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几点睡的兰笙已经记不得了。

  当他勉强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只觉得浑身酸软,像是从头到脚骨头都酥了一样。

  房间里整洁干净,一点也不像是经历过一场浓i烈i性i事的样子。想必是谢逢歌后来清理过了。

  大概是担心兰笙醒来见不着人,谢逢歌收拾妥当后,又重新抱着兰笙在睡回笼觉。

  此刻感受到怀里青年动了动,像是要醒来的样子,谢逢歌也就掀开眼皮去看兰笙,看他确实是醒了。

  他复又阖上眼皮,揽着怀里青年又抱紧了几分,懒倦地揉兰笙脑袋。

  谢逢歌的气息落在兰笙颈窝,嗓音也带着晨起的哑i涩:“再睡会儿吧。”

  实在是酥得兰笙耳根子一软,刚醒来的起床气一下全哑火了。

  谢逢歌揉他的动作实在是轻缓温柔,像哄小孩似的。

  本就不太清醒的脑子更是被哄得五迷三道,兰笙就又紧挨着谢逢歌沉沉睡去了。

  再次醒来,床上就只兰笙一个人。他下意识勾着脚指头,瞬间又被一股满i涨的酸i涩感裹i挟住,一下就蔓i延至全身。仿佛被潮i水浸i泡冲i击了一整晚似的,整个人都昏沉沉的。

  兰笙不得不迷茫地去找先前那个温暖的怀抱,没找到,他就情不自禁地皱眉,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哼唧声。

  谢逢歌并没有离开房间,而是坐在床沿上看一些公司总部递送过来的文件,审批签字。

  在兰笙发出呓语之前,房间里一时只有笔纸摩i擦的沙沙声。

  这会儿听见兰笙的哼哼,谢逢歌立即停了手里的公事,俯身去看兰笙。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他拇指轻轻抚着兰笙皱着的眉心。

  实际上谢逢歌也有些担忧。

  昨晚似乎是做得太发狠了些。

  事后,即便他仔仔细细地为兰笙清理了身体,又做了详尽的检查,他仍是感到一丝担忧。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没有什么经验——虽然此前他已经做足了功课。

  但毕竟都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的理论。

  谢逢歌的拇指在兰笙眉心缓缓按压、抚i摸,试图缓解青年睡梦中糟糕的情绪。

  这时刻,掩着帘子的卧房内,他只亮了一盏台灯以便查阅工作文件,光线柔和静谧,他就又逐渐沉沦进兰笙精巧的睡容里去了。

  不论是皱眉还是呓语,甚至他看见青年鼻翼随平稳的呼吸而规律地翕张,都不由得一片心软。

  这情绪也同昨夜一样,他抵着兰笙,无论是吻过多少遍,他也尤觉不够。

  倒像是他可着人欺i负了。

  谢逢歌不由得低低笑出了声。

  声音是的确好听的,但是现在正在被谢逢歌又是摸又是笑的某人坚决抵制!

  他觉得谢逢歌戏真的好多!

  “……”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兰笙决定在这时候醒来。

  他打算好好训斥一顿某个虎狼之人!

  “哼……”

  “!!”话未出口,兰笙就紧急刹车闭了嘴。

  这才一个音节,声音怎么就破成这样了!!!

  才睁开眼的青年瞬间涨红了脸。

  !!!!所以现在继续装睡还来得及吗?!!

  兰笙赶紧闭眼,假装翻身把自己团巴团巴,拱着酸酸的屁股离开谢逢歌这个罪魁祸首的怀里。

  头顶却传来一道极其短促的轻笑。

  谢逢歌被兰笙毛毛虫一样的动作可爱到了。

  “!!”真的要怒不可遏了。

  兰笙躲在被窝里忍气吞声,一瞬间脑子里无数激烈的画面闪回,偏偏许多都是他自己主动勾引人的……

  兰笙实在是又尴尬又无处发泄,只能默默握紧了无力的拳头。

  他告诫自己现在还不是起床的好时机。

  憋了几分钟,兰笙觉得自己快要尴尬死了。偏偏还感觉到谢逢歌还继续守在床边……

  天知道他昨晚敢那么大胆是因为什么……

  他原本就是一时兴起的!根本没想过真的要和谢逢歌那样上本i垒!!!

  他以为谢逢歌是个正人君子,反正现场没有水/油/套,就算最后被撩拨得在怎么按捺不住,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但是兰笙万万没想到!!

  什么正人君子!

  什么内敛禁欲!!

  全是假的!!!

  昨晚谢逢歌突然从浴室玻璃柜里取出那些个破玩意儿的时候,兰笙都惊呆了,甚至有吓i萎i掉的趋势!!

