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宜满意点头,提醒道:“月牌做出来了吗?”

  郑元立马点头,又带着裴宜去看。

  二楼的房间不允许闲杂人等随意出入,能进二楼的,全都得手持“月牌”,而这个月牌,相当于裴宜那世的会员卡。

  月牌的做工裴宜提供了一套防水的纸牌制作方法,由郑元找人去做,一共十二张月牌,上面请善书画的才子以花、鸟、节气等主题,一一作画或是题诗。

  月牌每月更新一次,且那十二张就是绝版,若有人想集齐当月十二张月牌,那就得至少去酒楼订上十二次,还不是每一次都能选到刚好自己钟意的那张月牌。

  裴宜脑子里的捞钱点子层出不穷,还每一个都正中人的心理弱点,让人不想给钱都不行。

  郑元只让人做了开张那月的十二张月牌,这次是以美人为主题,画的是与酒楼签订了合约的十二位青楼美人。

  郑元也不知是哪里请的画师,画的美人一个个都只露出背影与半张侧脸,偏偏每一张都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画师下笔极其细腻,美人飘飞的头发丝都仿佛带着光泽与香气。

  “裴宜,你今日不来,我也会下帖子请你来一趟的。”

  参观完酒楼,郑元正了正神色,和裴宜聊起正经事。

  “月牌的制作我考察了好几家,最终选了添墨斋来合作,他们家造纸师傅做的纸是诏安县最好的,添墨斋的东家也是个诚信人,人品可信。”

  裴宜微一挑眉,没想到会从郑元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添墨斋那个叫江之源的小东家,他可是记忆犹新呢。

  郑元继续道:“添墨斋对你的防水纸工艺十分感兴趣,江伯父让我代为传话,想与你合作大规模生产。”

  裴宜会提出这种工艺,就是看中了其中的市场,一般的书画十分脆弱,极易损毁,若是用上防水工艺,将书画封存在防水纸里,不说保存百年,起码几年内可以保证崭新如故,不容易进水、生霉、被虫咬。

  裴宜早知道这是门大有可为的生意,倒是没想到郑元居然如此理性,愿将这么一大笔利益推给别人。

  郑元苦笑道:“不是我不想独吞,实在是我这家酒楼已经够显眼了,若是再多些,入了大权贵的眼,怕是最后我得竹篮打水一场空,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添墨斋的江东家,主家江家主乃是朝中户部侍郎。”

  虽然江东家只是江家旁支,可若有人将主意打到江东家身上,那位户部侍郎也不会放任外人欺负本家人。

  郑元肯说这么多,也是想促成裴宜和江东家的合作,他不是个不知分寸的人,若没有裴宜的纸张防水工艺,那位江东家必然不会接他抛去的橄榄枝。

  若是能通过裴宜与江东家交好,那他这酒楼才算是有了个真正的靠山。

  裴宜自然不会拒绝这个机会,他一点头答应,郑元立马就表示,见面的事就由他来安排。

  裴宜在郑元这里待了一整天,晚上也留宿在郑元家里,南伯早早帮忙收拾出了一个房间,吃过晚饭,郑元便兴致勃勃邀请裴宜一起下棋。

  裴宜前世是会下围棋的,段数还挺高,郑元则是个爱下棋的臭棋篓子,初次交手,裴宜只用了五分力,结果棋局未过半,郑元的棋子已经被杀的人仰马翻。

  郑元捏着棋子,黑着脸瞪裴宜:“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吧,至于第一次就下死手吗?”

  裴宜分外无辜,抱歉一笑:“还真对不住,要不,再来一盘?”

  郑元一撸袖子,大声道:“再来!”

  第二局,裴宜只用了三分力,给了郑元挣扎到最后的时间,还是惨败。

  第三局……,第三局郑元直接耍赖,一看又要输了赶紧以手拂乱了整盘棋,大言不惭地道:“天色晚了,再下去该伤眼睛了,睡觉睡觉。”

  裴宜被逗得哈哈大笑,好心情的没有拆穿郑元拙劣的谎言。

  待躺到床上,裴宜却睡不着。

  这会儿大概才八点不到,虽然裴宜已经习惯了这个没有夜生活的古代,但明知道钟生就在城内,不能见到不能说几句话,他始终放不下心来。

  裴宜没打算去见钟生,他和钟生都是成年人了,没有一离开对方就想的睡不着的道理,可裴宜一动不动在床上躺了快半小时,还是睡不着。

  立春之后的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裴宜越躺越热,索性将被子掀开,思考白日里的事。

  郑元对酒楼的事非常上心,也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极致,虽然在裴宜看来并非完美,可身处古代也只能这样了。

  还有添墨斋。他见过江之源,那是个十分有做生意天赋的少年,人聪明爽快、进退有度,不论添墨斋现状如何,日后交到江之源的手里,必然可以做出名气。

  裴宜在心里整理着可以作为谈判筹码的东西,思绪渐渐归于平静,沉沉进入梦乡。

  第二日,裴宜醒时便感觉头昏脑涨,口鼻火气也重,浑身还泛着凉意,当下就是一惊,急忙扯了被子盖住自己。

  一夜没盖被子,着凉是肯定的了,裴宜赶紧穿衣起床,从袖袋里拿出老大夫给的治风寒的瓶子,倒出一粒药丸就着凉水一口吞了。

  郑元一大早让人去问过了江东家,江东家传信过来,邀请他与裴宜午时过府一叙,顺带给了江东家自己家的地址。

  江东家住在城东,离添墨斋只隔了两条街。

  江东家的住宅是个两进的大院子,郑元的马车在门口停下,立即就有守门的家丁上前帮忙牵了马

  江家的中年管家笑呵呵上前,请郑元和裴宜进府。

  穿过气派的大堂,行过穿花游廊,又上了建在水上的廊桥,廊桥尽头,便是一座四四方方的水榭。

  远远的就有琴音自水榭里传来,郑元听着听着便停下了脚步,侧头细细品味弹琴之人的琴技。

  裴宜不懂音乐,但好不好听还是能听出来的,弹琴的人十分熟练,只是音调中规中矩,十分拘谨。

  郑元听了会也摇头,笑道:“我知道弹琴的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