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安瑶的第一眼,月戎便想起桃花,他以前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如此热爱这些华而不实,于生存没有什么用处的东西,或许就在那一眼,他明白。
喜爱一个东西,并不能看他给自己带来了什么,缘分很奇妙。
“见你第一眼,就想要带你来看桃花,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
安瑶看够了,小声反驳:“可是我最喜欢牡丹。”
牡丹在塞外养不活的。
他不属于这里。
那人一步一步靠近,身上的气势十分压迫,安瑶只能后退,最后被压到树干上。
“你……干嘛。”安瑶小心地抬头看他,见他面色严肃,又眼神飘忽地去赏花。
“安瑶。”
?
安瑶有一瞬间的僵硬,眨眨眼,肌肉绷紧,又缓下来:“什么?”
“年纪不大,喜穿红衣,善使枪,爱牡丹。”月戎把他紧紧困在臂弯里,没有感情地陈述,眼神确实紧紧盯着,不放过少年的一丝表情。
“你说的是那个英明神武的小侯爷?”安瑶疑惑地看过去:“听说打仗很厉害啊。”
两人对视,安瑶恍然大悟:“你以为,我是那个安将军?”
月戎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安瑶撇嘴,扭头不看他:“我要是他那么厉害的人,早就把你打死了。”
月戎哼笑,手指捻着安瑶的发尾,语气难辨:“我也很想与他战上一战。”
“看看是他的枪厉害,还是我的刀厉害。”
“若我与他打起来,你觉得谁能赢?”他的手插进黑发中,将因为刚才动作弄乱的头发梳顺,面上含笑,好似真的是在问他问题。
刚刚的试探被不轻不重地忽略。
也不知道他信了没有。
安瑶装作犹豫一会:“我觉得安将军能赢。”
“哦?”月戎捧住他的脸,视线极具侵略性,安瑶觉得他能把自己一口吞了。
“当然了,他可是中原的大将军。”安瑶的脸被捏成包子,还要口齿不清地嘴硬。
月戎不可置否地点头,抬头看向四周的花,问:“你喜欢这个桃花吗?”
安瑶被他揉着脸:“喜欢啊。”
“你喜欢草原吗?”
“……喜欢啊。”
“你喜欢月族吗?”
“喜欢啊。”
“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
安瑶脱口而出,见月戎笑出声才反应过来,眼睛瞪的像铜铃,转而怒气鼓鼓地看向男人。
没等安瑶反驳,月戎满意地开口:“我也喜欢你。”
“我……”
月戎捂住他的嘴,弯腰把他扛起来:“后天办婚礼。”
安瑶气得踢他好几下,然后挣扎着咬住月戎的手指。
然后,就震惊地发现,月戎用手指勾了勾自己的上颚。
“!”安瑶哪受过这种对待,怒发冲冠,凶狠地咬下去,尝到血腥味。
“嘶”月戎抱他上马:“别给咬断了。”
他把手指抽出来,伤口很深,估计是要留疤。
本来是想教训教训自己的小新娘,低头看见唇染上那点嫣红的血,又消气了。
安瑶瞪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非但不生气,还笑。
月戎抱着他,低头,安瑶没有束发,而是学着月族的习俗,用彩色丝带把头发一缕一缕绑起来,浑身上下都是他的气息和痕迹,彰显这个人是属于他的。
他眼里暗藏汹涌的情绪,却只是克制地吻了吻安瑶的发间。
傍晚,单薄的月亮挂在天边,天色没有黑透,部落已经热闹起来了。
年轻人手挽手,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少男少女在起哄下牵手拥抱。
月神庙前,月戎把安瑶从马上抱下来。
庙外的树上挂满彩绸。
看着这个庙,安瑶心情复杂:这人是铁了心要娶他呀。
月戎牵过他的手,两人一起走进庙里。
不像中原的佛寺,都修的金碧辉煌的,月神庙朴素多了,就正中央一尊仙女石像,仙女头戴月轮发冠,发冠后的墙壁破了一个洞,能看见外面的月亮。
月戎右手握拳靠左肩,弯腰行礼,左手没有放开,神情冷峻。
安瑶直视石像,月华如水,仙女平和宁静地注视着他们。
月戎拜完就要牵着他离开。
安瑶疑惑:“你……”
“什么?”
安瑶张张嘴,摇头。
月戎搂过他,声音低沉:“问我为何不吻你?”
