怎么能污蔑人呢?”
滕洛炀冷冰冰的,“你自己做了错事还要推到别人身上吗?过年你自己也看到了,滕家人对沈逍百般羞辱挖苦,他有什么理由要帮着滕洛川盗取我的方案?”
“沈逍没有理由,我就有理由这么做了吗?”虽然心里已经知道滕洛炀不会站在自己这边,易箫还是努力争辩,“私人书房包括你的电脑都是有密码的,如果不是沈逍告诉我,我又怎么能打得开?”
沈逍拼命摇头。
滕洛炀更是失望:“所有的密码,都是我们在一起第一天的纪念日,你会知道并不奇怪。”
滕洛炀记性不好,所以涉及密码都是一样的,当年为了迷惑易箫,把密码全改成了他们在一起的日期,后来时间一久就成习惯改不掉了。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易箫,任凭他如何解释都显得那么无力。
滕洛炀其实不愿意相信是易箫。
他和易箫一路走过七年,很清楚易箫的为人,也坚信易箫绝不会背叛自己。
但现在血淋淋的证据摆在眼前,让他不得不信……
他的箫箫变了。
这比竞标失败,成为滕洛川的手下败将更让他痛苦难受。
如果易箫都背叛他,在这个世界上他还能相信谁?从小到大那些不看回忆的往事在他脑海中接踵而来。
这种莫大的无力感就像一只恶魔的巨爪,随时都有可能把他拖入黑暗的深渊。
是谁都好。
为什么会是易箫?
比起愤怒,滕洛炀更多的是恼恨,他一把将易箫掼到墙上,咬牙切齿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承认这两年我工作太忙是冷落了你,但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好端端的把你从外面接回来,给你好吃好住,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是,不是我……”易箫被他撞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只能从喉咙勉强挤出一点声音。
这样的滕洛炀好可怕,前所未有的可怕。
小郑急着拉架,“滕总,你冷静一点儿,公司也有易总一份儿,他做这种事能有什么好处呢?”
“洛炀,有话好好说,可千万别伤着阿易了。想必阿易肯定是被滕洛川迷惑了,一定不是故意的。”沈逍看似拉架,实则每个字都在勾动滕洛炀的怒火。
心里得意至极,他就不信,滕洛炀还会把他留在身边。
“真的不是我……”
“你还敢狡辩。”滕洛炀把文件夹一扬,雪花一般的A4纸在半空,蛮横地把易箫拽到地上,按着他的头:“那你看看这些是什么?它们会自己跑到滕洛川的手里吗?!”
“是沈逍,是沈逍……”那间书房有沈逍的外套,至少说明沈逍进去过,那么他就很有可能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密码。
为什么会帮滕洛川……滕洛川对沈逍的敌意来得太蹊跷了,会不会是装的?
滕洛川盗取了滕洛炀的方案,而沈逍能借此机会再踩自己一脚……如此一想,两人很有可能是联手的……
易箫急于向滕洛炀自证清白:“是沈逍和……”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在大厅响彻,顿时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滕洛炀恶狠狠道:“事到如今你还敢污蔑沈逍,之前说你不是不善良的人是我对你最大的认知错误,易箫,你就是一个心肠歹毒的小人。”
这段时间不论是真的还是假的,滕洛炀对易箫都还算温柔体贴,这久违的一记耳光直接把易箫打懵了,唯余脸上火辣辣的疼,眼泪顿时就无声地滚落下来了。
易箫沉默地起身,低着头慢慢往外走。
事后滕洛炀也有点难以接受,他又打了易箫……易箫又哭了……
这些年他经常把易箫惹哭,却从没发现他的哭,是那么痛苦的隐忍……
易箫上一次出现这种反应,是站在别墅五楼准备往下跳的时候,滕洛炀顿时慌了。
“箫箫……”他试图去拉易箫的手,却被躲了过去。
他不想伤害易箫的,只是这次的事对他太过刺激。
他一心觉得滕家和滕家人是片肮脏的沼泽,而易箫是与他携手战战兢兢站在沼泽岸边相互依靠的人,现在易箫突然与滕家人沆瀣一气成了把他拉下沼泽的藤蔓,他如何能接受?
滕洛炀大步上前追上易箫,挡在他身前,“你自己犯了错,还想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