  谁家正经人往浴室里准备这一堆家伙事的啊!

  虽然他上次是提醒了谢逢歌要准备道具……但是当时是在另一个房子里啊啊啊!!

  谢逢歌该不会每一处房子里面都准备了这种东西吧?!!

  兰笙惊叹于谢逢歌学神级别的“细致”。

  其实箭在弦上,兰笙看见小谢逢歌的时候,都有点怕了。

  但是骑虎难下,两个人都做到这一步了,当他再红着眼睛对上谢逢歌的最后征询意见的视线时,兰笙愣是没吐出来一个“不”字,甚至还把主导权交到了谢逢歌手里。

  因为他根本没研究过这方面的技术,他真的怕自己技术不行然后丢脸了……

  早知道就不跟谢逢歌争那个破脸面了。

  兰笙攥着床单简直欲哭无泪。

  他当时跟谢逢歌比个破的持久……现在好了,彻底把自己给整无语了。

  是真的无·语(嗓子喊哑了)。

  青年尴尬得把自己闷进枕头里,以至于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太哑:“今晚舞会我去不了了。”

  谢逢歌也有此担忧。

  “我也不去,我群里跟他们说一声。”

  “宿舍我也不能回去,不能让路时遥看到。”

  “没关系,住在我这里就好。我什么都有准备。”

  兰笙愣时抖了一下:“不不不!我不要在这里。”

  这里太尴尬了!!!谢逢歌藏了那么多三件套!

  万一两个人之后又突然这样那样不是无限循环了吗!!

  “不行!去小笨那里,之前我一直住的那个房间,那里还有我的衣服。”

  兰笙扯着一副破锣嗓子,红着脸艰难地结束了这场对话!

  从一个家转移到另一个家。

  兰笙也没觉得多顺利,他进门的时候还没小笨绊了一下,差点就腿i软摔跤了!

  ——然后他就在即将摔跤的前一秒被谢逢歌牵了一下,没真的摔地上。

  “是不是腿i软?”谢逢歌托着兰笙的手,关切地问。

  事实上,结束后,谢逢歌还给兰笙揉了很久。

  但大概对承受方来说,做i爱是一件极其消耗体力的事情。(即使全程几乎都是谢逢歌在主导。)

  但他几乎没有任何事后虚弱的症状,和兰笙截然相反地,他感到一种久违的生理和心里上的双重愉悦。

  这也许和他常年健身、体力较好,关系比较大。谢逢歌最后总结性地想。

  兰笙:“……”

  被i草i到腿i软什么的,这是能随随便便就承认的吗???

  青年一脸黑线:“你想多了。”

  他推开谢逢歌的手,弯腰去抱地上缠人的小猫,企图彰显一下自己并不那么虚弱。

  然后谢逢歌就看兰笙艰难地直起月要,往沙发那边走,口中还嘟囔道:“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不知节制,小心精i尽i人i亡……

  兰笙不再理会谢逢歌,抱着小猫窝进沙发里,开始挑选一些适合直播唱的歌曲。

  选歌选到傍晚,兰笙有点饿了,谢逢歌在书房里处理工作,他正要发消息给人问去哪里吃饭,手机屏幕的弹窗就跳出一条消息——

  是【Anderson基金会】的联络人小陈:兰哥,刚刚在你宿舍没看到人,小路说你最近不住宿舍呀?我是来给你送信来了。

  兰笙一下坐直了身子:今年的信来得这么早嘛?

  小陈:这是福田镇那边的信哈哈哈去年修的路现在通了,还有基金会给孩子们置办的自行车,现在他们学会了骑车,上下学也方便了,这不是也快期末了,就都结伴去镇里的邮局投信了!

  原来如此。

  福田镇的孩子是兰笙最早关注到的一批。那是西部某省的一个偏远小镇。

  当时兰笙接第一部网络小剧,网络剧拍摄组设在那个省,他演的是“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里面的那个霸总的私人医生。

