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盛,岁月静好。

  江璃靠在易臻的肩膀上,忽然觉得就这么安静的离去也挺好的。

  只是……

  他抬头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笑得很轻,却很是温柔的易臻。

  他现在怎么放得下啊!

  “江璃。”易臻垂眸,四目相接。

  “嗯。”

  “过两天我就得回剧组了,还有半个月左右的戏份,不能再耽搁。”

  “我刚刚听你的经纪人说过了,所有人都在等你。”

  易臻收紧了胳膊,他在组织语言。

  要是江璃不同意自己回剧组,他是听话呢,还是拒绝呢?

  他现在生病了,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可是剧组里人来人往,他情绪又不稳定,要是受了某方面刺激,自己怕是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察觉。

  看来还得想个办法再请几天假。

  “我会在家里等你。”江璃握上他的手,笑脸盈盈的望着他。

  易臻神色一凛,“你不想我留在家里陪你?”

  “你以前不是常说自己是一个称职的演员,你不能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耽误自己的本职工作。”

  易臻摇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情况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江璃明知故问。

  易臻薄唇轻抿,思考了一会儿,面色凝重道:“我不想你离开我的视线。”

  “噗嗤。”江璃忍俊不禁的掩了掩嘴。

  易臻一本正经道:“我答应过你,要努力学,如果我们没有待在一起,我怎么去感受呢?”

  江璃拍了拍他的手,“你拍完戏不就回来了?”

  “戏份重,不一定每天都会回来。”

  “那就——”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江璃犹豫一会儿,摇头,“剧组人太多,我不想给你惹麻烦。”

  “你不是麻烦。”

  “如果被人拍到,那我就是麻烦。”

  “我会解决。”

  江璃莞尔,“易臻,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答应过你的,我不会死在这里,更不会死在你面前。”

  易臻紧紧攥住他的手,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似有一种站在悬崖上的既视感,往前一步就会万劫不复,可是退后一步就再也抓不住江璃的手。

  他在摇摆,他在权衡,如果救不回他,或许他们可以一起死。

  不,不应该,他易臻不是这种懦夫,不该有那些懦弱的感情!

  江璃瞧着又开始陷入了矛盾心理的易臻,温柔的揽住他的身体,整颗脑袋都埋进他的怀里。

  易臻低头看着心口处毛茸茸的小脑袋,混沌的脑子慢慢恢复清醒。

  江璃轻喃着:“易臻,我嘴里有些苦,想吃点甜的。”

  易臻顺了顺他的后脑勺,点头,“我给你做小饼干。”

  “我想跟你一起做。”

  易臻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他的手,“能行吗?”

  “我尽量不搞砸。”

  易臻把人抱起,“搞砸了也没关系,我会善后。”

  江璃坐在凳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围着围裙也是荷尔蒙爆棚的高大背影。

  易臻很高,宽肩窄腰,哪怕不看脸,就一个背影也能让人心跳加剧、血脉膨张。

  江璃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痕,就算没有这一身病,他也配不上易臻了。

  “不用在意,等拍完这部戏我就带你去医院,祛除疤痕很简单。”易臻把围裙罩在他头上,“你帮忙挤出形状就行。”

  江璃有些站不住,就坐在高凳上,学着易臻的手法挤着裱花袋。

  双手止不住的发抖,他尽力的控制着平衡,但手腕使不上力气。

  正当他颓废想要放弃的时候,一双大手从身后伸了过来,严丝合缝的握上了自己的手。

  江璃嗅着身后熟悉的味道,恍若被浓浓的安全感包围,他笑道:“我好像一个废物。”

  易臻握着他的手慢慢加重力道,“你不是。”

  “那这就当作是我做的。”江璃满意的望着烤盘里形状精美的小饼干,毫不知耻的揽下所有功劳。

  “嗯。”易臻牵起他的手轻轻吹了吹,“我有没有捏疼你?”

  江璃双目一眨不眨的看着吹的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演戏痕迹的大高个,面颊微微发烫,心脏也在不受控制的悸动。

  易臻见他没有回复,更是谨慎的托起他的手,“等我拍完戏,我们就去医院重新治疗,可以吗?”

  他是在询问,而不是强求。

  江璃笑,“好,等你拍完戏,我都听你的。”

  易臻面上一喜,心上那片荒芜的草地竟是长出了嫩芽,是生机盎然的味道。

  江璃望着笑得越来越自然的易臻,温柔的摩挲过他的眉眼,“好好拍戏,我会等你的。”

  易臻笑容一僵,他好像感受到了一种悲伤,明明江璃眉眼带笑,可是他笑得像是一种障眼法,他在伪装什么!

  江璃累了,直接靠在对方的肩膀上,“易臻,我想睡会儿。”

  易臻不敢多问,只得本本分分的把人抱回房间。

  江璃紧闭着双眼,确定易臻离开之后,他才翻身而起,不顾站都站不直的右腿,踉跄着冲进洗手间。

  鲜红的血喷了一地,他急忙用双手堵住嘴,血液淅淅沥沥的从指缝中渗漏,一滴一滴晕开在地板上,弹指间,便凝聚了一大片。

  右腿不停的抽筋着,他疼的眼前黑雾弥漫。

  他紧紧的靠在盥洗池边,生怕自己会倒下去。

  他知晓,这一倒,肯定会当场晕厥。

  可是好疼,身体像是散架了一样,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哪个位置最疼。

  心脏恍若漏风了,他拼命吸进去的氧气完全抵达不了心口,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再也撑不起身体。

  “哐当”一声,他毫无知觉的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