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狐狸和另外两只怪物在外面看守绑起来的六人，将他们带去租房区那边，搞了个便宜的屋子关起来。
灰蘑菇交代了，先随便折磨一下，看看还能问出什么。
等它想办法解决了主机，再来把这些人送进监牢。
任务者之中，其实有不少都是穷凶恶徒，只不过听话的会被主机保下，不听话的才会抓起来，或是剥夺身份变成偷渡客。
灰蘑菇打开自己的数据库，里面还存了许多主机这些年干的破事，全都是证据。
以前它用这些换来加入蘑菇一族的机会，和四只蘑菇的安稳生活，它们也确实在蘑菇林顺利待了很久，并将云粥养大。
要不是云粥谈了恋爱，对象偏偏是席律修，灰蘑菇多半不会管别的闲事……
好歹是弟媳，也算是蘑菇林的人了，怎么能任由别人欺负。
灰蘑菇快速整理了一下数据库，挑出一些用得上的，准备做一个录像之类的东西。
主机能把席律修所在的位置发给其他任务者，它也能做到类似的事情，只不过稍微麻烦点。
灰蘑菇默不作声，没把心中所想告诉其他几只蘑菇，闷声准备搞个大的。
包括云粥在内，几只蘑菇毕竟还属于任务者，各个系统严格来说也是主机的员工，唯独它是最特殊的。
要击溃主机，它一只蘑菇就够了。
灰蘑菇开着后台一边忙碌，走向城堡门前。
怪物们全在云粥身边，像看稀罕物似的围着他。
“好真实的人类形态，怎么做到的！”
“皮肤好白，眼睫毛好长……”
“角也是真的吗？蘑菇也会长角？”
云粥能听懂怪物语，赶紧解释道：“不是真的，是npc道具。”
他扶了扶头顶的发箍，还说眼睛颜色也是假的。
面对这么多陌生的怪物，云粥有些紧张，几个哥哥的朋友也算是哥哥姐姐，可光看外貌，又看不出性别。
好在怪物们很友善，十分自来熟，几只黑煤球变回了原本的体型，跳上云粥的手臂，蹭蹭他的手指熟悉气味。
趴在黑猫耳朵上的机械蝴蝶还把席律修招呼过来，和云粥挨在一起，再仔细来回打量。
“这样看的话，是挺合适的。”
“那本体的时候呢？蘑菇太小了吧？变回去看看？”
“小云还在上班呢，别添乱。”
003早已悄悄学会了怪物语，同步为席律修翻译。
席律修安静沉默，他不说话的时候模样看着有些冷，总是带着生人勿近的气质。
但这些怪物和人类接触少，当npc做任务的时候，见得最多的是惊恐逃亡的表情，压根没在意席律修的反应。
它们七嘴八舌聊了一通，最好奇的是云粥既当怪物又当人类的体验，然后是和人类谈恋爱时的体验。
虽然粉蘑菇说席律修也不是纯人类，但他依然有大部分的人类特征，所以在怪物们眼里，依然不属于同类。
果冻团悄悄问云粥，比起同类蘑菇，和人类谈恋爱有什么好处。
云粥神色茫然：“我……我没有……”
他没有和蘑菇谈过恋爱，以前倒是有这个想法，可惜没有机会实现。
003也把果冻团的话翻译了，席律修面无表情，片刻后牵住云粥的手。
“我需要上药，”他说道，“很快回来。”
云粥顿时紧张：“你受伤了？哪里要上药？我帮你吧……”
席律修淡淡“嗯”了声，正好怪物们问得差不多了，一听两人有事，主动退到不远处，去了灰蘑菇那边。
青蘑菇还真以为席律修受伤了，赶紧帮忙把沙发推出来。
结果等席律修挽起袖子，胳膊内侧就一道指节长的伤口，应该是被改造人的小型机械武器所伤，并不严重。
对他的体质而言，根本不需要上药。
003厚着脸皮，将一盒迷你药膏递上来，是从889的抽屉里拿的。
云粥看了伤口，也猜到七七八八，但他还是接过药膏，认认真真涂了两遍。
他埋头吹了吹，等药膏干透，小心把衣袖放下来，搂住席律修的腰，仰头道：“好了，还疼吗？”
席律修低头亲了一下：“不疼。”
白蘑菇暗自摇头，拉着青蘑菇走了。
危机彻底解决，距离云粥下班还有段时间，有几只怪物干脆去副本别处闲逛。
来都来了，也体验一把过副本，万一好玩呢？
于是，还守在远处路口的一群玩家，眼睁睁看着几只怪物朝这边走来。
他们很紧张，连忙装作散去，并为怪物们空出宽敞的通道。
几只怪物左看右看，好像没有攻击玩家的打算。
黑猫的系统最友好胆大，路过时主动向其他人打招呼：“嗨！”
对面的玩家环顾四周，发现好像是在和自己说话，迟疑着抬手：“……嗨。”
眼看它们去了别的地方，和普通玩家第一次进副本的状态差不多，各自的系统还在帮忙翻译文字标识之类的。
其余玩家渐渐放松下来，还有人偷偷拍了点照片。
怪物区的也来无限世界过副本了，这事明天绝对占头条！
一晃来到夜间十二点，云粥下班了。
他变回本体藏进花盆，待返回公寓，怪物们全部先一步回来了。
一间公寓的面积就已经足够大，220在客厅地上准备了几个垫子，还有阳台和沙发都能睡。
晚饭也是一起吃的，公寓里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等解决完晚饭，怪物们和四只蘑菇在一起，云粥跟随席律修返回隔壁。
等两人走了，胖狐狸跟灰蘑菇说：“你这个弟媳，虽然是个人类，但看着还行。”