  这种剧情就是女主出身寒门,拍摄就取了福田镇的景。泥泞的路,不通电的破瓦屋,一周一次的赶集活动。

  村子里的小孩儿都是脏兮兮的,一个镇几十个村落,但是总共也拎不出几所学校。

  孩子们上学得要每天早上六点钟就起床,结伴或者孤零零地走那条通往学校的泥巴路,穿过种满稻子的田坝,小心翼翼地走过长着青苔的窄窄的桥。

  很多人的房子都是破破烂烂的瓦屋,一到下雨天,屋里面得要靠着一张大盆或是大桶四处接住漏进来的雨水。

  那个地方更是不可能存在什么酒店了,拍摄组包括演员在内的所有工作人员只能借住的村民的家里。

  导演原计划在福田镇拍摄一周,但愣是被恶劣的居住环境吓得早早收工离场了。

  女主的穷苦人设直接立得稳稳的,网剧播出狠狠收割一批观众的怜爱,在大雨滂沱的泥泞道路上的哭泣模样更是被观众赞誉成“最美小乞丐”,成了整部剧最令人难忘的一幕。

  而福田镇这个地名,也让兰笙辗转反侧了好些天。

  然后他那《安得广厦千万间》的英文演讲就在短视频平台爆了,接着就是直播收益捐赠贫困山区。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还没想过要什么回馈,第二次捐赠善款的时候,镇里的工作人员转交他几封信。

  都是学校里的孩子们通过老师递给镇里的干i部的,再经由镇里的干i部,递到兰笙手上。

  第一次在直播间分享这些信的内容的时候,水友们都激动坏了,一反满嘴狂言的癫样,全变成了心软的神,一口一个“好宝宝”把兰笙都给吓住了。

  随着直播间的打赏越来越多,后来又在【歌笙】的帮助下成立了【Anderson】基金会,直播间资助的地域范围也越来越广。

  但是不约而同的,兰笙总是会在寒暑假期间收到来自各个村庄的信件。

  读信,也随之成了直播间的寒暑假传统了。

  兰笙:你放宿舍吧,我现在过去拿,今晚给水友们分享一下/

  青年拍拍小猫屁股把猫赶下去,没几步就走到玄关处换鞋、去外套,临走朝里面叫了声:“我回一趟宿舍!”

  谢逢歌在书房刚开了一个视频会议,手机上给兰笙发了个“着急吗?我这边还有十分钟能结束。”

  “没事!你先忙,反正宿舍也近的。我打个的过去。”回头朝书房喊的这会儿,兰笙又瞥见客厅茶几上的一个礼盒。

  好像是期末小组作业那天,谢逢歌从赵哥酒馆里带回来的礼品酒?

  兰笙不假思索,拎起袋子就出门,顺带又给小陈发消息:要不你等等我吧,马上到,给你带几瓶酒,朋友自己酿的。

  这几个月赵哥和徐姐姐的小酒厂的酒水还在酿造中,就是为了以后专门给礼品酒做酿造基地的。

  上次讨论会,徐姐姐给每个人都装了点,让大家带回去给身边亲友尝尝,也是想多看看这个酒的口感是不是真的符合大众口味。

  谢逢歌应该没什么人可以帮忙尝酒的,还是带给小陈,让基金会那些人尝尝看。

  到宿舍的时候,路时遥刚去食堂呢,就小陈一个人在宿舍里等。

  兰笙笑着把酒递出去:“呐!小谢新投资的酒厂,我两位朋友在经营酿造的,带回去给兄弟们尝尝看?”

  “哟!新酒啊!”小陈打开袋子看了一眼,也急着去吃完饭,马上说:“行行行,今晚就把大家交出来喝酒。这信我给你放桌上了,你回头跟直播间读读,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嗯嗯回见!这边没事了我过去基金会那边再请大家吃饭!这段时间收信辛苦了。”

  小陈走到宿舍门口,兰笙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小陈又关怀地叮嘱了句:“这几天降温,你多穿点,感冒好了嗓子都哑了吧?”

  兰笙顿时僵硬:“……”

  “好,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宿舍收拾了一下信件,兰笙发消息问谢逢歌会议结束了没。

  谢逢歌这时候正在接听郑宇那边打来的电话。

  兰笙等了几秒没看到回复,回了个:那你先忙,我去学校食堂吃点,给你带点回去。

  和谢逢歌相处一个学期下来,兰笙早就摸清楚了他的饮食习惯——好像和自己的口味差不多,不喜欢重油重盐的,但是喜欢甜点,尤其是草莓味的。

  兰笙就打算去食堂买两份酒酿圆子,再点几个爽口菜,也够两个人填饱肚子了。

  不过现在腿i软是缓过来了,但四肢还是有点乏力,所以兰笙走路的步子并不快。

  自从《白马行》上映后,兰笙在外面基本上都戴着口罩和棒球帽,不过一些熟悉他的同学,还是能一眼认出来他。

  兰笙希望这样的事情最好还是不发生的好,毕竟今晚可是《赫蒙洛夫》庆功宴。

  而他和谢逢歌还请假了……

  但是现在感觉好像也还行啊?

  好像这个舞他也不是不能跳?

