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其它小说>心挣>第168章 争鸣(20)

  金孝全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在东南亚枪林弹雨都过来了,只要能够先扛这一波,离开洛城,就有希望出境。对方和金孝全利益相关,紧要关头,对方肯砸出这么多筹码,金孝全只能依靠对方,赌一把。

  眼看出城方向已经警力重重,极难突破,金孝全又收到指示,改道向隧道,以炸掉隧道的方式搞定最棘手的那辆车,出隧道之后,有大量接应,那些人会帮他干掉特警。重新回到市区非常冒险,但机会也来了,洛城中心堪称不夜城,随便抓几个人质,逼警方就范。

  但金孝全没想到,等在隧道外的根本不是接应者,他希望看到的画面没有出现,反而是特警包围了他的大G,所以他从车上出来时,才会显得那样愤怒。

  或许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会猛然醒悟,隧道外面是杀招,杀的不是警察,而是……!

  鸣寒压抑着怒火,在光学瞄准仪中搜寻,那枚索命的子弹正是从东南方的写字楼里射出,但此时无论他如何寻找,都找不到那个隐藏在夜色中的身影。

  狙击手已经逃走!

  鸣寒放下轻狙,右手紧握成拳。

  警车在写字楼下方汇集成三色灯海,特警已经进入写字楼。这栋楼高三十三层,虽然已经建成使用两年多,但由于地理位置不佳,入驻的公司少之又少,加上此时是深夜,楼里仅有值班的保安。

  保安吓得结巴,说7点之后,楼里基本就没人了,9点清洁工下班,他缩在保安室里看球赛,没有看到谁进入写字楼,警察来之前,也没看到谁离开。

  特警调取监控,展开搜索,在12楼发现了疑似狙击手的人。10点40分,他从大门进入写字楼,保安背对他,毫无知觉。他先后去过9楼、10楼、12楼,应该是在寻找合适的射击位。那时正是金孝全驶入隧道的时间。

  他最终停留在12楼,窗户边留下了他的清晰足迹。监控并未捕捉到他射击的一幕,但拍到了他迅速下楼。这次,他没有走正门,而是从4楼直接翻了下去。那面窗户背对被警察包围的区域,他落在草坪上,此时已经逃之夭夭。

  他似乎并不介意留下影像和足迹,仿佛警方的老朋友。

  鸣寒盯着监控中的人,“又是他!”

  此人正是在竹泉市袭击陈争的“杀手A”,稍后,痕检报告也得出相同的结论,他和在“微末山庄”杀害霍烨维的凶手、在竹泉市杀害宾法并抛尸的凶手,是同一人。

  9号凌晨,机动小组的办公室充斥着浓烈的茶香。金孝全确认死亡,“杀手A”逃脱,机动小组有队员受伤,正在医院治疗。鸣寒手臂在枪战中被弹片擦伤,当时没注意到,流了满胳膊的血,伤口已经处理好。

  他坐在最后一排,拿着手机,洛城的突发情况已经传到居南市,陈争担心了一晚上,自然是没办法睡觉的,让鸣寒开视频,检查他的伤。

  鸣寒这只是小伤,包扎之后连血都看不到,但鸣寒的状态让陈争很在意。金孝全务必活捉,唐孝理布下那么多警力,目的就是不让金孝全鱼死网破。但警方没想到,金孝全也没想到,在背后给金孝全的出逃铺好路的人最后一招是干掉金孝全。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救金孝全,兜那么大一圈,不过是为了麻痹金孝全和警方。

  金孝全就死在鸣寒眼前,以“杀手A”当时的位置,甚至可以再干掉两到三名警察再逃之夭夭,这不仅是对金孝全的清除,也是一场居高临下的示威。

  鸣寒盯着手机里的陈争,眼珠没动,比平时安静得多。

  陈争忽然说:“宝。”

  鸣寒愣了下,明明听清了,却没反应过来,“哥,你说什么?”

  “宝。”陈争抬起手,隔着屏幕摸了摸他的手,“不怪你,老唐和老卢也没防备到这一着。”

  鸣寒轻轻趴在桌上,他太高了,这个动作做起来未免别扭。但这样就能离屏幕近一点,“哥,你刚才叫我什么?”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陈争虚虚拍了拍鸣寒的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鸣寒晃了下脑袋,像是在陈争手背蹭了蹭,“其实,我差一点就能阻止。在进隧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后来金孝全被包围的时候,我已经想到了。只是……”

  还是晚了一秒,就一秒。

  “哥,我好不甘心啊。”大约因为姿势的缘故,鸣寒的声音有些闷,“要是负责追缉的是你……”

  “鸣宝。”陈争打断,“那现在趴在那儿寻求安慰的可能就是我了。”

