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静,只有山中不知道什么动物行走时带出的沙沙声。

  安页的感叹声清晰地传进了燕北的耳朵里。

  它先是一怔,随即满脑子都被“配偶”两个字占满。

  配偶?

  什么配偶?

  谁的配偶?

  燕北脑子稀里糊涂。

  这什么意思?安页是想当它的配偶吗?

  小狗想要和它求_偶的心还没歇是不是?

  现在已经一月份了,很快就要入春,小狗和狼都是要发_情的。

  所以,安页是不是在暗示它什么?

  燕北的心脏急速而强烈地跳动着,它就那样垂眼看着山下的安页,心绪起伏。

  小狗神情单纯,感慨完刚才那一句,它便小跑着来到燕北面前。

  它又仔细看了看燕北的伤口,见伤口依旧没有出血它才真的放下心,抬眼对燕北道:“那阿北咱们回家吧,但是要走慢一点嗷。”

  “嗯。”燕北胡乱应下,跟着小狗的步伐往山上走。

  只是它却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安页怎么表现的这么平静,好像刚才那句话它就是随便说的一样。

  不过也是,求_偶这种事安页都做的极为自然,现在只是动动嘴皮子岂不是更简单。

  但燕北又不愿意相信安页只是随口说说,又反复咀嚼起安页的那两句话。

  首先,安页提到了它的身材,但没说是好是坏。

  不过燕北想到小狗平时夸赞自己的那些彩虹屁,觉得安页没说完的话肯定也是感叹它身材好的。

  结合平日里的种种,燕北觉得安页对它的身材显然是很满意的。

  可安页后面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当它的配偶有难了?

  燕北虽然没想过找什么配偶,但它觉得如果自己真的有了配偶的话,对配偶应该也会很好的。

  燕北侧头看了安页一眼。

  小狗正专心致志地爬山,但每走几步它就要低头看一眼燕北的伤,关心的不要太明显。

  燕北心里一甜,但转念又蹙起眉。

  安页为什么会觉得当它的配偶会有难?

  难道是它平时表现的太高冷,所以安页觉得它对配偶会不好?

  很有可能,因为最近安页不止一次地和它感慨过,说黑焰对哑谷真好什么的,还嗷嗷喊着它们的互动有多甜。

  其实平时黑焰的性格也挺闷的,但和哑谷在一起的时候,它就好像会变得格外温和,而且话也会变多。

  难道安页觉得那样的狼对配偶才算好?

  所以安页喜欢温柔的狼?

  燕北有些纠结,它自己其实也算不上很高冷来着,至少对安页还是很温柔的吧......

  要不,以后对小狗再好一点?

  免得没良心的小狗觉得当它的配偶有多难似的。

  这可不是它想让安页做自己配偶的意思,它只是不想让小狗误会它而已!

  仅此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安页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就让燕北想了这么多,它一路提心吊胆地和燕北回到了岩洞。

  确认燕北的伤没有恶化,也没有流血,安页终于放了心。

  真不愧是燕北,自愈能力也太强了。

  “阿北你快躺下吧,我在这边睡。”安页躺到了距离燕北最远的地方,还把背包放在了它和燕北中间。

  它睡觉不安分,可别又拱到燕北身上,万一碰到它的伤就不好了。

  燕北却蹙眉看它,不满意道:“你怎么睡那么远?”

  它都习惯抱着小狗睡觉了。

  现在不是安页往它怀里拱不拱的事,而是它怀里空了就会醒,然后把跑远的安页重新搂回来。

  “我怕压到你的伤啊。”安页理所当然道。

  “不会。”

  “会的。”安页岿然不动,还催促道:“快休息吧阿北,你今天肯定很累了。”

  燕北还想说点什么,但实在也说不出“不抱着你我睡不着”之类的话,肉麻兮兮,怪羞耻的。

  于是它只好躺下来,强迫自己闭上眼。

  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小狗已经睡熟了,还哼哼唧唧翻了一次身。

  燕北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它睁开眼,看向黑暗中的安页。

  小狗毛茸茸一坨,看着胖乎乎,但其实真正的肉倒是没多少,不过抱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未来你的配偶有难了......】

  这句话忽然在燕北脑海中回响,它立刻觉得自己刚才不该因为觉得羞耻,就放弃要和安页一起睡的想法。

  这样会不会显得它有点高冷?

  它应该坚持和安页一起睡才对吗?

  燕北想了想,如果是黑焰的话,对方会怎么做?

  应该会有点强势地把自己的配偶抱回来吧?

