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吃什么?我给你做!”
难得他在吃的方面要求了一次,之前忙的时候连着啃几顿干饼子也没有过一句怨言。
“你答应了?”沈轻舟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说好了可不许反悔!”
“这有什么好反悔的?”孟小溪嘀咕着,“你先说说看,我来准备着。”
“不用你做什么。”沈轻舟目光里有他看不懂的情绪,“晚饭后吃,我来准备就行。”
“晚饭后再吃?都要睡觉了那能克化掉么?”
“能!不仅能,还特别有助于消化。”沈轻舟笑得莫测。
孟小溪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么东西?山楂?现在还没长成,酸梅汤?可家里并没有梅子。
算了,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
哪怕沈轻舟没提要求,孟小溪还是准备了好几道菜,酱肉丝,辣炒鸡杂,用木耳、粉条、番茄,小白菜煮了一碗三鲜汤,里面飘着方方正正的鸡蛋块。
此外,还有半桶姚康捉回来的河虾,一半白灼,主打一个清淡适口,另一半做成干锅虾,滋味浓厚,还有一盘蒜蓉菜心,比他过生辰时的菜色还丰盛。
今天天气晴好,沈轻舟一天看了好几遍手机,显示最近几天都没雨,田里除了时不时冒头的杂草,也没有别的地方要忙。
他心情颇好,晚饭时摆开好几个酒碗:“上次被打断了,今天没什么事情,姚叔你多喝点,还有小溪。”
又抬头问道,“姚康要不要来一点?都长成大小伙子了,喝几口也没事!”
姚道成对他要求不严,也跟着问道:“要喝点么,康儿?”
姚康抿着笑摇了摇头,只顾着低头扒饭。
没想到孟小溪却也护住了酒碗,只让他倒了一点点,因为上午他说晚饭后还有好吃的,倘若喝高了,岂不就错过了那不知名的美食?
沈轻舟本想让他醉得深一些,好哄着人答应自己,要是知道他是因为这个不愿喝,非得呕血不可,自个儿拦住了自个儿的姻缘之路。
算了,劝不下去也不能强求,只有他跟姚道成两个多喝了一点,那两个小孩儿光知道闷头吃菜。
结果最后竟是他自己起了醉意。
吃完饭后,姚康去喂了牛,带着他爹回了偏院,孟小溪收拾好桌子碗筷,把元宝喂了,就见沈轻舟直愣愣坐在旁边,连地方都没挪。
喝高了,看来说好的美食没戏了,只能等他酒醒之后再问问了。
孟小溪叹着气,上前去推人:“沈大哥!外面天黑了,去冲个凉赶快去睡觉!坐这儿蚊子咬得慌。”
“哦,我知道。”
沈轻舟站了起来,感觉自己有点飘忽,但脑子里还留有几分清醒,他努力走出一条直线来,生怕自己被当成醉鬼一般。
孟小溪闩了大门,去他屋里点好灯并帮忙找出了换洗衣服。
“喏!去吧!这干净衣服待会儿先挂起来,别弄湿了。”
“我知道!我又没喝多,你当我是那些酒鬼啊?”沈轻舟小声辩解着。
“嗯嗯!你不是。”孟小溪随口敷衍着,将他的床铺铺好,纱帐放好,免得蚊子钻了进去。
喝醉的人总是不承认自己喝多了。
哗哗的水声停止后,又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沈轻舟出来了,孟小溪才拿上衣服自己去洗。
六月上旬,天气晴朗,半轮明月和成群的星子遥远地挂在夜幕上空,院子里也洒落着淡淡的光辉,不用点灯,他甚至连小手电也没拿,反正都是熟悉的地方。
刚洗完澡特别清爽,院中微微的小夜风一吹,更是浑身舒适,从头到脚的毛孔都被凉意轻抚着。
待换好衣服出来后,孟小溪却被月光下突兀的人影吓了一大跳。
“吓死我了沈大哥!”他拍拍胸口道,“你怎么又回来了?是要去茅房吗?”
夏令时酒水较为清淡,能到喝醉的程度,那肚子里肯定装了不少,憋不住要放水也正常。
“不是,洗澡之前去过了。”沈轻舟定定地看着他,“我刚才没走,一直在等你。”
“啊?等我干嘛?”孟小溪抬头呆呆问道。
原来他刚才一直听着他洗完了澡,让人怪不好意思的,他又没喝多,也不会摔倒。
“说了要吃别的,你已经答应了。”沈轻舟言语间有些执着。
“我是答应了啊!”孟小溪哭笑不得,“可你今晚好像喝多了,要怎么做——”
“算了,反正你也不会承认,还是等下次再吃吧!先去睡觉,乖!别杵在这儿喂蚊子了。”
孟小溪哄着人,就要把他推去屋里,冷不防被抓住了手。
“不要下次,就要今天!”沈轻舟固执道,“说话要算话!”
