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其它小说>心挣>第90章 虫翳(16)

  南山市北边的夜店一条街里有个小众酒吧,是娄小果这些人的大本营,他偶尔会去喝一杯,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人。但自从盯上何云超,他已经很久没有光顾了。

  “姐妹”们约他过去玩玩,他去了,没想到顺眼的没看到,倒是被看不顺眼的骚扰。那是个麻杆似的男人,长得像个猴儿。但在1少0多的环境下,“猴儿”竟然也很有市场。他瞧不上,婉拒,“猴儿”大约被捧惯了,没想到自己也会被拒绝,恼羞成怒,缠着他不肯走。他烦透了,正准备离开,面前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居然是何云超!

  何云超护住他,推开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的“猴儿”。“猴儿”一看来人比自己高大,再看他小鸟依人地躲在对方身后,不敢再有越距举动,悻悻走了。

  他很意外,望着何云超,“你是……”

  何云超看上去有点生气又有点无奈,“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你这是在管教我吗?”娄小果逐渐在和男大的较量中找回上风,“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跟踪我?”

  何云超愣住,尴尬地说:“准你跟踪我,不准我跟踪你?”

  “姐妹”们开始起哄,他知道自己已经钓上这条大鱼了,粲然一笑,忽然牵起何云超的手,“这里太吵了,我们换个地方说。”

  换的这个地方就是酒吧旁边的酒店。事后,他逼何云超说出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吧。何云超红着脸,说他第一次坐在自己斜对面时,就对他一见钟情,也猜得出他对自己有意思,但不明白他为什么来了那么多次南山大学,都不肯叫住自己。

  他听得哈哈大笑,何云超很囧的样子,说实在是忍不住了,才跟踪他的,没想到会看到他被“猴儿”骚扰。

  “那要是我没有被骚扰,你是不是打算继续默默跟着,什么都不说啊?”他颇有兴趣地调戏。

  何云超脸红得越来越厉害,“你别说了。”

  就这样,他们在一起了。娄小果本以为自己对何云超也是随便弄来玩玩,很快会失去兴趣。但这一玩就是一年半,他发现自己好像是真的喜欢上何云超了,想和何云超好好过日子。

  何云超学业比较忙,有时周末有时周中回家。娄小果开始学习做菜,养儿子一样养着何云超。何云超以前是直男,一点点被他给指导出来了。他想要开自己的店也是因为何云超,何云超大学毕业后肯定能找到不错的工作,他也不想落后。以后他们都有了稳定的事业,感情才能长长久久。

  “没想到他居然背着我出去卖!”娄小果再次激动起来,“一想到他和姓罗的这样那样,回来还对我这样那样,我就……呕……”

  陈争在这个家里看到很多何云超生活过的痕迹,书桌上放着他的课本,衣柜里有他的衣服,卫生间有他的牙刷和漱口杯,厨房的餐具也是情侣款。乍一看这确实是一个用心经营的爱的小家。

  娄小果看到这些东西却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杯子就要摔。陈争制止他,接过,“你不要,这些我们就暂时拿走做检验。”

  “行行行,全拿走,可别再给我送回来了,晦气!”娄小果生够了气,疲惫地将自己摔在沙发上。

  陈争问:“你上次说何云超的家人一次都没有来过,当时你以为他父亲叫张木。那这个人呢,你有没有印象?”

  递到娄小果面前的是何树友的照片,娄小果看了半天,茫然道:“也没有。这才是他的真爹?”

  “你们相处时,还有什么你现在想起来觉得不正常的细节?”陈争又问。

  娄小果说:“好像没有?其实我们相处的时间不是很多,我要上班他要上学。他给我说哪天回家,我就去接他,然后我们一起去买菜,我做饭,他给我打下手。哦对了,我不爱做扫除,他每次回来都会给我整理房间。”

  娄小果露出难过的表情,“我那时觉得我们真的很幸福,他和以前我遇到的男人都不一样。吃饭的时候他会给我说学校的事,我喜欢听他说那些,感觉自己都年轻了。晚饭后我们散散步,回来就做‘正事’。”

  陈争问:“你确定他从来没有提到过应强集团?”

  娄小果摇头,“我一点儿不关注什么民生大事,我也不爱看电视。哎我是真想不到,他怎么会去当‘鸭子’?我去卖都不该他去卖!”