  如果黑焰知道它这么想,肯定会无语地告诉它,自己不会那么强势,而且一晚上不抱着睡又不会掉一块肉。

  这分明就是燕北自己想把安页抱回去,才硬生生找了这么一个牵强的理由。

  但燕北不觉得牵强,它轻而易举说服了自己,而后便迫不及待地把拦在它和安页中间的背包推到远处,然后贴着安页躺下来。

  安页感觉到热源,下意识靠了过去。

  虽说萨摩耶厚实的皮毛足够抵御寒冬,但夜里的温度还是有些低,安页自己睡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一点点凉意。

  现在被燕北抱住后,它顿时舒服地叹了口气。

  安页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燕北怀里沉沉睡去。

  燕北受伤的前肢放在安页腰上,也呼了口气,舒服地抱着小狗闭上眼。

  这才对嘛。

  一觉醒来,安页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又钻进了燕北怀里,顿时一点困意都没了,急忙起身查看燕北的伤。

  还好还好,伤口没有问题。

  甚至经过一晚上的休息,伤口上还结了一层薄薄的痂。

  这恢复速度,真的有点逆天了。

  安页一动,燕北自然也醒了。

  它任由小狗对着自己的伤口翻来覆去的看,自己则抬头看向岩洞外,天刚蒙蒙亮。

  燕北正想说和安页再睡一会,就忽然看到一艘飞船从天际驶来。

  属于动物园的红蓝标志,在茫茫雪原中格外显眼。

  “是园长爷爷吗?!”安页惊喜地站起身向外跑。

  燕北也没了睡意,起身跟上去。

  一狼一狗在岩洞门口蹲坐下来,仰头看着飞船飞到近处,然后悬停在空中。

  安页已经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朝着飞船“汪呜汪呜”叫,还激动地用爪爪拍着地,尾巴也摇出了残影。

  燕北看着它的尾巴,伸出爪子碰了下,又立刻收回来,若无其事地看向飞船。

  安页没发现燕北的小动作,只眼巴巴地望着飞船的方向,眼睛很亮。

  终于,升降梯打开,许久不见的园长从里面快步走出来。

  看到远处的两个毛茸茸,园长眼睛都亮了,走的更快了。

  安页也兴奋地“汪汪”叫,摇着尾巴朝园长飞奔。

  走近后,园长便蹲下来。

  安页则直接扑到他怀里,兴奋地用毛茸茸的狗头蹭他,还舔了舔园长的脸和手。

  “乖宝,想爷爷了吧?”园长笑的见牙不见眼,抱着小狗的头狠狠香了几口。

  过去这么长时间,小狗身上虽然没有了宠物沐浴液的香气,但也没有野兽特有那种怪味,反倒清清爽爽。

  就连小狗脖颈上的三角巾也干干净净,只边角上沾了两滴血渍,是它昨天咬伤那群狼的尾巴时溅上的。

  也就是说,在昨天晚上之前,这块三角巾也几乎是一尘不染。

  园长不觉得意外,因为它每天都能看到燕北和安页在雪地里“洗澡”。

  就是在雪地里翻滚挪蹭,用雪水把身上的脏污蹭掉,燕北还会用爪子给安页洗三角巾,还会晾在恒温箱上,干了之后再给小狗系上。

  所以这么多天下来,燕北和安页都还干净清爽,和其他脏兮兮的野兽完全不同。

  安页和园长亲昵了一小会便分开,园长又走到燕北身边,检查了一下它的伤。

  “小伤,过两天自己就好了。”园长道。

  燕北点了下头,安页也点点头。

  点完头安页才发现不对,急忙用无辜且单纯的神情看着园长,假装自己刚才没点头,假装自己没听懂。

  好在园长的注意力似乎都在燕北身上,没注意到它。

  安页便松了口气,又急忙让自己紧张起来。

  它这段时间和燕北野惯了,差点就忘了自己“普通小狗”的狗设,以后可得小心,不要出什么纰漏。

  不然园长他们觉得自己是怪物怎么办?

  小狗想好以后要多注意言行举止,却不知道园长的余光早就把它的小动作看在了眼里。

  他之前从来没细想,但把安页和燕北送来这里之后,他就不止一次地思考过。

  为什么燕北一定要带着安页一起来野外?

