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其它小说>心挣>第159章 争鸣(11)

  “到了!”路的坡度渐渐变得平缓,鸣寒踹开一扇门,野外冰凉的夜风顿时灌了过来,陈争看着远处马路上闪烁的警灯,终于脱力倒在鸣寒的胸口。

  “哥!”鸣寒一惊,手上的力道变得更重。

  陈争并没有昏迷,只是在灼烧的地下室待得太久,意识有些模糊。他在鸣寒身上借力,转向身后,瞳孔立即被冲天的火光所占据。

  废弃的西洋老楼在黑夜中熊熊燃烧,竟有种诡异的美感,地面上的火势比地下室猛烈数倍不止,支离破碎的木料从空中簌簌落下,如同天火降临,空气中弥漫着热浪,消防水柱从不同的方向冲向这一座火城。

  陈争再次听到了那难辨男女的恶魔笑声,曹昧已经离开地下室,攀爬到了老楼的最高处。她并没有看向陈争和鸣寒所在的这一处,自然不知道他们已经脱险。她在火焰中自负地展开双臂,好似西方神话中的不死鸟,火焰无法威胁她,反而是她涅槃的养料。

  她冲着下方的警车、消防车骄傲地喊道:“你们来晚了!你们想救的人已经死在下面!陈争给我哥哥赎罪去了!他应得的!”

  接着,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她也在火焰中吸入了大量烟尘,她的气管和肺部受损严重,此时她只是在燃烧所剩不多的生命,进行最后的表演。

  水柱冲向老楼顶部,火焰熄灭后,那里就是一块随时可能倒塌的焦炭,曹昧的笑声越来越低,她靠墙坐着,望着无星无月的天空,不知有没有在临死前的幻觉中见到她心心念念的哥哥。

  陈争头脑逐渐清醒,想说话,但一开口就止不住咳嗽,“曹昧,不能死……”

  鸣寒望着那个缩成一小团的女人,眼中升起浓烈的冷意和仇恨,“是,这么死岂不是便宜了她?”

  孔兵从警车上下来,急切地喊道:“陈队!”

  在陈争发出追踪信号后,他已经尽可能迅速赶到,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荒野之外的老楼居然烧了起来。消防车一辆接着一辆奔来,可是火是从地下室烧起来了,短时间内很难下去扑灭。如果不是里面的人自己挣脱束缚,及时脱离火海,消防几乎不可能将人从下面救出来。

  孔兵眼睛都红了,顾不得鸣寒就在一旁,用力抱住陈争,陈争明显感觉到他身体正在发抖,“孔队,这次是我大意了。”

  “现在说这些干什么!”孔兵不让他说自己,下意识推了他一把,他体力告竭,往后一退,结结实实撞在鸣寒胸膛。

  孔兵的吼声终于将曹昧的注意力引了过来。她原本已经无法支撑身体,倒在墙边,但听见陈争似乎获救,生命力仿佛短暂地回到了她的躯体中。她在地上爬行,摇摇欲坠地抓着栏杆站起。

  火焰横亘在她和陈争之间,就像不久前在地下室时那样。碎片带着火,在火海上空飞舞,她难以置信地瞪着陈争,嘴唇颤动着。陈争也望着她,形容有些狼狈,眼神却异常平静。

  她发出细微的、没有意义的喊叫。这喊叫越来越大,越来越嘶哑刺耳,就像潜藏在森林中的怪物。

  鸣寒回头看了看陈争,然后将陈争抱得更紧。

  曹昧无法接受她豁出一切,要跟陈争同归于尽,陈争却好端端站在火光之外这一事实,她攀上栏杆,想要跳下来。但消防员已经出现在她身后,一把将她撕了下来。

  火快要熄灭了,被焚毁的西洋老楼像一座腐烂的残骸,零星闪烁着火光。曹昧的嘶吼在废墟中经久不绝,仿佛她丑陋灵魂的具象。

  救护车笛声呼啸,曹昧被送往市区的医院,接受紧急治疗。陈争披着鸣寒的外套,叮嘱孔兵:“别让她死了。”

  孔兵没好气,“你也给我去医院检查!怎么,你还不想走了?”

  火灾现场需要勘查,陈争还真想过留下来,但有些不切实际,且不说孔兵肯定会将他押去医院,他身后还站着那么大一个鸣寒。

  “哥,上车。”鸣寒不容置否地说。

  曹昧作为纵火者,烧伤严重,正在抢救。陈争和鸣寒做过检查,虽然不同程度吸入了一些废气,但两人都经过专业的火场遇险训练,问题不大。

  已是凌晨,现场传来消息,火焰已经彻底被扑灭,没有发现遇难者。起火点一共有五处,其中三处在地下室,两处在老楼的一楼和二楼。曹昧早就在老楼中放置了大量易燃物,火烧得非常迅猛。

  地下室结构复杂,老楼过去的所有者故意设计了机关和暗示,可能是为了躲避战乱,如今已经不可考。

  曹昧这火放得十分阴毒,不熟悉地下室的人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深沟里还有一条通往地面的密道。调查还会继续进行,曹昧如果能抢救过来,将面临审问。

  陈争看了看鸣寒被燎没了半截眉毛,问:“你怎么知道那里还有一条路?”