  鸣寒眨眨眼,这个新的称呼让他红了耳郭,他转转眼珠子,咳了声,“哥,我们要开会了。”

  陈争点头,“我知道,让我旁听一下。”

  金孝全是外国人,且是被犯罪一方击毙,后续有大量调查要做,参与的也不再只有机动小组和特警。他的手机、电脑在车上,他被击毙之前,自毁程序就已启动,目前大量数据已经损毁,技侦正尽全力修复。

  五辆支援车上的嫌疑人共十五人,六人重伤,还未醒来,其余九人正等待下一步审讯。目前已知他们全部经过雇佣兵类别的特训,和南风制药安保公司里的人相似。不同的是,他们有合法证件,但暂时还无法核实他们的身份。

  接下去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卢贺鲸看了看因为金孝全被击毙而普遍消沉的队员,罕见地当了一回气氛调节者。只见他鼓了鼓掌,露出不那么自然的笑容,首先就点了鸣寒的名,“鸟哥,开会,你盯着桌子干什么?”

  陈争都愣了下,但他的角度,压根看不到卢贺鲸。他旁听的事,卢贺鲸事先是知道的,但听到卢贺鲸的脚步声传来,陈争觉得满屋子的人都看着鸣寒,看着他。

  鸣寒下意识拿了手机一下,又觉得这没什么好挡的,很快放了回去,“我,我在反思。”

  “反思下次让周决把你们那‘战车’改造成‘坦克’?”卢贺鲸停在桌边,和陈争来了个死亡角度的对视。

  陈争:“……”

  卢贺鲸:“……”

  陈争别开脸,装没看到。

  卢贺鲸拿起手机,陈争这下装不下去了,挥挥手,用口型说:“小舅。”

  卢贺鲸将手机丢给鸣寒,朝周决走去,“这次开爽了没?”

  周决挺着脖子,“就,就是损坏有点严,严重,修理需要钱,钱……”

  “可以,从你工资里扣。”

  “哎老卢!”

  卢贺鲸走了一圈,和每个参与行动的队员都扯了两句,那种从金孝全出事后就笼罩着的阴霾稍稍散去。陈争这会儿在鸣寒“怀里”,听得有些感叹。

  他和卢贺鲸鲜少共事,这还是他头一回看到卢贺鲸鼓舞队员。他这小舅能成为洛城警界的传奇,原来不止是破案能力强,逆境中的个人魅力也展现得恰到好处。

  交待完接下去的任务,散会。但卢贺鲸以眼神示意鸣寒别急着走,鸣寒看看还未挂断的视频,意识到对方可能有话要对陈争和自己一起说。

  果然,卢贺鲸说:“没打瞌睡吧?开个小会。”

  屏幕对面是卢贺鲸,这跟面对鸣寒是两回事,陈争顺手理了下衣领,直起腰背。

  “金孝全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有什么想法?”卢贺鲸看着陈争,“不止金孝全这案子,吴末、南风制药,合在一起看。”

  陈争拿过一旁的线索本,扫了一眼,“我正好有一些还没怎么理顺的思路。”

  卢贺鲸道:“说来听听。”

  陈争点头,“早前我们的目标一直是南风制药,它制毒、杀害六名学生是事实,但它很可能是个被故意推到我们面前的错误选择,一旦我们认定它,真相就会被掩盖。”

  卢贺鲸:“嗯?”

  陈争说:“我这怀疑也是刚产生不久,就从南风制药刚分出来时说起吧。湖韵茶厂出现危机,吴末和一部分工人寻求转型,当时吴末就已经被毒贩盯上了,我们现在知道,金孝全就是支持他搞制毒工坊的人,而金孝全背后是谁,不得而知。”

  卢贺鲸点头,示意陈争继续说。

  “吴末当时得到两方面的帮助,一是靠制毒获得大量资金,二是梁岳泽给他的注资,这两者之间有没有关系,或者干脆说梁岳泽的资金就是给他制毒,还不能核实。梁岳泽不认,吴末死了,南风制药剩下的知情者拿不出证据。所以梁岳泽这一边只能暂时放着。”

  陈争接着说:“回到吴末身上,南风制药第一次制毒期间,吴末是推动者、积极参与者,也是获利者,他可以残忍杀害发现他秘密的人,把他们拿去给阮兴杰镇风水。但这里比较奇怪的是,第一次制毒只持续了不到一年,后来南风制药就变成普通的制药厂了。吴末为什么只当了一年多毒贩就‘金盆洗手’?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杜辉说,吴末其实也怕。在他的认知里,吴末在走上歧途之前一直是个非常为湖韵茶厂,为员工着想的好领导,也是个好人,从一般工人干到决策层,没有做过偷鸡摸狗、以权谋私的事。制毒,吴末敢,但心里肯定也比较虚。杜辉的意思是,吴末是真的没有办法,茶厂起不来了,有那么多工人,那么多家庭要养活,恰好当时又有制毒这条‘出路’摆在吴末面前。那近一年时间,茶厂和药厂都活了,但吴末活在担惊受怕中,所以南风制药稳定之后,吴末就不干了。”

  鸣寒打岔,“毒品这种东西,不管是吸毒还是贩毒,沾上了说丢就能丢吗?”