  他不觉得一个通人性,会说人话的外星种族,会对安页这么一条普通小狗有什么图谋。

  他只觉得燕北可能是和安页有了感情,加上小狗想和它在一起,所以它才会开口说话,说要把安页一起带出来。

  但这段时间园长一有空就会看监控。

  这一看,他总算发现了不对劲。

  安页的行为比在动物园的时候更人性化,并且表现出来的很多行为和反应,也不像一条小狗。

  比如它会周旋于燕北和黑焰狼群之间,让它们和睦相处。

  比如它会做出一个简易的球场,并且和其他狼一起比赛,甚至会用树枝计分,看着就好像会数数一样。

  再比如昨天,安页居然在包里装了那么多东西,似乎是准备带回动物园的特产。

  特产。

  这两个字浮现在园长的脑海中时,他真的被自己吓了一跳。

  如果是燕北提议要带东西回去给他们,那他完全不会意外。

  可这事很明显是安页提议的,燕北一开始根本不知道安页为什么要特意去摘冻梨。

  再联系安页从小表现出来的聪慧和灵性,园长终于确认安页和普通小狗真的不一样。

  他甚至想过安页会不会和燕北来自同一个地方,但他立刻就否决了,因为安页是女儿送给他们的。

  女儿说安页是她朋友家的小狗生的,血统这边没有任何问题,肯定就是一只普通小狗,不会是外星种族。

  但安页的表现又太匪夷所思。

  园长心里总有些不安。

  飞船既然已经来了,安页它们也没必要多待。

  它跑回岩洞,费力地想要把装满了“特产”的背包叼出来。

  不过燕北也跟它一起进来了。

  北极狼力气大,咬合力也强,于是燕北轻松就把背包叼起来,走出了岩洞。

  安页亦步亦趋,还怕刺激到燕北的伤,一直小心盯着。

  而洞外的园长看到背包后立刻伸手去接,然后就踉跄了一下。

  “嗷呜!”安页急忙凑过去,紧张地靠着他的腿,像是想扶他似的。

  园长摸摸小狗的头,笑说:“没事小耶,爷爷刚才不小心的。”

  他没想到这个小包还挺沉,但看着鼓鼓囊囊的背包,园长又觉得沉也情有可原。

  “好了,回家。”园长发话,一狼一狗便跟着他一起登上飞船。

  安页和燕北照例来到了后舱,然后就被眼前的场景震了震。

  只见后舱里居然放着一个偌大的铁笼,两头眼熟的北极狼就卧在里面。

  这两头狼一个伤了脖子,一个伤了两条前肢和肩,此刻伤口都用绷带包裹着,精神萎靡。

  正是九头狼群的狼王和狼后!

  安页和燕北站在后舱门口,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讶。

  而铁笼中的狼王看到它们俩之后顿时后背一凉,立刻想要站起身。

  但它前肢的伤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已经更严重了一些,根本站不起来。

  可它还是挣扎着想要起来,害怕燕北又忽然冲过来和它干架。

  一旁的狼后正在闭目休养,昏昏欲睡,听到动静后也勉强睁开了眼。

  它也看到了燕北和安页,瞳孔骤缩,但它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了。

  不过它显然比狼王更聪明一些,它小声劝狼王道:“别紧张,我们有笼子,它们进不来。”

  “对啊!”

  狼王这才想起它们此刻正在铁笼中,虽然它们出不去,但燕北和安页也进不来啊。

  狼王悄悄松了口气,当即放弃挣扎,并放心地在原地趴卧下来。

  只是它阴翳的狼眼仍然紧紧盯着燕北和安页看,视线在它们身上反复打量。

  可除了燕北前肢上的那点伤之外,它没有看到任何其他伤口。

  狼王不解。

  所以它们为什么会在这?

  而且它们怎么不待在笼子里?

  狼王有限的脑容量支持不了它想这么复杂的事,便直接开口询问道:“你们为什么也在这?”

  又是头有口音的狼,而且口音挺重,安页想了想才大概猜到它的意思。

  倒是燕北直接就听懂了,但它懒得和对方讲话,便带着安页去园长准备好的毯子上坐下来。

  安页趴在毯子上,隔着七八米远的距离看着狼王狼后。

  它就说么,明明园长说好中午再来接它们,怎么一大早的就到了。

  本来它以为可能是园长太想它了,但现在看来,园长来的这么早是为了把这对狼王狼后接回去疗伤。

  “喂,问你们话呢。”狼王咋咋呼呼。

  安页本来是可以和它说说话的,但它语气不好,安页也不开心了,就哼了一声道:“凭什么告诉你!”