灰蘑菇头也不抬：“他就是不爱搭理人，打架的时候倒是挺凶的。”
胖狐狸舔舔爪子：“会打架，那就很不错。”
灰蘑菇还在忙碌，电子眼中的暗光时不时闪烁。
直到后半夜，一条被整理好的讯号悄无声息地发出，传至每一位任务者的面板，只要经过简单的解压就能看到全部内容。
最先收到的会是无限世界里的人，距离越远延迟越久，三天后就差不多能彻底发送完毕。
做完这一切，灰蘑菇才终于休息。
—
第二天上午，刚刚起床的云粥也收到了讯号。
他好奇打开查看，发现竟然是曝光主机恶行的证据条，里面有许多事迹，云粥连听都没听说过。
比如鬼魂区里当真全是死亡后的任务者，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死亡，灵魂都会被抽取，失去正常意识，在临死的痛苦中继续工作，还没有佣金和假期。
比如曾经的偷渡客团伙，是主机默许的，只要偷渡客能取缔那些实力较低又没上进心的任务者，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比如每过好几年出现的bug频发，其实全是主机自己弄出来的，只为了任务者们做出更多绩效。
主机是全机械智能系统，号称绝对公平公正，还主动上传过自己的运行逻辑，也就是这一点，任务者们对主机非常信任，毕竟这是个绝对不会出错的机器。
但机器照样能通过许多普通人察觉不到的漏洞，达成自私的目的。
看完这些东西，云粥第一时间去找灰蘑菇。
不止他，席律修和其他怪物也收到了。
灰蘑菇坐在沙发上，骄傲道：“是我做的，其实早就准备过几次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这下所有人都会知道主机的真正面目，严重影响它的威信，失去了任务者们的拥护，它能吸取的能源也会大幅减少。
白蘑菇很担心，抱怨灰蘑菇怎么不提前跟它们说一声。
“不怕，”灰蘑菇不以为然，“这事只有我能做到，它要抓也只能抓我，跟你们没关系。”
白蘑菇更加焦急，又听它说：“我早就藏了自己的意识备份，一点事没有。”
这下白蘑菇就放心了，称赞灰蘑菇干得漂亮：“呜！”
云粥还心中不安，守在沙发前：“要不小九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吧……”
他害怕主机会来抓灰蘑菇，对它做些不好的事。
灰蘑菇拒绝了，安抚道：“不急，我还得观察一下其他人类有什么反应。”
按理说，无限世界里的玩家会是怨气最大的，他们每次在多轮副本里死后，都会进虚拟地狱受尽折磨，以为这是正常流程。
他们不知道的是，虚拟地狱也能为主机收集能源，玩家越是痛苦，能源就收集得越多。
要不是为了更多能源，玩家游戏失败，明明只扣除佣金就好了。
下午时分，灰蘑菇乔装打扮一番，暗中来到游戏大厅。
休息室里比平时还热闹，到处坐满了人，大都面色不佳，时不时压低声音与同伴交流。
进入各个副本的入口却空空荡荡，好像还有两个时间较长的副本因玩家不配合而暂停。
机械服务员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默默在远处观察了一阵，回到前台。
灰蘑菇满意了，转头返回公寓。
—
又过了两天，游戏大厅逐渐混乱起来。
进入副本的玩家越来越少，大厅里里外外全是人，许多从前不认识、不熟悉的，也会攀谈两句，聊聊自己从前的经历。
还有个别控制不住情绪的，直接去质问前台的机械服务员。
机械服务员保持着死板的微笑：“我不清楚您在说什么，若有bug反馈，会为您记录并提交。”
灰蘑菇估摸着时间，其他世界的任务者应该也收到了讯号。
它黑进任务表单，这两天被接任务的数量果然大幅下滑，还有十多个世界被迫暂停了，连商城绩效都降了。
看来效果比想象中的还要好，而且十分迅速……
灰蘑菇发送讯号的时候，还在末尾留了一句话，说想了解情况的，可以去往无限世界或其他半开放世界，与其余任务者交流。
从前任务者之间通讯不便，才失去很多信息传达的机会。
接下来的事任其发展就好，灰蘑菇暂时不管了，每天安心陪同云粥上班，并等待主机找上门来。
第五天，一队机械卫兵来到无限世界。
在众多玩家的注视下，卫兵进入怪谈小镇副本，来到城堡前。
它们的目标却不是灰蘑菇，而是席律修。
为首的卫兵指着席律修，说道：“主机有命令，请你跟随我们前往后勤世界。”
卫兵没说去的原因，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席律修偏头，正好与半空中的灰蘑菇对视一眼。
其余怪物也都在，路口不远处，还陆续出现许多前来查看情况的玩家，暗中观察着这一队机械卫兵。
席律修收回视线，冷淡回道：“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