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后,教练连行李都不先让人放好,直接把一班四十几个人拉到了训练场。夏天的日头大得很,训练场不像林荫大道,毫无遮蔽之处,这一晒就晒到了大中午。然而这一个多小时里头,教官就带着学生做了两件事——第一,是整队形;第二,是学唱歌。

  整顿队形可以理解,学唱歌是几个意思?不过虽然大家都表示很迷惑,但谁也不敢说谁也不敢问。毕竟,谁要是扶个眼镜擦个汗的,都躲不过被训斥的命运——于是乎,班里的同学们无不发出这样的感慨:我们何德何能!区区四十几个人可以请得动三个教官!

  事实证明,可以的——只要价格讲得好,别说是三个,就是三十个也不在话下!一中在这次训练当中可是斥资巨大的,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不过,一首歌学了几十分钟,难道是这班人都是音痴吗?恰恰相反,唱得太好听了,以至于那个长得就“贱贱”的指导员,要同学们多唱几遍给他听。旁边两个教官难得地笑了,却也不说什么,憋着笑,直到实在憋不住,被某些眼尖的同学发现。

  苦逼学生甲:教官,不许笑!笑是要挨罚的!

  苦逼学生乙:蠢货!懂不懂什么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苦逼学生丙:你说的如此有理,我竟无力反驳……

  然后,这几位交头接耳的学生就被请到操场上罚跑了。

  直到上午训完,一众人被带到食堂门前,他们这才知道学唱歌是干什么用的。

  饭前一支歌,这可是部队里铁的纪律!

  “团结就是力量……”

  开头一句气势磅礴得很。

  “……向着新中国发出万丈光芒。”

  最后一句也依旧有力——大家都是这么觉得的。

  但是那个贱贱的指导员说:“不够有气势啊——再来一遍!”

  指导员说话的语气是贱气十足的,贱气中还夹带着一种欠揍的意味——此所谓,贱上加贱。这不禁要让人猜测,这指导员在学生时期是受到了怎样非人的折磨,才变成了如今这副贱上加贱的模样?

  于是,全班又唱了一遍。结束后,赵容爽只觉得一双耳朵都在嗡嗡嗡地响,喉咙也干得厉害,眼前的宿舍大楼像是要被这“超音波”震塌了似的。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终于可以开饭了!

  别说,人武学院食堂伙食真的好!比一中的不知道好了几倍!赵容爽猛扒了两碗饭,心里想着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能和周泽文分在一桌。于是,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对面还犹如饿狼扑食的洛书景,洛书景只觉得自己盘中的美食受到了重大的威胁,立马回瞪过去。

  赵容爽:“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啊!”

  洛书景:“!!!”

  同桌的其他四个同学:“???”

  最终,洛书景在食堂忍着一口气没发作,眼看着赵容爽饭后屁颠屁颠地找周泽文一起刷盘子洗碗去了,直气得牙痒痒。

  周泽文一双手修长光洁得很,给人一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感觉,洗碗的动作虽然笨拙,但贵在细致。赵容爽的盘子和碗都洗干净了,周泽文才洗完一双碗筷。

  “泽文,你没有洗过碗吧?”说着,从周泽文手里抢过盘子,说:“来,我教你,你看着,像这样!”

  同样修长好看的一双手,一只手转动盘子,一直手拿着抹布擦洗盘面,没几下就洗好了一张盘子。

  “其实,我在家洗过碗的,就是有点慢。”

  周泽文学着赵容爽的样子,洗手里的最后一个盘子,轻声向赵容爽解释到。

  “洗个盘子也磨磨唧唧……”洛书景就站在他们俩旁边,当真是看不惯赵容爽一副经验十足、老神在在的模样——虽说洛书景本人从来没洗过盘子。

  “你不磨叽!”赵周泽文刚好洗完盘子,赵容爽直接把周泽文手里的抹布抢过来往洛书景手上扔,再横一眼他,就带着周泽文到食堂楼下集合去了。

  吃饭分桌是按排分的,赵容爽生怕住宿寝室也是按排分,结果是不出所料的。实在是不幸,赵容爽这一排的排头就是洛书景。

  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不过一想到周泽文就住在隔壁寝室,赵容爽心里就好多了。毕竟,在班里头除了郑越凡,就数周泽文和赵容爽关系最好了……就是不知道周泽文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平时也没见他和谁说话呀!

  八月中旬的太阳依旧毒辣,为了学生的生命安全,下午要到三点钟才开始训练。

  宿舍里没有空调,只有一架风力小的不能再小的落地扇,还是一个一个寝室六个人一起用的。赵容爽真的严重怀疑这是学校故意的,至于目的?是老师变态还是教官变态?那可真是不好说,可能都挺变态的?

  赵容爽反正睡不着,在这里看见洛书景也心烦。于是,跑到隔壁敲响了他们宿舍的门。

  隔壁宿舍也好不到那里去,班长来开门的时候还不让赵容爽进去,说什么多个人呼吸多份热量。

  “这你也信!”赵容爽倚在门边上,眼睛不住地往他们宿舍里头打量,却也没看到想见的人。于是,他搂过班长的肩膀,套近乎说:“孙立阳,怎么说你当初竞选班长的时候我也投了你一票吧?我可是听说等新生大部队来了,我们班班长还得重选一次!你想想周泽文在班上人气这么高,万一他到时候要来竞选了,你这个临时班长还不得趁现在赶紧给自己拉拉票?”

  说着,还若有其事地用手背拍了拍孙立阳的胸口。刚好这时候周泽文从浴室里头出来,赵容爽随即推开孙立阳朝周泽文大步走去。孙立阳看着他俩勾肩搭背地往周泽文床铺走过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姓赵的给耍了,于是在心里暗暗给他记了一笔。

  你他妈和周泽文关系这么好,真要竞选班长还轮得到投票给我?!

  “我说怎么刚刚在门口没看到泽文你呢!原来是洗澡去了!”

  赵容爽不动声色地凑近闻了闻,确定这香味是之前他带周泽文买的薰衣草沐浴露的味道,没来由地在心里生出十分的骄傲。

  “是啊,我上午出汗有点多。”周泽文边跟他聊着,边往身上抹防晒,“忍不住想洗个澡——要不你也涂点儿?”

  周泽文把防晒霜丢给他,赵容爽接是接住了,但却是没把防晒往身上抹,看了一眼,就丢在了铺上,凑到周泽文耳边,可怜兮兮地,说:“我一上午没吃糖了……想去买糖吃……”

  赵容爽身上有种少年特有的阳光的味道,尤其在训练的汗水自然蒸干之后,那种味道才显得更加明朗起来。

  周泽文不由自主地捏了捏赵容爽的手臂,说:“教官嘱咐过了,不可以擅自离开宿舍楼,你多大的人了?小屁都没有你这样馋的……”

  “走啦走啦!就在楼下!我刚刚发现的!”

  赵容爽拉着周泽文往外跑,出门时还不忘冲孙立阳做个鬼脸,“我把周泽文带走啦!”你就看看这宿舍里头是不是真的会凉快吧!

  赵容爽说他发现了一个小卖铺,不过是出门的时候看到几个女同学往楼下走,说是去小卖铺,这才想到要带周泽文去的。结果他兜兜转转地找了大半天,也没找到小卖铺的影子——路上还连个人影都没有!

  难道那群人一去不回的吗?

  周泽文:“你不是说你知道在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