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舟不动声色问他道:“我见他空着手,他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孟小溪面色慌乱:“没、没事!我让他走了,以后也不许他来!”
嗯?有情况!沈轻舟眯起眼睛来。
他拉过孟小溪坐到凳子上,认真跟他说道:“小溪,虽然你不是姑娘,但要记住,男子也会有那方面的危险,你身体弱力气小,不要把随便什么人都放进家里来。”
那方面?是哪方面?沈大哥终于开窍了吗?
“嗯,我知道的。”孟小溪犹犹豫豫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其实杨茂停倒没多坏,不会对我用强,只是玩伴终归是玩伴,若突然变成同床共枕的关系,实在有些奇怪,我便没答应他。”
!!
同床共枕?没答应他?
这是什么意思?沈轻舟愣住了,他不在家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一下子跳到这个问题上?
怜他年纪小,他小心翼翼呵护,不敢碰触,甚至为了压抑自己的罪恶想法而躲去了外面干活,结果差点被别人摘了桃子!
“他说了什么?那个王八蛋他想干嘛!”沈轻舟的火气“噌”一下的蹿了上来。
“没、没干嘛。”孟小溪没料到他会突然发飙,往后瑟缩了一下。
“之前我们关系尚可,后来少了来往,他说是,说是因为对我有了思慕之情,羞于面对,所以才一直没来,现如今他终于认清了自己内心,才会又来找我。”
认清个屁!思慕的话,早两年为什么不说?还不是看人家无父母撑腰,脾气又乖好糊弄。
再说了,他也配?!
上次就不知聊了什么,两人不欢而散,若真的让他追到手,还不定怎么欺负他呢!
小东家这样好看,性子又软,做饭又好吃,身体也软,他、他——
反正不能轻易便宜这个王八蛋!
沈轻舟脸色发白,声音有些哆嗦:“小溪,这种事情,还需慎重考虑,你要确定自己究竟喜欢姑娘还是男子,对方也是,光喜欢还不够,决定在一起之前,要想想对方是不是你愿意共度一辈子的人,不要图一时欢愉——”
“还有家人,他的家人是否能接受,总之,一定要方方面面都顾虑到。”
他捂住脸,内心天人交战,既不敢放下自己的道德底线,展开攻势早点拿下这个年少的小东家,又不甘拱手让与别人。
之前还说要挣钱给他娶媳妇儿,娶个毛啊!冒出个人表白他都要受不了了。
孟小溪掰开他的双手,在他蹙起的眉头上按了按:“别担心啦!我会慎重考虑的,没答应他。”
又问他道,“今日怎地回来这样早?”
幸亏回来早,要不然可能还被蒙在鼓里。
“天不是阴了么?怕是要落雪,没地方晾粉条,粉坊歇了几天工。”
“这么冷,开工也别回去了,在家歇歇,反正快过年了。”
“嗯,再说吧。”
孟小溪就是没提他也不打算再去了,一不留神差点被偷家。
“我买了羊肉,耿老板还发了东西。”
“羊肉明天再做吧,先挂起来,我都备好菜了。”
“嗯,我帮你烧火。”
天色阴沉,手机上显示有两天的降雪,果然,夜里就静悄悄飘起了雪花,幸好昨晚用草毡挡住了牛棚,早上起来院子里银白一片,元宝兴奋得在雪地里窜来窜去。
家中倒是不缺菜,昨天买的羊肉还没吃,老板还发了一挂粉条和一小袋红薯粉面。
雪花纷扬,滴水成冰,空气中浸着寒意,俩人给院子里先扫出一条道来。
孟小溪呵着手建议道:“晚上煮锅子吃吧!暖和一点,天太冷了。”
“行。”沈轻舟没有意见,他做饭不在行,只能打下手。
”你待会儿吃完饭去棚里看看,割一把蒜黄,拔几棵芫荽,调辣碟用,我下午做点粉卷放汤里。”
“知道了。”
孟小溪煮的锅子和后世的火锅差不多,但用的是清汤,能喝掉,不浪费,另外调蘸料碟。
除了放羊肉、泡好的干香菇、胡萝卜、豆皮、青菜之类,他还打算做点粉卷放进去,既能当菜又能当饭,比干粉条更软糯可口。
红薯粉面倒在盆里,加水搅拌均匀呈白色汤状,把平底锅烧热,刷一层油,舀勺白汤倒进去,“呲啦”一声,激起一阵烟气,一张青色透明的粉皮就成型了,然后从一边卷起来,卷成长长的一条再压紧实。
做好的长条粉卷软嘟嘟的,吃的时候切成块就行,可以炒着吃,也能用来煨汤。
这一天除了做饭吃饭时,两人并无太多的接触,一得空沈轻舟就躲进自己屋里,从他发现自己有了那些微妙的心思,面对小东家时总觉得有点心虚,也不知道那姓杨的哪来那么厚的脸皮,还跑上别人家来告白。