  这话又让勘查的刑警听愣了,不住咳嗽。

  娄小果大声道:“我说的是事实啊!我们这个圈子就是很乱,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但张易……但何云超不像这样的人,他,他太干净了。”

  这句“干净”听来十分刺耳,娄小果虽然不具备警察的查案意识,但直觉是准的,何云超接近罗应强有目的,绝对不是简单地被包养。再往前推,何云超在酒吧演那一出恐怕都是别有居心。他发现娄小果跟踪自己,对自己有意思,索性顺水推舟,利用娄小果的喜欢。

  娄小果破罐子破摔地喊道:“我还得感谢那个杀死他的人,他这种人渣,就该死!陈警官,你说凶手是不是以前也被他骗过?所以这次把他们这对j夫y夫一起杀死?”

  陈争来到阳台上,这阳台是开放式里,栽种了不少绿植。在洛城市局时,他有个最可靠的下属,就爱在阳台上种些花花草草。

  分神想到以前的事,视线转向绿植中的一处,看到趴在枝干上的大蜘蛛时,他下意识退后一步。定睛一看,那里有个透明箱子,蜘蛛是被关在里面的。而在其他绿植间,也有几个透明箱子,有的养着蜗牛,有的养着蛾子。

  娄小果连忙说:“都是关着的,不用怕!”

  陈争倒不是怕,但他不喜欢虫子,突然看到这些比正常出现在南山市的品种大得多的虫子,有些生理不适。“这是你养的还是何云超养的?”

  娄小果说:“当然是我养的,要不是我自己喜欢,我敢养啊?”

  陈争点点头,随口道:“你喜欢昆虫?”

  娄小果忽然露出真诚的笑,“对啊,你不觉得昆虫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种族吗?”

  陈争有些在意,因为娄小果在说起昆虫时,语气堪称狂热,而他用了“种族”这个词语,那么在他眼中,昆虫这种种族,对应的是什么?

  刑警勘查得差不多了,物证被一个个装袋。陈争扫尾转了一圈,目光停留在书桌上的昆虫绘本上。这种绘本在市面上很常见,一本搭配五颜六色的笔,照着图案填色,一下午的时间就消磨过去了。娄小果玩绘本很正常,精品店里就有卖。

  但因为看过了阳台上那些被饲养的昆虫,陈争再看到它们,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异样。他拿起绘本,“这个我带回去,你不介意吧?”

  娄小果表情却变了变,“这个是我的绘本,他没有动过。”

  陈争找了个理由,“我知道,不过它和何云超的书本放在一起,他说不定翻看过,我想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

  娄小果瘪了瘪嘴,不是很情愿,“那行吧,但这个你们查完了要还给我。”

  回市局的路上,刑警问陈争:“陈老师,我也没明白你为什么要拿这个绘本,它好像没有什么用处?”

  此时陈争脑海里浮现着和吴展对话时的场景,当年他以学生身份参与调查的那起案子,嫌疑人薛晨文虽认罪,但因为薛晨文身上的矛盾感,还有现场附近那个莫名其妙的蜻蜓涂鸦,吴展始终没能放下。三年前南山市新的命案中又出现了蝉的涂鸦,这次则是蚂蚁涂鸦。

  昆虫,都是昆虫,而娄小果是个爱昆虫之人,并且是被害人之一的男朋友。从动机出发,娄小果其实有可能杀死何云超。这样一来,娄小果刚才说的那番满是细节的话,会是真相吗?还是真假参半?

  昆虫这条线索吴展并没有在重案队完全披露,陈争也不便说得太明显,笑道:“一本书而已,多的我们都带回去了,这也没多少重量。”

  刑警挠挠头,“陈老师,你真会开玩笑。”

  西郊聚集着许多媒体,无数的镜头对准灿阳养老院。

  重案队一部分队员继续在养老院调查,主要是为了寻找殷疏文的蛛丝马迹,他住的地方虽然在爆炸中被夷为平地,但是另外两栋楼并没有垮塌,按照工作人员和老人们的说法,他温柔细心,经常去房间里陪老人说说话,所以老人的房间里说不定能够找到线索。

  另一部分队员则在西郊走访。西郊并不是一个区,只是市区西边延伸出来的一部分城乡结合部,开着一些小厂和物流站点,居民不是很多。

  鸣寒从烟水镇回来后,休息了一晚上,便投入西郊的排查中。李嗣峰的证词说明赵知在养老院的所作所为很可能是因为殷疏文,目前殷疏文下落不明,并且除了监控中的影像,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重案队已经去赵知的住所勘查,并未发现除了赵知以外,其他人的痕迹。他早有准备。

  程蹴想再审赵知,却被陈争拦住了。程蹴有些不解,“不是陈哥,我们现在已经有李嗣峰的证词了,看赵知还能怎么狡辩!”

  陈争摇摇头,“李嗣峰铁了心要让殷疏文‘消失’,我们现在去审他,只会让他更确信,我们手上没有关键证据。”

  “那怎么办?”程蹴说:“难道要找到殷疏文才行?找不到就一直耗着?”