  兰笙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谢逢歌喊过来参加庆功宴,毕竟谢逢歌也是主演了,不来确实不太好。

  思索间,谢逢歌就打来电话了。

  “喂?”兰笙立在食堂旁边的树下接通电话。

  电话那边谢逢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你现在去学校了?”同时穿插着呼呼的风声,像是他在疾步行走。

  兰笙不以为意:“对啊,宿舍领一下基金会那边送来的信,今晚可以开播读信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现在在食堂树下呢,给你带点,你过来吃,顺便你把礼服……”

  话音未落,谢逢歌打断了他:“周围有人吗?”

  兰笙莫名其妙,环顾一圈,没看到什么人,而且这个季节,现在的天都黑了。

  “都寒假了,食堂没什么人,你过来吃吧,我在这边没看到什么人。”

  兰笙通过电话听见汽车发动的引擎声,谢逢歌开车开得很急,刚刚关车门的时候“砰——!”地一声。

  兰笙:“……这么饿啊小谢同学?”

  只听谢逢歌低沉又极其压抑的一声:“在那里等我。”

  兰笙这才觉出点不对味来:“是怎么了吗?发生什么事情了?”

  同时他很听劝地,重新站到了树荫底下,警惕地打量周围的环境。

  谢逢歌这个语气,兰笙只想到了一个可能。

  “是不是之前郑宇预警的那个直播间黑料?该不会是才一天就被推上热搜了吧?网上都在骂我装好人吗?”

  电话那边是谢逢歌压抑的呼吸声。

  兰笙猜想真实情况可能比这个还要糟糕。

  他对着手机压低嗓音:“该不会是热搜第一吧?”

  天知道他这个小糊糊之前连热搜都没上过,总不能头一回上热搜,对面还给他搞了个黑热搜第一吧?

  兰笙说完就自己点进某微某博,打算亲眼看看大家都是怎么骂人的。

  口中还宽慰谢逢歌道:“害,没事。只是一个对家买的黑热搜,别说是假的了,就算真的有一天我因为拍了烂片被观众全网嘲,我也不是真的玻璃心一骂就碎……”

  “!!!”

  啪——!

  一道黑影猛地袭来!

  兰笙甚至来不及看清,就一个踉跄被撞倒在树下的草坪里。

  手机登时被甩到两米开外的水泥地上,谢逢歌那边听出动静,立即在叫兰笙。

  兰笙人都麻了,什么鬼东西,总不至于法治社会遇到校园恐i怖i袭i击吧……

  这种侥幸心理还没抱完,下一秒,那个黑影就“嘎嘎”笑起来,拽着兰笙裤腿压上来,伸手就要摘他脸上的口罩。

  兰笙一惊,照着那黑影肚皮上就是狠狠一个猛踹!

  “嗷!!还敢还手!!”那个黑影惨叫一声。

  兰笙趁势一把把人掀翻在水泥地上:“你爹打的就是你!”

  正要接着压制上去,远远的就哈哈大笑走过来两个人,一个手上举着大灯,一个手里举着手机。

  “哈哈哈哈哈大家快看吧,我就说你们都被骗了吧!!什么大明星大善人??!其实根本就是个连自己亲爹都下得去手的畜生!!!”

  兰笙一愣,这才是终于借着那盏大灯看清了膝盖下压着的黑影——

  “你?”青年几乎咬牙切齿。

  眼下那张面目可憎的,正是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赌鬼、酒闷子、地痞流氓、混蛋恶鬼,亲爹的面孔。

  “赚钱了,当大明星了,现在连亲爹都不认识了吧???”

  也就是兰笙错愕的片刻,那混蛋就立即发力,再次将兰笙掀翻,扯下了他脸上的口罩。

  随之而来的,是和小时候他喝醉了酒就打人一样的,触目惊心的一道火辣辣的耳光。

  什么都不能让兰笙顿时一片空白,只有这一记耳光。

  “来啊!大家伙都来看看这个不孝逆子!”他揪着兰笙提到那个举手机的人跟前,对准镜头:“我可是他亲爹啊!他这都下得去手!啊呦嘬嘬嘬……肋骨都给他踹断了!”

  “我实名举报!这孽畜靠那什么狗屁打赏赚了那么多钱,发达了!有钱了!出名了!就不认自己亲爹了!”

  “狗娘养的东西!”

  “我不是!”兰笙开始奋力反抗,但又立即被那个举大灯的人按住,“你们是谁?!我要报警了!”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了啊,骚货……”举着手机和灯的人都戴着帽子口罩把样貌遮盖得严严实实的。

  但一出声,兰笙就听出来了。

  是他的前室友何燃和张家源……

  “是你们?”