  鸣寒留意到陈争的视线,抬手摸了摸眉毛,那儿有点火辣,“完了,又破相了。”

  陈争冰凉的手指贴过去,摩挲了一下,又一下。鸣寒下意识挺直了腰背,一眨不眨地看着陈争。

  陈争此时似乎也不那么急着知道答案了,这个千钧一发的夜晚,他险些葬身火海,他以为自己追踪的是重要的线索,结果却是一把从十多年前射来的索命之箭。

  曹昧已经做了几乎完美的准备,算准了他急于抓住线索的心理。地下室就要成为他的埋骨之地,但是偏偏有人从火焰的漩涡中逆行而来,拼了命给他劫后余生。

  他的手指停留在鸣寒光秃秃的眉骨上,那里被烫伤了,有红色的痕迹,他的思维停留在看到鸣寒的那一刻,鸣寒将作业服罩在他头上的那一刻。身体比大脑更快活动起来,他凑近,亲吻在那红色的烫伤处。

  鸣寒僵在座位上,手也悬在空中,心脏在胸膛里狂跳不止,仿佛要让陈争听到。

  陈争也确实听到了,捧住鸣寒的脸,安静地和他对视。

  鸣寒轻声道:“哥……”

  “谢谢。”陈争说。

  鸣寒摇头,陈争却道:“不管我们是什么关系,你救了我,就当得起这声谢谢。”

  鸣寒将额头埋在陈争肩头,瓮声瓮气,“哥,还好我赶上了。”

  陈争轻轻拍着他的背,两颗心脏靠在一起,像是彼此安慰着,都渐渐平静下来。

  “还没回答我问题呢鸟哥。”陈争说:“怎么知道我在那里?怎么找到那条路?”

  鸣寒从去年夏天刚被“发配”到竹泉市时说起。

  “我到了一个新地方就到处乱逛的习惯其实是我师父培养的,他说我们当警察,尤其是我们这些机动小组的人,一定要比普通人更熟悉所在的环境,因为指不定在什么时候就会派上用场。”

  因为刘品超的关系,鸣寒对竹泉市还算熟悉,去年确定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后,他就开始按照老规矩,在城市中穿行、记录。

  西洋老楼在城市外,他只来过一次,但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网上有关于这座老楼的介绍,它是上个世纪一群外国人和当地财主一起修建的,荒废了几十年,偶尔会有年轻人在老楼外围拍照打卡。因为内部杂乱无章,阴森恐怖,堆满了杂物,几乎没人会进去。

  鸣寒来都来了,索性进去瞧瞧。老楼居然有一个通往地底的阶梯,下去之后就能发现,地下室的空间非常高,而且遍布着机关和密室,似乎是为躲避战火而建。鸣寒在地下室里走了会儿,多次迷路,最后误打误撞,掉进了深沟里。

  整个地下室都没有信号,更别说深沟。鸣寒心道糟糕,他这才刚来到竹泉市,陈争都还没见着,如果就这么死在这里,那这辈子可太不值了。

  听到这里,陈争轻轻吸了吸气。不久前,正是那条深沟救了他,如果没有那条深沟的存在,他们大概率已经被大火吞噬。但同样一条深沟,竟是险些要了鸣寒的命。

  鸣寒继续说,他抱着一定要见到陈争的信念,在深沟中摸索,最后找到了那扇出去的门。出了门,坡道就开始向上倾斜,直达地面。他趴在洞口直喘气。

  那时整片荒野绿意盎然,野草有半个人那么高,洞口本就非常隐秘,在植物的遮挡下更是不露痕迹,外面的人绝无可能发现洞口,只有从深沟脱险的人能够找到这个地方。

  大部分人在这种情况下侥幸脱险,可能当场就因为后怕而逃掉了,但鸣寒因此对老楼更是好奇,歇一口气后,竟然原路返回,经过深沟回到地下室,再次仔细探索地下室的结构,将那些不知还能不能起作用的机关记了个七七八八,最后从阶梯回到老楼中。