  陈争说:“所以吴末大概率不是主动停止,他或许有这个想法,但掌握决定权的不是他。”

  鸣寒说:“那就是金孝全和背后的人,他们不想和吴末合作了?”

  陈争说:“对,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吴末害怕,两个厂已经度过难关,合作方计划改变等等。导致的结果很清晰,南风制药在后来的几年里和毒品不再有关系。但金孝全有大量时间待在华国,他不和南风制药合作了,又在和谁合作?当然,他还有一个正经的身份,出国劳务中介,但他忙的肯定不止这一件事。”

  “金孝全在做什么暂不讨论,三年前,吴末又开始制毒,这第二次和第一次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第一,同年阮兴杰突然放弃湖天酒店,回东南亚养老。第二,吴末事实上被安保公司控制了,安保公司背后是金孝全。第三,吴末制毒似乎是被迫的,连制毒工人都不是他找的。”

  “这里很有问题,吴末为什么会被迫?金孝全和吴末都死了,死无对证,但基本可以推断出,是金孝全逼迫吴末。金孝全的目的是什么?一方面我觉得和云泉集团有关,因为梁岳泽那笔钱,我们很容易把南风制药和云泉集团联系起来,南风制药有问题,云泉和梁岳泽就有问题。如果云泉没问题,那真相就被掩盖住了。”

  “另一方面,就是我要说的重点,竹泉市恐怕还隐藏着一个制毒窝点,而且是真正的窝点,南风制药这第二次制毒,就是给这个窝点打掩护。”

  卢贺鲸越听脸色越沉,“照你刚才的分析,南风制药第一次制毒中止,也有可能是背后的人找到了更合适的合作者?”

  “是!”陈争说:“金孝全在和南风制药合作了大半年之后,发现更合适的人,于是改变计划,让吴末停下,吴末求之不得。但他不知道金孝全的计划,他可能以为金孝全要从居南市撤出。”

  鸣寒说:“那这个继任者……”

  卢贺鲸说:“你们在居南市查过一段时间的案子,有眉目?”

  陈争摇头,“眉目说不上,但确实有一些不应忽视的细节——永申律所的顾强案,顾强当年给‘量天尺’办事,这一点是确定的,他因为出轨多人,被妻子廖怀孟杀死,案件经过倒是没有问题,廖怀孟也不承认被人利用。但给她辩护的援助律师周希军出国后消失了,这是一个疑点。”

  卢贺鲸说:“有人在暗中帮助廖怀孟。”

  陈争说:“当时了解顾强案的时候,还没有制毒这条线索,我也没想得太深,后来只是把顾强案和‘量天尺’放在一起思考,顾强案背后有‘量天尺’的影子,‘量天尺’和‘碧空教’、金孝全背后的人牵扯太多,难说顾强不知道制毒的事。”

  三人都安静了一会儿,纷繁的线索下,人很容易感到疲惫和焦躁。

  鸣寒忽然说:“哥,黎局他们还在盯着何美没?”

  卢贺鲸对居南市的案子不像鸣寒和陈争那样熟悉,问:“何美?”

  陈争简单说了下何美和“微末山庄”系列案中嫌疑人、被害人的关系,总结道:“何美这个人很不简单,她看似游离在案子之外,但如果不是她的婚礼,司薇、董京这些人没有到居南市来相聚的由头,更不会到‘微末山庄’跨年,她像一个躲在暗处的组织者。她和祝依的关系也很微妙,她喜欢这个出众的学生,为了她,在我们警方之前查清了祝依之死的真相。她有动机为祝依复仇,但她给我的感觉又是个极端理智,极端利己的人,不像会做出复仇这种事。”

  鸣寒补充:“最关键的还是,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她在暗中操作,当时基本查完我们就回来了,居南市局还盯着何美。”

  陈争说:“没盯出什么结果来。不过明天……天亮后我打算找个理由再去见见她。如果顾强知道制毒的事,她手上说不定有线索。”

  卢贺鲸看了看窗户,外面虽然还漆黑一片,但离天亮其实不远了。他说:“行吧,都去睡觉。”

  陈争和鸣寒互相看了一眼。

  卢贺鲸站起后又转回来,像是有话没说完。

  鸣寒拿着手机,“卢局,还有事?”

