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的事,与她无关!”红影闪动间,挽风曲已挡在紫鷨身前。“放她走,我跟你回去。”

  “一个不该存在的变数!”赨梦阴森森道了一句,“让你迷失回家的路。”

  “家?”挽风曲摇头,“心无归处,何以为家?”

  “主上说过,不介意看到你的尸体。”赨梦拔剑冷笑,铃随风动,“中了魇梦冥剑的你,没有资格与吾谈条件。”

  “不管你回不回去,她都必须死!”赨梦剑指紫鷨,再启冥诀,一时流光筑梦,四野风起,“主上不会容许一个影响自己灵识的存在!”

  心知赨梦对紫鷨动了杀机,挽风曲不由暗暗叫苦,肋间的剑伤至今仍流血不止,若再无应对之策,只怕过不了多久,用不着赨梦动手,自己就连出剑的力气都没有,更勿论保护紫鷨,心念电转间,手中风剑已幻凝成形,无妄剑式劲纳风雷。

  “鷨儿,可愿信吾?”轻轻一句,含多少妄念情思,又蕴多少相携无畏,在这惊心动魄的战斗前夕,显得如此从容坚决。

  “如果你还是蛋生,我就信!”紫鷨心中一软,淡淡道了一句,却在话落瞬间被他紧紧握住纤手。

  “吾是蛋生,亦是挽风曲。”回眸间,挽风曲洒然出剑,于烈焰中映万千霞光,“而在你面前,吾更愿意做鹙红陌夏挽风曲!”

  蓄力出手,不留余地,石破天惊的一剑似要倾尽毕生所学,挟狂潮之势卷袭赨梦,赨梦惊觉应对,回剑护身,却见挽风曲剑式乍收,携紫鷨闪电般飞退,跃下断崖。

  湍急的江水,如同一只噬人猛兽,似要卷吞天地,入水瞬间,紫鷨只觉万针灌脑,七窍生痛,五感皆被汹涌江水淹没于洪流,唯有阵阵急促的心跳声显得清晰无比。原来,一句“鷨儿,可愿信吾?”换来的便是这至之死地而后生的溺水逃亡。

  被握紧的手,并没有因为急流冲击而松开,反倒换来更强有力的挽揽,没有在水中呼吸的经验,紫鷨屏息片刻已觉气窒,微微挣扎间已被挽风曲充满男性刚韧的怀抱紧紧包围。微温的唇,在冰凉的江水中如同一道冬日暧阳,带着春天的气息,覆上那片梦中的紫色花海,所有的生机与希望,都在这濒临死亡的边缘,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再度重燃。没有力量抗拒,更在那从未有过的肢体纠缠中失去分辨能力,唯有彼此灵识深处的双生梦蝶,在冥冥间交息缱绻。双唇相贴间,一股莫名生息自挽风曲口中缓缓渡入,流经紫鷨奇经八脉,春风化雨般滋润着她体内枯竭多时的本命灵元,触动她冰封的丹田气脉,同出一源的上古金精灵之力未经任何催动,以唇为桥在两人间循环流动,如此反复多次,紫鷨血液中消失的金解重组再生,积流成川,不知不觉竟灵冲武脉,气灌三花,受损的功体不但自行疗复,且更上层楼。

  双生梦蝶,武灵同源,此消彼长间,挽风曲暗自苦笑,所谓冥冥中自有天定,得她再造之恩,还她功体重塑,古之箴言诚不欺人。哗啦水响中,江面金芒乍现,灵气贯冲天地,两道身影赫然出水,于半空分影而落,坠于江岸。

  挽风曲灵元虚耗过度,本难支撑成人形貌,奈何所中之剑诡异无比,不但创口无法愈合,就连灵卵之身的自我保护技能也都失去,重重跌落地面同时,带伤的肢体再遭催折,鲜血顿时浸透衣衫。

  半响后,浅浅的步履声从旁传来,挽风曲吃力睁眼,只见天边已然泛白,晨曦中,一脸薄怒的紫鷨湿淋淋地站在自己面前,一头橙金色长发贴着玲珑起伏的身段,当真说不出的俏美可爱。

  “每次都让你看到吾狼狈的样子,真是丢脸!”挽风曲喘息闭目,无奈自语。

  “无妨,我已经习惯了……”见他声色有异,紫鷨忙俯下身来,“伤在什么地方?”

  艳红如血的金丝华袍下,根本看不清伤口在何处,只知他身下水渍已经一片血红。见她面带担忧,似乎想伸手来探查自己的伤势,挽风曲不由心中一动,“右胸,肋下三分。”

  紫鷨鼓足勇气伸手,却在触到他伤口的一瞬明显感觉到他的颤粟,“很痛吗?”

  挽风曲心道:你若再碰碰我便不痛了。面上却不动神色道:“嗯……”

  濛濛的金色光华自紫鷨掌心溢出,知她想用金精灵之力为自己修复伤口,挽风曲苦笑摇头,“没用的,若无赨梦吸出魇息,伤口会一直流血,无法愈合。”

  “这怎么可以?”紫鷨皱眉,“我们这就回去找赨梦,让他救你!”

  正要站起身子,却被挽风曲一把拉住,“吾若想回去,又何苦带着你逃走?”

  “可是……”忆起水底那百骸俱散的灵元交汇,紫鷨又羞又气,甩开他的手道:“很好,我不管你,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

  她生气地走出几步,却又忍不住伫足回首,只见挽风曲面色苍白,神情凄楚,全然没有当初蛋生的无赖行径,不觉连肝肠都变得柔软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