  陈争说:“那倒不是,我们现在在养老院、西郊搜索,不正是为了找到殷疏文的生物检材?这也是赵知最想要抹除的,找到了,结果拍在他面前,这样我们才能掌握主动权。”

  程蹴说:“那要是找不到呢?”

  陈争皱了皱眉,“两天时间。”

  “两天时间。”鸣寒品了品陈争这句话,笑着自言自语,“你这是在给我出难题啊哥。”

  按照陈争的判断,殷疏文出于某个原因瞒着罗应强回国,并且藏在养老院。西郊虽然不像市里那么方便,但反而是个能够避开罗应强,安稳生活的地方。

  殷疏文有时住在养老院,有时回家住,他的住处不会离养老院太远,大概率就是在西郊的居民区中。这排查起来有一定的难度,因为西郊人流量很大,也没有老居民区那种互相都认识的氛围。

  鸣寒看似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实则耐心观察周围,忽然,他停在一家花店前。西郊有很多便利店、菜摊,但花店鸣寒只看到了这一家。生活在这里的人忙忙碌碌,浪漫并不是他们追求的东西。

  鸣寒抬头看看招牌,走了进去。

  店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因为要照顾花花草草,室内没有开空调,外面里面一样冷。她的手指被冻红了,听到迎客铃的声响走出来,“你好,想买什么花?”

  鸣寒视线落在玫瑰上,眼前出现陈争收到玫瑰的画面。他笑了笑,拿出照片和证件,“打搅了,养老院的事你听说了吧?”

  店主愣了愣,叹气道:“那些老人太可怜了。我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鸣寒说:“我们正在找这个年轻人,他是养老院的护工,可能在这附近活动过,你有没有见过他?”

  店主一看,惊声道:“是他?”

  鸣寒说:“你认识?”

  店主紧张地点点头,“你别告诉我他是凶手?不可能的,他看上去那么……善良。”说到最后,店主也有点不确定了,小心地看了鸣寒一眼。

  鸣寒说:“不,他不是凶手,但他手上可能有关于凶手的重要证据,他现在失踪了,我们需要尽快找到他。”

  店主松了口气,捂着胸口说:“我就说,他怎么会是坏人。那你的意思是他有危险?”

  鸣寒说:“他经常来买花?你们聊过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店主很慌张,断断续续地说,照片上的人好像姓文,她叫他文先生。文先生第一次来,差不多就是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进来看花,她看他面善,打扮得也很得体,对他印象很好,以为他要买花送给女朋友或者妻子,他却笑着问,有没有什么花适合送给老人。

  她马上反应过来,问是不是家里老人住院什么的。他说不是,只是老人心情不太好,想送花逗对方开心。

  店主是个细心负责的人,跟他打听具体是位什么样的老人家。他说是自己认识的邻居叔叔,孩子很久不来探望,感到寂寞。她很快挑选好花,情不自禁地说,你真是位好人。他温柔地笑了笑,摇头。

  之后文先生又来过几次,每次都会买一小束花,但并不都是送给老人。其中一次,他买的是玫瑰,手上的购物袋里装着一只杀好的鸡。店主猜,文先生是要去见女朋友。

  店主经常在店外打包花,看到文先生从对面的坡道经过,猜测他应该住在那上面。

  鸣寒离开花店之前给她看了看赵知的照片,她茫然地摇头,说没有见过这个人。

  花店对面的坡道上有一片居民区,搜索范围缩小,鸣寒和重案队上去挨个打听,基本锁定了殷疏文的住处。楼内没有电梯,但比较整洁,房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地上有个被打碎的花瓶,原本插在里面的花已经枯萎了,拖鞋胡乱扔在地上,看得出住在这里的人离开得很是匆忙。

  痕检师分别提取到了三份生物检材,鸣寒在卧室的抽屉里找到一个相框,殷疏文和赵知对着镜头微笑,身后是大海,海风吹起他们的头发,他们看上去那样无忧无虑。

  差不多同一时刻,在养老院搜查的队员找到了一根疑似殷疏文的头发。一位老人喑哑地说,他觉得新换的被子很不舒服,可能是被套没有套好,工作人员糊弄他,不愿意重新给他弄,只有殷疏文笑着来到他的房间,将被套拆开又换好。正是在这张床上,队员找到一根头发,怀疑是殷疏文当时掉落。

  多份生物检材被送往市局,老人房间的DNA和殷疏文家中的DNA一致,而这DNA又和罗应强比对出了亲子关系。失踪的殷疏文的确就是罗应强的孩子。

  赵知坐在审讯室,看着陈争递到眼前的报告,身体紧绷得像一块被烙红了的铁。

  陈争又将鸣寒找到的照片放在报告上,“罗应强让你关照他的儿子,但你似乎和他的儿子发展出了另外的关系。殷疏文在哪里?”