但事情总要解决,孟小溪上次就说过有成家的意愿,还跟他提到了大楚现如今可以娶男妻,这是暗示么?暗示他喜欢男子而不是姑娘?还是说对他——
沈轻舟不敢想下去了。
他一直当他是个半大孩子,想成家也当是开玩笑,却忽略了现在是古代,十几岁成亲再正常不过了。
再忍忍,不到一个月他就满十八了,到时候他一定找机会问清楚。
晚饭十分美味,香气飘了满院子。
沸腾的羊肉锅,汤色奶白,肉片和配菜在汤里翻滚着,蘸料碟调得又鲜又辣,还烙了一沓薄饼。
肉菜在料碟里滚一圈,包在薄饼里,然后一口咬下去,好吃的要命,粉卷也是,夹起一块颤巍巍的,入口软糯又筋道。
饭前孟小溪问他要不要喝酒,沈轻舟坚定地摇了摇头,他这两天定力不足,不敢冒这个险,万一喝多了控制不住自己,等醒来后悔就晚了。
“多吃点!这个煮过的粉卷剩的话,明天再热一遍就不好吃了。”孟小溪又给他盛了一大勺。
“嗯,白天看你做起来挺简单的,下次让我试试。”沈轻舟接过来吹了吹。
“行,下次再做点炒着吃,我教你。”
外面冷飕飕的飘着雪花,二人收拾好家务早早的各自回房休息。
冬季昼短夜长,沈轻舟不习惯睡这么早,跟孟小溪找了几个话本子打发时间,繁体字他基本都能认得,就是排版瞧着费劲,读起来慢。
看着看着他觉得不对劲来了,书生不该是和小姐配一对吗?为何同自家的小厮勾勾搭搭暧昧不明?
在他以为两人终于能够跨越阶级,冲破世俗观念修成正果时,又冒出来一个侠客,无意中救了书生一次,然后书生大为感动,同他如此这般云来雨去弄了一番。
沈轻舟:“?”
古人这么狂放的么?不仅是断袖,还是大乱炖!
小溪平日看的居然是这种话本,谁写的?太过分了!教坏小孩子!
以后一定要同他说道说道,世间最珍贵的当属两情相悦,人一多就歪了,不可取不可取。
看了一晚上,沈轻舟脑子里晕乎乎的,睡得也不甚安稳,梦里一夜的兵荒马乱,有些绮丽又混乱的片段,醒来后都不敢再回想一遍。
早晨刚要起身,却发觉前面一片冰凉。
该死!
这大冷天还要偷偷摸摸洗亵裤,都怪那劳什子话本。
等会儿挂到檐下去晾,依小东家的年纪,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正因如此,才感觉更尴尬。
再一想想,兴许是因为好久没纾解了,装不下了也没办法,他又不是真和尚,做不到完全清心寡欲。
待出去后,才发现担心完全多余,孟小溪神色恹恹,根本不关心他晾了什么。
沈轻舟瞧着不对劲,上前伸手一试,触手微烫。
他皱眉问道:“你发烧了?”
“没吧?我就是困,白天睡会儿就好了。”
孟小溪有点心虚,昨晚喝了羊汤夜间燥热,他踢了被子,醒来才发现,自己应该是真着凉了。
“那你再去睡会儿,我来做饭。”
“噢。”
沈轻舟把人赶回屋,自己去喂了牛,然后煮了粥。
他到底不放心,也没把人叫起来,盛了一碗粥,悄悄推门进去看看。
却见孟小溪脸色通红地躺在被子里,再一试,额头滚烫,明显起了高烧。
沈轻舟心急如焚,没有退烧药,外面还在下雪,大夫怕是也不愿上门。
他赶紧把粥吹了吹,将人扶了起来,“先喝两口垫垫,我去装车厢,带你去医馆。”
孟小溪神情萎靡,唇干颊红,“可下着雪……”
“雪算个屁!下刀子也要去!”
“……”
沈轻舟把车厢装上,套好牛拿了钱,将人抱到车上,心急火燎地往镇上赶去。
下雪走得慢,到的时候落了满头白色,顾不上收拾自己,他又把人抱下来冲进了医馆里。
孟小溪微微挣扎着:“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沈轻舟拍了他一下,“你没我快,今天别逞能了,乖!”
天气不好,医馆里没别人,老大夫瞅着俩人的互动,又给孟小溪瞧了瞧,拽过一张纸开了方子:“无事,外感风寒,喝两副药发发汗就行,如今天气严寒,行房时切忌不管不顾,一定注意盖好被子。”
说话间抬起眼皮盯着他俩,好像面前这对多不知节制一样。
冤枉呐!晴天大老爷!
咱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战斗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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