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的华光,在包袱打开瞬间映满整个厅堂,华光散去后,一件金丝镶织,雪罗绡羽的云锦霓裳展现在紫鷨眼前。细碎的金晶嵌织在古老繁琐的衣理纹饰中,如同九天繁星般晶莹璀璨,交叠繁复的衣襟上,镌绣着象征上古金精灵力量的凤凰图腾,宽大轻盈的华美袍袖一角,各色宝石串缀的精美珠坠在室光下赫赫生辉。

  这一瞬间,紫鷨忍不住掩口而泣,金圣衣,是金圣衣!受紫家世代供奉,却在大哥离家后被木之琊无情夺走的金圣衣!木之琊死后,金圣衣下落成迷,她虽多方探查,却始终没有消息,本以为紫家圣物就此失落,却不料还有能再见的一天。明太子……为她寻回了金圣衣!

  汹涌的泪,没有任何预兆地滚落而下,复杂的心情更是无没有任何言语能够形容。似乎此时此刻,过往生命中再多的伤痛与惕憾,都已变得不再重要……

  轻抚云缎般柔软的衣面,一件黝黑物件从中滑落。愕然持起,却是一支形状古朴的枯木发簪。

  “这是……”拾起发簪一瞬,梦幻云花在手边竟相绽放,熟悉而又陌生的精灵之力沿着紫鷨手臂传遍全身。枯木生花,这……是木灵精的信物。本已收束的泪水再次喷涌而出,是欢喜还是激动,她已无法厘清。

  “鷨儿,鷨儿……”非非想手足无措地抓挠着脑袋,“别哭,别哭啊,四太子有信给你。”

  颤然接过非非想手中书信,几经筹措,紫鷨终于打开。

  “鷨儿:幽篁秋水一别,可还安好?金圣衣吾已替你寻回,另得木精灵古簪一枚,一并送上。你说过,你有你要走的路,吾亦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命运已无可改变,往事也不能回头,唯有珍重一语附赠,须记,汝安吾安!”

  简洁的语,关切的心,说不出的纷乱情感,皆在字里行间显露无疑。

  捡起紫鷨失手滑落的书信,非非想读后忍不住连声叹息。

  “鷨儿啊鷨儿,你和四太子倒底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你会伤在太子的剑下,他又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为你寻回这件衣服?”

  “明太子他……他没受伤吧?”紫鷨颤声问。

  非非想摇头,“他没事,你却有事!”

  “我能有什么事?”

  “鷨儿,你变了!”非非想一时感叹万千。“你变得畏畏缩缩,比我这只老乌龟还不如!”

  紫鷨垂睫,“龟伯伯,你是在笑鷨儿吗?”

  “鷨儿啊,四太子为人正直,性格内敛,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会直截了当说出来。你却不同,你活泼开朗,心直口快。在老乌龟看来,你就是四太子的克星,与他十分相配!”

  听他这么一说,紫鷨愈发心痛如绞,“龟伯伯,玄同只是因为哥哥的死而对我心怀歉疚,我们之间没有其他感情。”

  非非想气呼呼道:“这话谁说的?”见紫鷨黯然不语,他又道:“四太子?”

  紫鷨涩声道:“他说,我们就是因为这个相识……”

  非非想懊恼拍头,“傻鷨儿,这样的话你也信?”

  紫鷨喃喃道:“他说的,我就信。”

  “你不是说,小偷是不会承认自己偷东西的吗?”非非想气恼道:“现在为什么又要相信小偷的话?”

  紫鷨微微闭目,声音轻得只有她自己才听得到,“因为小偷偷走的,是鷨儿的心!”

  非非想顿时一阵唉声叹气,“鷨儿啊,你真是糊涂。依四太子的性格,要他亲口承认喜欢谁,那是比登天还难啦。可是,非得要亲口承认喜欢,那才叫喜欢吗?”

  见紫鷨不语,他又道:“四太子找到我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种既悲伤又痛苦的表情。他听说你拒绝我的诊治,只差没杀上葬天关。阎王想致他于死地,他不是不知道,可他却一再为你失去剑者应有的镇定与冷静。你对你的感情,又岂只是愧疚?”

  顿了顿,他指着面前的包袱道:“四太子把这包东西交给我的时候说,森狱气候远比苦境恶劣,让我务必尽快为你治好伤势,以免你多吃苦头。鷨儿啊鷨儿,若是这样的心意还不算喜欢,那老乌龟我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言罢,他拍了拍紫鷨的手,叹口气道:“喜欢一个人,是用不着整天挂在嘴上的,你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