  老楼和地下室好似两个世界,地下室井井有条,老楼残破不堪。鸣寒来到二楼,发现破旧的棉被、便携式汽油炉、野外锅具等。

  有人住在这里。

  鸣寒曾经和城市里的流浪汉打过交道,他们也有类似的装备。不久,鸣寒勘查完整座老楼,下楼离开。直到他骑上摩托,住在老楼里的人也没有回来。

  这本来不算什么特别值得回味的经历,鸣寒在机动小组待了这么多年,怪事见得太多,这事没多久就忘了。

  不久前,陈争在家中遇袭,不仅如此,陈争还说,感觉有人跟踪自己。

  让任何人来看,都会认为跟踪陈争的人和入室袭击的人是一伙,大概率和“量天尺”有关,连陈争自己、唐孝理、卢贺鲸也这么认为。对警方来说,这是一个值得冒险的机会,能获取重要线索也说不定。

  但事关陈争,鸣寒比任何人想得都要多。警方、陈争如今陷在“量天尺”的泥潭中,认为跟踪陈争的人不是“量天尺”,就是“量天尺”的相关方。

  可这样的认知其实已经掉入了误区,为什么就不能是某个只针对陈争的人呢?陈争在洛城从一名普通的一线刑警干到刑侦支队长,恨他的人和感激他的人一样多!

  鸣寒感到一阵战栗,他没有将这想法告诉任何人,却挤出时间,调查那些被陈争抓获的犯罪分子及其家人。这些犯罪分子里,有人已经被执行死刑,有的还在服刑,被释放的不多。

  鸣寒忽然看到一个名字——曹昧。她背后的案件引人唏嘘,而她的兄长曹寿在抓捕过程中死在烈火里。

  陈争曾经提到过这起案件,鸣寒还记得陈争提起时的模样,神色有些黯然。

  陈争主导、参与的很多案件侦查最终结果都很完美,但这一起出了意外。曹家兄妹是人贩子,为了躲避警方的抓捕,曹寿将还未来得及出手的孩子藏在一座西洋风格老楼的地下室里。老楼被警方包围,曹寿殊死抵抗,竟是一把火点燃了老楼,企图用火焰来逼退警察。

  陈争带头冲入火海,抢救被困的孩子,连曹昧也一起救了出来。但曹寿未能获救,他从老楼的阳台上坠落,顷刻间被火焰包裹。

  罪魁祸首殒命,成了老楼里唯一被烧死的人。曹昧走上被告席,判了十多年。去年5月,曹昧出狱了。

  鸣寒核实曹昧出狱后的情况,她在去年7月之前待在函省一个叫卢平县的地方,之后不知所踪。

  鸣寒的眼皮激烈地跳起来,不安感在四肢百骸中游走。陈争和他讲起当年火场险情时的遗憾清晰浮现在他眼前,陈争都为没有救下曹寿遗憾,那曹昧呢?陈争遗憾的是没有将曹寿送上法庭,接受审判,那曹昧呢?她和曹寿相依为命,火焰夺走了她唯一的亲人,但她会恨大火吗?会恨放火的曹寿吗?

  鸣寒见惯了犯罪者的嘴脸,他们只会恨奔向他们的警察。

  鸣寒再也坐不住,向唐孝理请假,马不停蹄地赶向竹泉市。

  他没有提前向唐孝理和陈争说出他的想法,这很可能是杞人忧天,说不定还会干扰警方对“量天尺”的正常调查。他唯一能做的是,做那个准备后手的人,托底的人。

  如果他判断错了,那他就做这场行动的旁观者,如果他的预感准确,他便要从阴谋中将陈争解救出来!

  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夕阳如同燃烧的大火,在视野的尽头熊熊燃烧,他冲入这场大火,暮色更迭,火焰被黑夜侵蚀,从窗外灌进来的夜风冷得惊心。

  到竹泉市之前,他联络北页分局,而当时孔兵正接到陈争的追踪信号,分局的刑警已经赶往郊外,他得知这一消息,急忙打开地图,看到那座在几个月前曾去过的西洋老楼时,心脏重重漏跳一拍。

  迷宫一般的地下室,二楼的生活痕迹,失踪的曹昧。

  当年被困在老楼地下室里的孩子、曹家兄妹,那场滔天大火,最终被烧死在大火中的曹寿。

  陈争口中阴森粘稠的窥视,在入室袭击之后仍然没有消失的跟踪。

  “孔队!”鸣寒在电话中大喊道:“马上申请消防支援!给我准备两套进入火场的装备!”

  孔兵懵了,为什么要联络消防?

  “按我说的去做!”鸣寒喝道。

  孔兵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鸣寒如此激动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以为机动小组那边掌握了地方警方尚不知晓的情报,不再犹豫,立即打给消防。

  分局刑警和消防中队赶到老楼时,老楼已经烧了起来,火光冲天,在荒野中像极了一只展翅的凤凰。

  孔兵心跳如雷,陈争在里面!消防员立即救火,这样的火灭起来不算困难,然而消防员进去之后发现,老楼里根本没有人!