  卢贺鲸犹豫片刻,“我……再跟陈争说两句。”

  鸣寒有点诧异,这是要他回避的意思?但这手机是他的啊。

  卢贺鲸拿过手机,走到窗边,显然陈争也不大理解,“卢……小舅?”

  卢贺鲸咳了声,“你妈找过我,就昨天。”

  陈争惊讶,“啊?”

  卢家这对姐弟很别扭。据卢贺君说,卢贺鲸小时候是很可爱的,成天跟着她跑,“姐姐姐姐”叫个不停,有了当警察的梦想之后,也总是把“保护姐姐”挂在嘴边。

  但长大后,卢贺鲸就和家里谁都不亲了,卢贺君早年还仗着姐姐的身份对卢贺鲸管这管那,卢贺鲸不耐烦,卢贺君有了自己的家庭后,放在弟弟身上的心思自然就少了。

  这几年,姐弟俩之间的联络基本靠陈争,陈争每次回家,卢贺君都跟他打听卢贺鲸干了什么,身体好不好,有什么想对卢贺鲸说的话,也让陈争说去。

  所以,这次卢贺君为什么会给卢贺鲸打电话?

  “梁家的事。”卢贺鲸习惯性地皱着眉,“她不好问你,来跟我打听。”

  陈争心忽然一沉,旁边鸣寒也听到了,看了看卢贺鲸的背影。

  “我妈……她怎么说?”陈争问。

  卢贺鲸说:“也没说什么,云泉集团被调查又瞒不住,别说她,看了新闻的群众都知道。我不可能把详细情况给她说,就随便聊了两句。她说……”

  见卢贺鲸顿住了,神情还有点奇怪,陈争忙问:“怎么了?”

  卢贺鲸摇头,“没什么。就跟你说一声,你妈挺关心梁家。她要是也来问你,你别跟她急,她是群众,不懂我们的纪律。”

  陈争听得云里雾里,只得应下。

  卢贺鲸没别的要说了,挂断通话。但把手机还给鸣寒时,他愣了下,仿佛这才意识到不该挂,“你自己打过去。”

  鸣寒:“……”

  卢贺鲸大步走到门边,又叮嘱:“但别聊太久,睡醒了还有任务交给你。”

  鸣寒:“……”

  鸣寒并没有再给陈争拨过去,他在办公室坐了会儿,没有睡意,索性泡了杯咖啡,去监督技侦工作。

  另一边,陈争盯着手机思索,同样为了梁家的事,卢贺君为什么给卢贺鲸打电话,而不肯给他打电话?是觉得不好向他开口?他会反感?卢贺鲸欲言又止的又是什么?

  刚才开会时,卢贺鲸那么擅长和队员沟通,怎么说起家人,就成了表达不清的锯嘴葫芦?

  陈争原本思路被案情占据,此时被家里的事干扰,越想就越在意。带入卢贺君,卢家和梁家世代交好,除了几乎已经从家族中脱离的卢贺鲸,卢家每个人都和梁家有往来,卢贺君年轻时更是和梁岳泽的姑姑梁惠婷形同姐妹。梁馨晴是梁家的宝贝公主,卢贺君羡慕得不得了,老说自己如果也能生一个女儿就好了。当年梁家出事,卢贺君掉的眼泪不比梁家人少。

  现在梁岳泽和云泉集团被调查,卢贺君肯定担心。以前她觉得梁岳泽是个混小子,哪哪都比不上梁语彬,这些年看着梁岳泽脱胎换骨,特别心疼。

  陈争没有问过,但知道卢家肯定帮助过梁岳泽。

  云泉被警方盯上,卢贺君知道的必然比看新闻的群众多一些,她第一反应也许是梁岳泽怎么会有问题?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她不希望梁岳泽又遭劫难,想以自己的方法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找儿子打听是最方便的,但她这个儿子两年前才出了事,她思索再三,只得问卢贺鲸。

  卢贺鲸又怎么会说?

  陈争往后一靠,闭着眼,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卢贺君知不知道他就是主张调查云泉集团的人?他不想因为梁岳泽和卢贺君闹矛盾,卢贺君也有所顾虑。

  天亮,陈争一夜没睡,这段来自家庭的小插曲着实影响他的状态,他思来想去,打算在出门之前把话说清楚。

  卢贺君很少在上午接到陈争的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她正在和老陈吃早餐,连忙拿起手机。老陈诧异地看向她,她紧张地指着屏幕比划,“儿子!”

  “接啊。”老陈不明白她在紧张什么。“儿子能吃了你?”

  卢贺君怪老陈啥也不懂,回到书房接电话,“争争,今天休息呀?”

  “妈。”陈争说:“小舅跟我说了,你给他打电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