安瑶摇头,一双水润的眼睛眨呀眨的,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月戎凑近,那双狼一般凶狠的眼睛死死盯住他:“我不信神,也不信命,我只知道自己想要的,就要不择手段,紧紧抓在手里。”
至死方休。
安瑶移开视线不看他,点头:不信神你还带我来拜月神娘娘,闲的哦。
月戎牵过缰绳,安瑶扯一扯他的衣袖,月戎回头,眼神询问。
“我不想骑马了。”安瑶这几天一点一点试探他的底线,每次都把他气得半死,恶狠狠得要来上他,安瑶象征性抹一下眼泪,月戎就消气了,黑着脸把他抱起来哄。
有一次真的把安瑶闹生气了。
月戎哄了又哄,最后趴下来给安瑶当小马骑几圈,人家才勉强原谅。
得了便宜还卖乖,结局是被堵在墙角亲哭。
“你背我好不好。”安瑶歪头朝他笑,摇一摇月戎的手臂:“骑马难受。”
他现在的人设可是一个纨绔草包,最是好吃懒做。
月戎败下阵来,蹲下,稳当当将安瑶背起,一只手牵缰绳,一只手托安瑶的屁股,慢慢朝部落走。
部落燃起星星点点的火,足够指引他们回去。
“我们成亲需要派人告诉你父母一声吗?”
安瑶在他宽厚的背上晃着脚丫子,把月戎散落在后面的头发扎上辫子,闻言也不在意:“不用,他们不管我。”
月戎平静地“嗯”一声。
黑夜笼罩大地,月戎给安瑶换上衣服,扣好最后一颗扣子。
安瑶一身月族服饰,颇有异域风情,名贵的玛瑙被做成额饰挂在眉心,十分衬他。
月戎捏一捏他的脸蛋,没忍住,低头贴一贴那嫣红的唇瓣。
“收拾完了吗?”
月戎点头。
安瑶从他手臂下的空隙钻出去,拿起酒壶倒上一杯酒,递给月戎:“嗯?”
酒液撞击银质酒杯的声音很是清脆,本来轻松愉快的气氛有些凝滞下来,月戎看向酒杯。
手指修长,皮肤白皙,指尖泛粉,将银质的雕花酒杯比下去。
烛光模糊了他的神色,月戎接过来。
笑意淡了,他抬头和安瑶对视。
安瑶皱眉:“你不爱喝吗?”他被养得很娇气,或许眉目间都是他自己未曾察觉的信赖和天真,好像就算给的是一杯毒药,对方也会毫不犹豫一灌而下。
“非喝不可么?”月戎罕见地,温柔的征询他的意见,那双眼睛里藏了太多安瑶看不懂的东西。
事实上,安瑶猜得不错,月戎和单于势同水火,当然在他身边安插了自己人,安瑶说的每一句话,接过小陶瓶的神色,都事无巨细地落到他的耳朵里。
他在赌,赌三天时间,能在安瑶心里留下一些不可磨灭的痕迹。
安瑶作势要把酒杯抢回去:“不喝算了……”
却见月戎先一步喝下那杯酒,然后按住安瑶的后脑勺吻上来。
“唔……”
冰凉的酒液在火热的唇舌中沸腾,燃烧。
月戎的另一只手捆住那截细腰,吻得凶狠而细密,仿佛要把所有的感情汇聚在这一个吻里,这一刻他放弃了过往筹谋的一切,也要拉着这个无情的爱人一起下地狱。
一起死也不错,到了地里,还能纠缠。
混乱中安瑶扇了他一耳光,十分清脆。
月戎没什么表示,单手将他提起来,然后压在床上,吻没有断。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人的动作终于小了,
最后难以抵抗药性,昏过去,意识消失的前一秒,月戎不甘心地咬了咬安瑶的唇珠。
安瑶缓过气,一手把他掀翻在地。
看见他的手已经被他自己掐的血肉模糊,难怪药性发挥那么晚。
安瑶揉一揉自己的嘴巴,泄愤似的一脚把他踹下床:“又没让你死,那么激动干嘛。”
他肯定是把药换了,这人留着还有用呢。
“许筠!”
许筠低着头走进来,视线冷漠地掠过地上那个人:“在。”
他把月戎结结实实捆起来,然后踢进床底。
又给安瑶整理好着装,跟在他身后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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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日子到头啦,老婆要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