  从看到殷疏文的DNA报告时起,赵知的肩膀就颤抖了起来。他满含恶意的双眼紧紧盯着陈争,似乎不相信面前的警察已经窥探到了真相。

  “殷疏文在被带到罗应强的家之前名叫张易楠,和这次的另一位被害人同名。他是罗应强和殷小洋的孩子,而你,和殷疏文曾经一同生活过。”陈争一边说一边观察赵知的反应,此时在高清摄像头中,他每一个细微的反应都被捕捉无遗。他小幅度地摇着头,不知是下意识否认,还是不肯接受警方已经查到殷疏文这个事实。

  “罗应强重男轻女,杜芳菲给他生的女儿在他眼中没有资格继承他构筑的商业帝国,只有殷疏文这个非婚生子才行。他将殷疏文送到A国,让他接受优厚的教育,更重要的是,暂时将他藏起来,时机合适时,才接他回国。”陈争继续道:“你作为罗应强最信任的秘书,殷疏文年少时依赖的大哥,是少数知道这个秘密的人。罗应强应该授意过你帮忙解决殷疏文在A国遇到的问题吧?但殷疏文为什么会悄悄回国?并且藏在你的养老院里?”

  赵知忽然笑了起来,狰狞又残酷,好似全然不将那些消失在爆炸中的人命看在眼中,“原来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啊陈警官。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自己去查,要来问我这个死罪难逃的人呢?”

  陈争说:“你觉得罗应强爱他这个来路不明的儿子吗?”

  赵知怔了怔,仿佛不明白陈争为什么跳转到这个问题上。

  “他给殷疏文优渥的生活,殷疏文在A国算得上是无忧无虑吧?今后罗应强死了,或者在这之前,退居二线,殷疏文就能继承普通人想象不到的财富。可是……”陈争一顿,“罗应强居然连殷疏文早就回国了都不知道,这算哪门子的爱?儿子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个工具。”

  赵知脸颊浮起咬肌的线条,咬牙不语。

  “这其中当然有你帮忙隐瞒的‘功劳’,但说到底,你和殷疏文都清楚,当罗应强不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就什么都不是了。哦对,你把罗应强当恩人,但殷疏文不一定。他的母亲殷小洋是不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他的父亲是谁?他对罗应强并没父子亲情,他只想摆脱罗应强。”

  赵知摇头,“够了。”

  陈争说:“不够。你经常去西郊吧?有人看到殷疏文带着玫瑰花回家,还提着刚杀的鸡。玫瑰花是送给你的,鸡也是打算炖给你吃的。”

  赵知睁大双眼,声音嘶哑,“你说什么?”

  陈争挑眉,“怎么,你没有收到?那就奇怪了。”

  赵知低垂着头,片刻,唇角轻轻弯了起来,仿佛回忆起了一段普通却也甜蜜的日常。

  “你们虽然年龄相差悬殊,但你很爱他,他也很爱你。他从家里匆匆逃走时不小心摔碎了花瓶,花瓶中还插着他喜欢的花。”陈争说:“我跟养老院的很多人都聊起过他,他们说,他是个善良温柔的男生,很少有护工像他那样细心,无微不至。他应该是在认真经营和你一起的生活吧?你真的爱他的话,为什么要让他背上这辈子也无法洗清的罪孽?”

  赵知双眼已经通红,望着陈争,久久未能说出话来。他仿佛整个人被按进了能将人毒哑的苦水中,张开嘴,用力呼号,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长久的沉默,赵知最终嘶哑地说:“他会好好活着,远离纷争,这就够了。”

  陈争皱起眉,感到一股闷气堵在胸中。审讯暂时中止,陈争靠在走廊的墙上休息。

  他闭着眼,稍稍放空,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轻轻触碰着自己的鼻尖,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浅淡的清香。

  睁眼,看到的是一支红色的玫瑰,拿着玫瑰人是鸣寒。

  陈争一把将玫瑰拿过来,动作颇不斯文。鸣寒连忙说:“弄坏了!弄坏了!”

  “哪来的?”陈争握着枝干,轻轻敲着鸣寒的头。

  “就在殷疏文常去的那家店随手买的。”鸣寒说:“哥,送给你。”

  陈争却似乎很不解风情,“叫你去查案,你还顺便购个物?”

  鸣寒委屈道:“就一支,自费买的。”

  陈争终于笑了,背起手,将玫瑰拿到身后。两人一同回临时办公室,陈争用矿泉水瓶接了半瓶水,将玫瑰插进去。

  不久,一名队员赶来,急切地喊道:“殷疏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