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七号,白祁,你去哪里了。我找了所有的地方,都找不到你。”
“四月十六日,白祁,附近的城市没有你的痕迹,这个世界好像也没有你的痕迹,你存在过对吗?”
“六月二十日,白祁,你还回来吗?答应的事情你会做到的。”
“八月一日,白祁,我好像弄清了,你应该不会回来了。”
“十月八日,白祁,不想找了,我累了。”
“二月九日,白祁,我想你了”。
“三月七日,白祁,一年了。”……
白祁握着录音笔,嘴角止不住地颤抖,那双瞳孔里是快要淹没的悔恨。
这个录音笔,从春走到了冬,再从冬迎来了夏,叶雾池说了很多很多。
那是叶雾池内心深处,被自己隐藏起来的爱意。
叶雾池几乎将这段岁月中发生的事情都以记录的方式录下来,在开头,他都会轻轻地喊上一句,白祁。
这些,都是他想和白祁说的话。
白祁抱着双膝,坐在专辑上,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段岁月,是白祁丢失了叶雾池的日子,甘之如饴地知晓着这一段空白岁月。
这是他心房里空缺的那一块,通过这个录音笔,一点一点补齐。
接着,录音笔里的内容发生了变化。
“八月十五日,白祁,我找到了你。”
白祁记得,八月十五日,是NAme组合官宣出道的日子,也是他的照片第一次对外公布出来。
在这一天……叶雾池找到自己了。
原来……他那么早就发现了自己。
原来……自己以为的隐藏不过都是叶雾池的顺水配合罢了。
录音笔还在播放,落在白祁的耳边,触目惊心。
“九月十日,白祁,原来你跳舞是这个样子,很帅,我很喜欢。”
叶雾池……来看过他。
白祁咬着嘴唇上的嫩肉,尖齿刺进肉里都没有让白祁有一丁点知觉,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录音笔里的内容上。
嘴边渗出滴滴血珠,鲜艳的红色迅速涌出,可是对比起白祁那双血红的眸子,这点血珠根本算不得红色。
“九月二十八日,白祁,我成立了池念娱乐,是特意为你准备的。知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池,念,我想念你。”
池念娱乐……池念……
白祁想过这个公司和叶雾池有关系,一直以为是跨界投资,没想到叶雾池开这个公司居然是为了自己。
而且,他居然从来没有想过池念娱乐这个名字……有这一层含义,叶雾池甚至将他的真心摆在了台面上,任凭每个路过的人翻看。
“十一月五日,白祁,原来还有那么多人喜欢你,替你开心。”
十一月五日,组合举办了粉丝见面会,叶雾池也来了。那一场见面会并不是大型的演出,只是在一间小型的演播室里,大约就和电影院里的演播厅差不多大。
如果用心一点,他应该能看到叶雾池的……明明那场见面会,白祁已经用心记下每一位粉丝的面容,为什么……唯独会落下叶雾池……
白祁痛心疾首,心口被灌满水的海绵塞满,血液每流淌一寸,心口便痛上一分。
“十二月二十八日,白祁,年末舞台很好看。”
NAme组合受邀参加跨年舞台,那一场是白祁第一次参加这么多人数的大型舞台。
接下来的录音中,叶雾池几乎参加了白祁所在组合的大小演出。
可是白祁却一次都没有发现过,直至——他被李钟珉下了药。
“十二月三十日,白祁,逃离我的身边就是为了今天吗?龙潭虎穴你只身去闯,如果今天我没有跟在你的身后,你该怎么办?但是,我还是发现了你的秘密。你的手机屏保,还是我。你没有忘掉我。”
录音笔滑落指尖跌落在地,一切都串联起来了,所有的记忆就像是一块块奇形怪状的拼图,却又能找到一块与之相配,严丝合缝。
这就是这些年来的真相。
是叶雾池不愿白祁知晓的一切。
白祁苦涩地舔着嘴角的血沫,一股腥味直接在口腔中爆开,初感腥涩,再感甘甜。
如果可以,他愿意以全身血液换一次时光回流。
录音笔躺在地上,还在播放着后面发生的一切。
每一次的飞行记录都有机票做辅,每一次的跟现场活动,都有门票存据。
那几年的记忆一点点钻进脑子里,那时候的自己只记得练习、出道、演出,明明和叶雾池擦肩而过这么多回,却没有一次抓住过对方。
“真可笑。”白祁嘲讽着自己,“这种程度还敢说爱。”他自嘲着。
厚成一本书的擦肩而过,每一次都是叶雾池隐没在人海里,那双爱意滔天的眸子,没有得到一次回馈。
此时的白祁,真真切切听见了心碎的声音,一掰就窸窸窣窣的碎了,碎成了细渣,就像被专业的破碎机打碎,落在了叶雾池的掌心。
他用了五年的时间,一点一滴拼凑,呈现出现在耀眼的明星,白祁。
时间过得很快,五年的时间,在叶雾池轻松的话语中,幡然而过。
记忆来到了后半段,白祁走投无路却收到了池念娱乐的橄榄枝,他有了回国的契机。
“十月十三日,白祁,我接你回国。”
这是他回国航班落地的日子。
录音笔里传来摩擦声,白祁坐在地上,头搭在膝盖上,半搂着身子,风雨欲摧的破碎感,使他快要崩溃。
一阵摩擦声结束后,是一声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音色。
惶恐、紧张、压抑、折磨。
颤抖、绵软的声音再次响起,“叶雾池……”
白祁猛地睁大眼睛,这声音——!
那是自己在京都机场的厕所里,再一次看见叶雾池时发出的惊呼。
录音戛然而止,没有一点声响,这都昭示着……录音放完了。
维持五年的点点滴滴,结束了。
始于他的落荒而逃,终于他的苍白回国。
有始有终,自始至终。
叶雾池都未曾离开过一步,甚至他跨越两国数次,只为去看看心里的人。
白祁的嘴角被自己咬烂了,一个小洞在唇腔里,渗着血珠。
他在想,叶雾池是不是也在期待……自己认出他,哪怕一次。
可是白祁没有,整整五年,他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没想过这个世界,已经被叶雾池踏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