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晋交叉抱着的手臂放下来了,脸上从容的微笑也消失了。
伴随着椅子尖锐的吱呀声,裘晋站了起来,想要走到云明沐面前,却被云明沐喊停了。
“我没事。你不用过来。”云明沐用力擦着眼眶,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往下掉。
他很庆幸这个位置足够隐蔽,几乎没有人会特地往这个角落看。
不然像他脸皮子这么薄的人,都二十多岁的男人了,还当众哭出来,会让他以后连这一带都不敢来了。
不过小海一直在关注着这边,自然看到了这一幕,马上小跑着过来了。
见到云明沐哭得稀里哗啦,再怎么沉迷于男色,此刻也是气愤难填,狠狠地瞪向裘晋。
“你做了什么!怎么把沐沐欺负到哭了!”
“没有没有……他没有欺负我,是我自己不争气。”云明沐转过身去,低着头将脸朝向小海。
他不想让裘晋看到自己哭泣的狼狈相。
虽然云明沐和小海之间还有一点距离,但从裘晋的角度来看,就像是云明沐靠在小海的胸膛前。
本来就紧绷着的弦终于断开了。
裘晋踏步向前,将云明沐拉向自己。他的动作太大,云明沐几乎是撞进他怀里的。身子歪掉,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裘晋下意识地伸出双手,环住云明沐的腰。
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
云明沐和小海都呆住了。
裘晋也呆住了,不过他突然觉得这个姿势很舒服。小沐就牢牢地在他的怀中,哪里都不会去。
于是,他加大了双手的力度,桎梏得更紧了。
云明沐终于回过神来,双手抵在裘晋的胸膛上:“你、你放开我!现在还在外面!”
“不是在外面就可以抱你吗?”
“不……”云明沐的耳朵泛红了,然后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我没有那么滥交……”
看到云明沐又哭了,小海也回过神来了:“你在做什么!快放开沐沐!”
说着伸手要去拉裘晋的手,却被裘晋一个充满威压的眼神给吓到后退了一步,但还是用愤愤的眼神瞪着裘晋。
“小沐,”裘晋低头,在云明沐泛红的耳边低声说道,“我放开你,但你不要逃。这次不许骗我了,好吗?”
云明沐咬着下唇,用力点了点头。
裘晋慢慢将云明沐放开,云明沐没有逃,只是马上跑到小海身后。
这一幕让裘晋眯起了眼睛,但这次他压下了内心的熊熊怒火。
“小沐,对不起,是我一时激动,说错话了。我以为我很了解你,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号朋友。
而且,你对这个朋友的重视也让我有点嫉妒了。我只是想占用你几分钟,跟你聊两句,你还一直跟他用微信聊天。
当然,这不是你的错。我不是在怪你。是我自己应该好好反省。你们本来就是为了聊私事才约在今天碰面的,是我突然出现,打乱了你的安排,还说出那些话来。
你生气也很正常。我之后买东西给你赔礼道歉好吗?”
他的语气平缓温和,配上那沉稳的声音,极具说服力。
连小海眼中的敌意与怒火也变淡了,只是象征性地瞪了裘晋一眼,然后看向云明沐:“沐沐……”
云明沐低着头,声音里透着疲惫:“我想回去……”
“好,那我让店员把菜打包了,回你家吃吧。”
云明沐点头。
裘晋听出了这是两人一起去云明沐家吃的意思。他的眼神再次阴冷下去,但还是扯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小沐,之后我登门赔礼道歉。”
“不用,谢谢了,真的不用。”云明沐的声音虚弱,语气却很坚定。
裘晋没有再说话。他甚至觉得他稍微碰一下这个人,都让这个人整个碎掉。
他知道自己的话很伤人。本来在内心深处,他就有凌虐这个人的扭曲欲望,更何况这个人还将自己的怒火彻底点燃了。
可是另一方面,这个人的眼泪又让他的心像被针扎一样刺痛。
裘晋默默地望着云明沐和小海收拾好东西,然后往餐厅门口走去。直到两人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他才坐下来。
他本来想拿起眼前的咖啡喝,眼角瞥到对面的鲜橙汁,想起小沐怒气冲冲地把玻璃杯放回桌面的样子,就忍不住将那杯鲜橙汁拿过来,送到唇边。
甜甜的橙汁流进口腔,滑过喉咙,却不知怎的,留在大脑里的是苦涩的滋味。
他变得不知道该怎么跟小沐相处了。
以前无往不利的“威胁”不再起作用,反而让他一次次地被小沐推开。而他的照顾,小沐说不需要。他的关爱,小沐说不正常。
甚至他提出交往,小沐也宁愿去找别人。
裘晋把手抵在额头,眉头紧蹙。
“以前和你住同一间宿舍时,我就经常在关灯后,幻想着你偷偷爬过来,跟我做爱。”
小沐刚刚的话在脑海里响起。
原来那时候小沐有这种性幻想吗?在其他室友都在的情况下,他摸到小沐的床上,和小沐做爱……
这种性幻想确实大胆。
是高中的时候吗?还是大学?到了大学后,虽然一开始没被分到同一个宿舍里,他还是动用手段,搬进了小沐的宿舍里。
不过听小沐的语气,他总觉得应该说的是高中时的事情。
因为高中是六人宿舍,大学是四人,而且其中一人还经常回家住。
小沐想着的是背着四人和他做爱吗?高中时,他甚至以为小沐连男女怎么做爱都不知道,没想到那个乖巧的室友兼朋友已经整天在想这种事了。
小沐问他是不是觉得恶心,但此刻他越想,心中就越是有种被蚂蚁咬的酥麻感。
刚刚将小沐抱在怀里的触感在脑海里复苏。
在那一刻,他想的是“这样就对了”。
是的,这样就对了。
他一直在苦恼怎么和小沐相处,但答案本来就在眼前。
裘晋站了起来,扫码结账后,就走出餐厅,开车往云明沐住的地方驶去。
来应门的是小海。
一见到裘晋,小海就眉毛倒竖,凶巴巴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这敌对的态度和餐厅时比起来更为强烈。大概是从小沐口中得知了他都说了些什么。
裘晋没有在意,将手按在小海肩上,将小海推开:“我作为朋友,来看看小沐。”
“不用了,有我这个朋友陪他了。”
“我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小海冷笑,再次挡在裘晋面前,不让裘晋进去,“你该不会跟我说你和他从高中就认识了吧?那算什么?我还有个从幼稚园就认识了的。后来他也说错话,被我揍到满地找牙。”
“不,”裘晋不疾不徐地说道,“我是可能成为他男朋友的朋友。”
说完就将呆住的小海再次推开,走进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