“好!说话算话。”孟小溪无奈道,“走吧!要吃什么东——”
话还没说完就被堵住了嘴,他应该是漱过口了,唇齿之间带着一丝清冽,但动作却和往常不同,显得十分霸道。
“你、你松开点……”孟小溪气喘吁吁。
沈轻舟退开一些,借着浅浅的月光看向他,用两个指头轻抚过那柔软的双唇,随即轻轻印上了自己的。
这次亲吻动作轻柔许多,但揽在身后的那双手却逐渐用力起来。
他一个倾身抱起了人,兜住他的双腿,连嘴巴都没停下,大步往自己房中走去。
孟小溪脑中混混沌沌,紧紧搂住他的脖颈,挂在对方身上,生怕自己掉下去。
直到被放在不久前自己铺好的床铺上,如山的身躯倾然而下,他才明白沈轻舟今晚念念不忘一直要吃的东西是什么。
密密的亲吻将他笼罩,两人之间的阻碍一点一点在变少。
孟小溪不是没见过他的装备,那还是在沉睡休息之时,若是在战斗时,只怕更会令人望而生畏。
他支起双臂徒劳无功地挡在身前,小声交代着:“你、你轻些!”
“嗯!我心里有数。”
沈轻舟酒已醒了大半,过去这一小段时间里,他都没想过会这么顺利,早知今晚不喝酒了,还能在完全清醒时好好体会一番,但现在却不是怂的时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支起的手臂被拿开,清甜的餐点被细细品尝。
孟小溪也没料到,等了一晚上的美食竟变成了他自己。
屋外月明星稀,微风轻拂,屋内一室暖黄,却狂风四起。
风帆带着船舶,目标是穿过溪流,入海遨游,可装了满船货物,溪流太浅,谷中又有怪石奇树阻拦,根本起不了锚,升不起帆。
双方对峙、谈判、磨合,渐渐达成共识,海边开始涨潮,借着天时地利人和,船舶一举入了溪流,恣意畅游。
风和日丽之时,周遭一片轻松,风疾雨骤之际,却令人难以招架。
终于,船舶卸了货物,岸边趋于平静。
至此风停雨歇。
——
孟小溪累极,沉沉睡去,沈轻舟起身帮他仔细擦洗一番。
二十四岁这天,他终于告别了自己单打独斗的夜晚,品尝到了人间至味,初始时的酒意早被冲得一干二净,空气中只余甜蜜。
看着软乎乎又困倦的人儿,任由他摆弄,沈轻舟心里也软得一塌糊涂,想搂着人,又怕热着了他,便侧躺于一旁,只拿床单遮了肚腹处,一边帮他打着扇子,直到自己也困极了睡去。
夏令时觉少,外面天光朦胧时,二人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了。
孟小溪翻了翻身,才惊觉这不是自己的床铺,一不留神差点掉了下去。
沈轻舟出于本能,一把捞回他,彻底清醒后,就见眼前的人含羞带臊,把大半张脸埋进了床单里。
他满心怜爱,亲了亲他的额头,柔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
孟小溪摇了摇头,忽又嗔怪道:“叫什么轻舟?明明是大船,名字也想欺骗迷惑别人!”
沈轻舟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瞬间爆笑出声,笑完之后竟然又隐隐起了帆。
这句话大概是对男人最好的褒奖,岂能辜负这种夸赞,他一翻身将人又按住了,附在他耳侧低声道:“经年累月,船舱货物积压太多,急需清空。”
孟小溪:“……”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要么他还是当哑巴好了。
船舶在鸟鸣伴奏中再次入港,待抛锚停歇时,天光已大亮。
孟小溪急急忙忙穿着衣服,一边问他道:“快给我看看!有没有哪里留了印子?”
“没,放心好了。”沈轻舟幽幽看着他。
现在天热,他一开始就有意收着了,激动时并没有不管不顾。
“都怪你!姚叔他们肯定起来了,鸡鸭还没放出来,看我不开大门说不定以为出了什么事!”
孟小溪还是高估了自己,虽说有些不适,但并没有放在心上,谁知刚下床就一个趔趄差点摔了跤。
沈轻舟连忙上前扶住他,一手揽着腰背一手抄着膝弯将人抱了起来。
“回你屋躺着休息!家务我来做,我待会儿跟他们讲你今天不舒服。”
既然孟小溪还没做好准备,想瞒着那俩人,那就等他想说时再说。
暂时也只好这样了,孟小溪鸵鸟一样把头埋在他怀里。
姚道成只当是俩人昨晚喝得太多,今天起晚了,也没好意思喊人,在塘子边来回溜达着等开门。
沈轻舟若无其事地打开大门,点头问了声早:“姚叔!”
“哎!沈管家早!”
姚道成刚打算去打扫牛圈,突然停下脚步,疑惑地指了指他的胳膊,“沈管家,你受伤了?”
夏天都是挽着袖子,沈轻舟低头一看,两条肘臂下方都是血印子,一看就是席子磨的,如果他猜得不错,膝盖上或许更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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