  何燃把灯对准了兰笙的眼睛,一瞬间就迫使他张不开眼睛。

  张家源那手机是开了直播的,他也对准了兰笙的脸,提高嗓子:“大家快看,就是你们的anderson,他亲爹都说是在骗钱了!大家真的不要被骗了!他可是连亲爹都打啊!”

  【亲爹当场捶死假善人Anderson】的直播间就这几分钟的功夫,从刚开始寥寥几百人,被猛地推到了几万人。

  而那位“亲爹”,正对着这几万的流量,大肆数落自己生出来的逆子的种种恶行。

  兰笙气得发笑。

  何燃则是更加得意洋洋地盯着他了。

  兰笙觉得这两个傻逼前室友能想到找来这个混球爹,确实够蠢的。

  “你说,这次又要多少钱?”他说得极淡,好像对这样的索要已经习以为常了一样。

  畜生爹果然顿时停嘴了,他根本禁不住钱的诱惑,就算此前被何燃叮嘱了很久只管编排各种兰笙的破烂事,他也还是禁不住一点钱的诱惑。

  “闭嘴!”何燃骂了声。

  兰笙没闭嘴:“何燃,张家源,你们呢?你们要多少?”

  一看兰笙认出了他们,张家源直接坐不住了:“燃哥怎么办?他好像认出我们了?”

  “闭嘴蠢货!什么何燃什么张家源??!我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时候畜生爹激动起来了:“你们怎么听不懂?当初找我的时候不是就是说这样能要到钱的吗?你俩就是这孽子的室友!姓何的你个姓张的,你们该不会是看到我儿子要给钱了,就想多分点吧???”

  这下这几个人连兰笙也不抓着了,当场干了起来,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兰笙踉跄两步,回身捡起刚刚摔地上的手机。

  泼皮无赖的亲爹……两个外人怎么敢跟他比怎么用的……

  兰笙有些自嘲的想,正要报警来处理。

  路那边跑进来一个人,晚风中颤声叫了句:“兰笙!!”

  “嗯,这儿呢。”兰笙看了眼手机碎裂的屏幕,舌头顶着刚刚被老畜生扇过的那张脸,啧了声。

  谢逢歌阔步走近,一过来就上下检查兰笙有没有哪里受伤。

  身后刚刚紧急联系过来的保镖也迅速到场,两三下就把刚刚混战的三个人按倒在地。

  “你怎么带这么多保镖……”

  兰笙看那边三个保镖一人一个人头,还有另外三个在旁边站岗的。

  “受伤没?你有没有事?再让我看看。”谢逢歌去捧兰笙的脸。

  疼得兰笙皱眉“嘶”了口气。

  “这里受伤了?”谢逢歌的嗓音一下子就紧张得发颤了起来。

  兰笙看谢逢歌眼睛都红了,怕他难过故意往轻了说:“刚刚打了一架,没事儿,我也踹断了对面一根肋骨。”

  谢逢歌的心沉得可怕,有什么沉郁的物质像是要从他的胸膛里冲破出来。

  但他深吸一口气,搂了搂兰笙的肩,哑声:“我带你去医院。”

  转身时,谢逢歌那双温柔眼瞬间压低,变得阴鸷、暴戾,几近狠毒地,将目光扫过了那三人。

  他手底下那些保镖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和培养,很清楚地知道哪些地方打人会死,哪些地方打人打损了就算痛死也顶多算是个轻伤。

  等他眸光再落回兰笙面颊时,又只剩下疼惜和自责了。

  上车后,谢逢歌侧身过来给兰笙系安全带。

  “谢逢歌。”兰笙将脑袋轻轻撞在谢逢歌胸口上。

  谢逢歌动作顿住,轻轻地摸摸兰笙脑袋:“我在呢,我会一直都在的兰笙,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伤、受委屈,我现在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兰笙还是抵着他胸口,鼻子一酸就叹了口气:“……其实以前我不是这样,但是今天我跟他们打完架,看见你来了,现在突然觉得好委屈。你不许笑话我。”

  车厢内陷入一股凝重的静谧。

  兰笙在忍着不让自己真的哭出来。

  谢逢歌也在尽力克制自己颤抖的嗓音。

  他低头吻了吻青年的头发,像是大型犬护住小猫一样护着兰笙,手掌也在兰笙的肩头揉揉抱抱,即便是这样亲昵温暖的动作,也挡不住喉头发涩发紧发疼。

  末了,谢逢歌低低说:“不会,你是我的心肝宝贝,你怎么样我都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