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出五里地,已连续看到第五个茶棚,石秀雪低声道:“怎么去花家的路上,都是卖茶的?早饭吃的太早,我肚子已经饿了。”

  花盈轩回首笑道:“姑娘饿了,何不早说?”

  他翻身下马,在茶摊旁拍了拍手,立刻跳出两个蓝衣大汉。

  花盈轩吩咐几句,蓝衣大汉消失不见。

  花盈轩拱手笑道:“诸位请下马,吃顿便饭再走吧!”

  石秀雪惊道:“这里是茶摊,怎么会有饭?”

  谁说茶摊不会有饭?

  待众人走进茶棚内,只见里面已摆了一张宽大的黄梨木桌子,上面放着八碟凉菜,八碟热菜,八样果品,配着八碗绿莹莹、热腾腾的绿畦香稻粳米饭。

  棚外简陋破败,棚内却是青砖铺地,点缀着各色鲜花,设有冰鉴香炉,一片别致意趣,就如富贵人家的纳凉花厅。

  靠墙,甚至还放着一张精致的轮椅。

  花盈轩向飞身进来的无情笑道:“前面准备不周,幸亏下人们手脚还算快,在这里补上了。”

  花满楼叹道:“五哥,爹爹将这一路的客人交给你接待时,必然吩咐过你低调行事,对吗?”

  “我很低调啊,”花盈轩无辜地摊手,“一路都设的茶摊,我专门去乡下茶摊考察过的,外表绝对一模一样。”

  他指着墙上鲜花,笑道:“只有这个,是受你小楼布置的启发。”

  然后低声向花满楼道:“你朋友的轻功很不错啊,我第一次见到这样轻盈的身姿。”

  他转而夸起了无情,花满楼不好再揪住铺张的话题不放,回身招呼峨眉众人落座。

  忽有人笑道:“大家一起吃的早饭,怎么能不一起吃午饭?”

  金九龄在花家一位黄衣管事的陪伴下,大步走了进来,毫无尴尬地与花盈轩寒暄一番,又毫不客气地坐在首位。

  峨眉诸人又推无情坐上席,大家依次坐下,花家兄弟坐了陪席。

  宾主正欢,又有一队人马路过,闻声而入。无情惊讶地发现,其中竟有顾惜朝。

  花盈轩早起身笑道:“原来是珠光宝气阁的霍总管,失迎失迎,这几位必是珠光宝气阁的年轻俊杰?”

  霍天青指着顾惜朝笑道:“这位是顾惜朝顾公子,珠光宝气阁新任副总管!”

  花满楼忽然清咳了一声,听到预定暗号,无情的目光瞬间盯上对面的叶秀珠。

  她秀丽的小脸,愈发苍白了,垂着头,似乎不敢看新进来的客人。

  金九龄也看到了,两人对视一眼,似乎忘了早间的嫌隙,只有名捕发现新线索的凝重。

  峨眉其他年轻人却全未注意,他们与珠光宝气阁的人都很熟。

  峨眉掌门独孤一鹤与珠光宝气阁主人阎铁珊本就是多年好友,霍天青这样的年轻俊才,与三英四秀也皆有些交情。

  石秀雪好奇地问:“霍总管,阎大老板不来为花老爷贺寿吗?”

  霍天青笑道:“他老人家已经有二十年不曾离开山西了,这次亲手挑了花老爷的寿礼,派我护送而来。”

  他又转向叶秀珠,大大方方地道:“秀珠,等花老爷的寿宴结束,我就陪你去峨眉向独孤掌门求亲,你说好吗?”

  他年轻英俊的面容上,现出羞涩与坚定:“那一夜,我慌乱之下独自离开,实在太不应该了。”

  大庭广众之下,他竟然大方地承认了。

  无情又看向叶秀珠,见她惊惶之中,仍羞红了脸,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喜悦垂下了头。

  看来花满楼说对了,这位叶姑娘今日早上说了一句真话,她当真是喜欢那个人的。

  苏少英不可置信道:“你们俩?什么时候?”

  他自持年轻英俊,总认为四位师妹都是喜欢他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损失了一位。

  其他峨眉弟子却是真心为叶秀珠高兴,就连花盈轩也喜气洋洋起来:“看来,我们也得赶快准备礼物,等着向峨眉、珠光宝气阁贺喜了!”

  无情与金九龄对视一眼,同时缓缓摇了摇头。

  顾惜朝笑道:“无情兄,花兄,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相见了。”

  霍天青道:“原来顾兄认识花七公子?这位无情兄又是什么人?”

  顾惜朝道:“无情兄是我的老乡,在我们那儿是赫赫有名的天下四大名捕之首。他与花兄还是因我的缘故,才开始相识相知的……”

  无情冷声截断道:“顾公子,戚少商呢?”

  “他是个成年人,有手有脚,想游览大好河山,谁能拦得住呢?”顾惜朝走到花满楼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道,“这个时辰,你们吃的是早饭?还是午饭?可愿意添几双筷子?”

  花满楼笑道:“六双筷子,花家还是添的起的。”

  他耳力甚好,自然听得出新进来的人数。

  花盈轩立刻拍了拍手,茶棚一面墙被挪走,迅速又摆了一桌同规格的菜。

  霍天青当先坐下笑道:“这样在野外吃饭,倒也有趣!”

  一顿饭吃的暗波涌动,有几个人的胃口已不太好,好不容易挨到尾声,竟又闯进来一个人。

  他是一路刀光剑影打过来的,至少有三十个花家下人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有许多还挂了彩。

  这人握着一柄满是缺口的剑,胡子拉碴、形容憔悴,他站在众人面前,向花满楼抱拳道:“对不住,花兄,打伤了你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