  “在地下室!”鸣寒从车上奔了下来,以最快速度换上作业服,背上给陈争准备的那一套。

  孔兵一听还有地下室,稍稍平静,地下室一般有隔离措施,就算老楼的火烧得再大,也不会影响到地下室。

  鸣寒面色却如寒冰,“地下室也烧起来了,不是从上面烧下去,是有人直接在地下室点火!”

  “什么?”孔兵瞳孔紧缩,看向一旁的消防中队长,对方是专业的,知道如果地下室烧起来,那灭火工作将非常困难,大型设备下去不了,小型设备下去了也是杯水车薪,并且面临严重缺氧的问题。这种情况只能让消防员下去把人救出来,让火焰自己熄灭。

  可是地下室情况不明,贸然让消防员下去非常冒险。

  鸣寒已经从刺目的火光中纵身一跃,孔兵想要追上去,被中队长拉住,“孔队,你不能进去!你没有装备!”

  高压水柱喷向老楼,鸣寒在火焰中疾步前行,感到周遭的一切都在燃烧,烈焰将他包裹、融化。但他必须下去,只有他能够下去,陈争在大火中等着他!

  一想到陈争可能已经被焚烧,被夺去呼吸,他就很难保持理智。他掀开通往地下室的挡板,下面也早已是一片火海。

  他的大脑混乱不已,但忽然,他耳边回荡起师父的声音,“你不是来过这里吗?好好想想,前面有哪些机关,哪一个暗室里有捷径。”

  他控制住不断颤抖的手,凝视着火焰,竭尽所能听着火焰里传出的动静。

  很多铁栅栏已经放下,地下室的路径被改变,但是不管如何改变,生路也只有一条,那就是通往深沟的路!

  忽然,他听到一阵极其细微的呼吸声,在燃烧的噼啪声中,这呼吸太微弱了,仿佛马上就要停止。他看向那方向,那里的火焰烧得更旺,没有一丝空隙。

  就是那里!

  他没有一丝犹豫,冲了过去。烈火爬满他的全身,灼热的气浪好比最可怕的海啸,他被吞没,被漩涡拖拽向暗无天日的深海。但陈争在火海深处等待着他,只有他可以救陈争,如果他放弃了,陈争就会被死神抢走。

  突破火海,看到陈争的那一刻,热流从他的心脏中涌出,让他视线模糊,他将作业服披在陈争头上,什么烧灼、呼吸困难,统统都感知不到了。陈争还活着,他要带陈争离开!

  陈争心中像是有野火燎原,他自己走过了惊心动魄的一遭,鸣寒的比他更加波澜壮阔。他看着鸣寒,除了亲吻,无法表达这满腔的烈焰。

  孔兵从老楼赶回来,着急地想看看他俩的情况,一来就看到这一幕,老脸顿时一红,马上转身,推走挤过来的队员,“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回去!”

  曹昧还未醒来,陈争和鸣寒来到北页分局,这次遇险似乎不是“量天尺”的手笔,但细细一想,其实也难说,医生说曹昧患有脑瘤和严重的肾病,她可能长期生活在病痛中,同时,她的身体里还检查出了精神药物的成分,这药物是从哪里来的?

  陈争马上联想到汤小万,此人正是被“黑印”操纵,并且也长期被腰伤折磨。

  孔兵从老楼带回尚未被烧毁的药物样本,陈争一看就知道,这就是“黑印”!

  鸣寒上次在医院只是听陈争说了个皮毛,在机动小组查到的案卷也无法还原整个真相,此时他和陈争都没有睡意,他问:“哥,曹昧那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夜寒冷,陈争喝了大半杯孔兵送来的热茶,沉默了好一会儿,“曹昧和曹寿都是孤儿,在犯罪之前,他们也都是可怜人。”

  曹昧和曹寿并不是真正的兄妹,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只是一起在一所孤儿院长大。曹寿比曹昧大三岁,也许是因为投缘,也许是因为曹昧是被曹寿带大的,两人关系非常好。

  当年的孤儿院和现在的福利院有很大的差距,孩子们很难得到良好的照顾,吃不饱穿不暖是常事,教育更是指望不上。

  曹寿和曹昧被院长、老师带出去卖艺,赚的钱并不能给他们改善生活,只能让院长的孩子穿上阿迪和耐克。

  卖艺都是好的,后来院长觉得卖艺赚到的钱有限,还要花时间精力排练,干脆让孩子们出去偷。

  曹寿是所有小孩中最会偷的,为了自己和曹昧能够吃饱饭,他拼了命地将手伸进别人的口袋。被抓的次数不少,但一般被抓后都会被送去派出所,院长来接人。

  他们都是小孩,院长早就编好了理由,说他们就是手欠,非要出去偷。民警拿小孩子有什么办法?做了记录,教育一番,就给放回去。

  但有一次,曹寿遇到个不好惹的,对方不教育他,也不送他去派出所,直接打断了他的手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