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重新坐回车上，反复的观察了一番奇奇怪怪的江璃，疑惑道：“我们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我相信你肯定是个善良又温柔的人。”
“我不是什么好人。”江璃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善良的人怎么可能会变成这个丑样子。”
“你为什么要把别人的恶当成是自己的错呢？我知道你才是受害者。”
“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是我犯了错被报复被毁容呢？”
陆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你这么善良，肯定从未见过真正的坏人。”
陆清摇头，握上他汗津津的双手，“我比你年长，自然见过的大是大非比你多。”
江璃垂眸，避开和他对视，“可我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那我也相信你已经知错就改。”
“你真的不怕我骗你，我或许只是单纯的在利用你的同情心，然后曝光你和顾知琰之间的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陆清深思熟虑一番：“我和阿琰好像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顶多就是，咳咳。”
这话有些难以启齿。
江璃追问，“他什么？”
陆清含糊其辞道，“你应该懂啊。”
江璃明知故问，“我不懂。”
陆清眯了眯眼，“你在故意转移我的话题。”
江璃心虚的望向窗外，“是你先挑起我的好奇心。”
陆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既然想进去，为什么到了门口却放弃了？”
“哥哥，我能麻烦你一件事吗？”江璃收回视线。
“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尽力而为。”陆清承诺着。
“你肯定能做到。”
“你不会是想让我去给你偷拍吧？”陆清眨巴眨巴眼睛，这要是被自家阿琰知道自己手机里有第二个男人，那还不得又要他写检讨了？
检讨虽然不累，但费脑子！
江璃被他逗乐了，笑道：“我没有这么离谱。”
陆清长舒出一口气，信誓旦旦道：“那你说，我听听。”
“我想不留痕迹的离开燕京。”
陆清捋了捋他的话，“带你离开不是不可以，只是为什么要不留痕迹？”
“易臻会找我，赵哥虽然也有这个能力，但他肯定受不住易臻的威逼，最后只会老老实实的交代我的行踪。”
陆清从头到脚将对方再打量一番，强烈的熟悉感扑面而来，“你是不是瞒着他什么？”
“没有。”江璃僵硬的扭过头，再次躲开和对方对视。
陆清警觉的扳过他的头，“我可以帮你离开燕京，但我需要一个理由，一个你非走不可的理由。”
“他不需要我了。”
“我不是很懂，他不需要你，为什么又要找你？你这话有些矛盾。”
江璃也不知道是不是药吃多了，脑子反应过分迟钝，三言两语就被陆清给戳破了自己的伪装。
他心虚的有些坐立难安。
陆清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再道：“我一般不会多管闲事，我会尊重任何人的选择，除非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哥哥——”
“江璃，你愿意相信我吗？”
江璃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他很害怕，害怕坠入深渊之后仍有人不遗余力的想要把他拉回来。
可是，他回不来了。
陆清见他摇头，心里莫名的被扎了一下，他皱眉道：“你不相信我？”
“哥哥，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想错了。”
“我想错了什么？”
“我和易臻只是协议关系。”
陆清：“……”
“我包养了他两年，然后逼着他也要养我两年。”
陆清瞠目，这两人真会玩。
“他现在越来越耀眼了，我这么丑陋，实在是不想成为他的枷锁，我想放他自由，也放自己自由。”
陆清听的一愣一愣，“你们真的——”
“哥哥，你可以帮我吗？”
陆清斟酌再斟酌，“我可以帮你，但我觉得这事不对劲。”
“没关系，不着急，等拍完这部戏。”江璃有些累了，闭上双眼，“易臻明年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夜风阵阵，本是晴朗的一天，在入夜时分忽然大雨倾盆。
江璃躺在床上，浑身骨头都像是被再次断开了那般，疼的他死去活来，晕了又醒，醒了又晕。
止痛药毫无效果，一整瓶下肚，甚至还加重了胃部不适，强烈的反胃感袭来，他挣扎着往床边挪动。
哐当一声，他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但轻微的撞击也如同电钻钻进了骨头缝里，原本已经断裂的骨头恍若被搅成了粉末。
“啊。”江璃痛苦的嘶叫一声，眼前的黑雾瞬间散去，白茫茫一片。
他听不见心跳声，也感受不到胸腔的起伏。
他好像死了……
易臻回到别墅已经是凌晨，暴雨倾盆，路上堵了不少时间。
如果是往常，他必不会在这样的恶劣天气赶回，但医生曾说过阴雨天受过伤的骨头会疼。
易臻生平第一次耍了大牌，直接丢下所有人，不带犹豫的上车离开。
只是冬日的这场雨一落地就冰冻了路面，整条路上大大小小事故不断。
他走的最早，也回来的很迟。
易臻一进屋子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好像在发呆的身影。
江璃听见了声音，但脑子像是被糊住了一样，他努力的好久才看清楚迎面走来的易臻。
易臻见人完好的坐着，一路紧绷的神经才稍稍缓解半分，他气喘吁吁的走上前，慎重的询问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璃听着窗外的雨声，麻木的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还没有睡？”
“被吵醒了。”江璃往他身上靠了靠。
易臻下意识的想要把人抱起。
江璃按住他的手，“你能陪我坐一会儿吗？”
易臻听话的坐在了另一边。
江璃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声时轻时重，像是喘得很费劲。
易臻总觉得有些奇怪，他正容亢色的再观察了一番江璃的举动，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今天的他好像有些累，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江璃闭着眼，鼻间氤氲的全是易臻独有的味道，他突然有些贪婪，想要离他更近一些。
“易臻。”
“嗯？”
江璃双眼迷离，意识浮沉，他努力的挤着笑，“你爱我吗？”
易臻愣怵片刻，惊慌道：“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吗？”
“你爱我吗？”江璃再次询问，他好像又陷入了那个死局里，明明已经知道答案，却依旧不甘心的想要听他亲口承认。
你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