  狼王眼一瞪。

  它觉得安页说的有道理,但它想反驳,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于是它急的呲起了牙,喉间也发出低吼。

  安页才不怕呢,转头不理它了。

  燕北轻飘飘地朝狼王瞥了一眼,狼王心一跳,立刻怂怂地后退了一步,乖乖在原地趴了下来。

  这是认输或者臣服的姿态。

  对狼王来说,对其他狼俯首称臣是一件特别丢脸的事。

  可昨天的战斗还历历在目,燕北那吓死狼的战斗力在狼王心里留在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它不敢在燕北面前造次。

  狼后轻轻摇了摇尾巴,将尾巴搭在狼王的腰上安抚。

  狼王看向狼后,凑过去舔它的脸。

  狼后脖颈上的伤很严重,但不致命,燕北咬的时候是留了情面的,没想杀它。

  只是狼王和狼后没有黑焰和哑谷那么聪明,它们不觉得燕北是牙下留情,反倒感激于它们自己的幸运。

  但燕北也懒得计较就是了,它又没指望它们的感激。

  它这么做,也只是因为安页总说北极狼太稀有,死一个就少一个,它觉得安页很在意这事,所以才没下杀手。

  安页也没想真的和两头狼计较,见狼王不再招惹自己,它便直接把狼王狼后当成了空气。

  “阿北,咱们吃早饭吧。”安页拍拍燕北的爪子。

  时间太早,它们还没来得及吃饭呢。

  它刚才看到铁笼里面放着两个饭盆,里面的饭菜已经被吃的干干净净,显然狼王狼后已经吃过早饭了。

  燕北也习惯了和安页一天三顿,闻言点头道:“想吃什么?”

  它是下意识问的这话。

  因为在山里的时候,安页想吃什么,燕北就会去给它猎什么。

  但现在这个情况,显然没办法让安页点菜。

  燕北也想到了这事,顿时蹙起了眉。

  安页却嘿嘿一笑,神神秘秘地道:“我给你拿好吃的。”

  然后它就站起身,熟门熟路地跑到后舱的墙边,用牙咬开一个小抽屉,从里面叼出一袋鸡肉干后又跑回了燕北身边。

  这是它上次和燕北来野外的路上,亲眼看到园长夫人放进去的。

  那个抽屉里还有很多吃的,都是给有机会乘坐飞船的动物们准备的。

  但大家都是等着被投喂,像安页这样不见外地自己去拿的,还真是头一个。

  但安页和其他动物又不一样,它可是园长和夫人的大宝贝,整个动物园都是它家,它吃点自己家的零食怎么了?

  如今物资丰富,燕北也就不推辞了。

  它和安页一人一块,慢悠悠把一袋鸡肉干都吃完了。

  “还吃吗阿北,有好多呢。”安页道。

  燕北摇头,道:“有点渴。”

  “我给你拿水。”安页俨然就是这里的小主人,它跑到另一个抽屉边,叼出一碗水带到燕北面前。

  这是简易水壶,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水。

  但说是水壶,其实是碗的形状,只要打开上方的盖子就能喝到水。

  安页正打算告诉燕北怎么开,燕北就已经用獠牙刺穿了盖子,然后很粗鲁地用獠牙将盖子划出一个“十”字的形状。

  盖子本来就是软的,撕开之后便耷拉下去,露出了里面的清水。

  燕北把碗推给安页道:“你先喝。”

  安页其实很想告诉它,其实碗上面是有个按钮的,一按就能开盖。

  但燕北都这样了,安页便把话咽了回去,免得燕北听完又觉得丢脸,然后自闭。

  安页喝了几口水,而后把碗推给燕北。

  燕北便把剩下的水都喝了。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扭扭捏捏,但粗犷的声音道:“那个,可以给我们一点水吗?”

  安页和燕北看过去,就发现狼王有些僵硬地冲它们笑了下。

  那笑容丑的一批,显然它平时应该是不怎么笑的。

  狼后也虚弱地睁开眼,乞求道:“可以吗?谢谢你们。”

  这句“谢谢”它说的也有些生疏,应该是因为平时都不说这种话的原因。

  举手之劳的事,安页自然不会不答应。

  但想到它们伤了燕北,安页就觉得不能那么轻易地帮它们。

  于是它扬起下巴,让自己看起来很不好惹。

  然后才开口道:“我们凭什么给你们拿水?”

  狼王脸色难看起来,但它骤然对上燕北冷厉的视线,顿时偃旗息鼓,一点不服气都没有了。

  “那、那你们怎么样才能帮我们?”它没什么底气地问道。

  安页朝燕北看去,燕北眨了下眼,没说话。

  这是让安页做主的意思。

  于是安页便对狼王和狼后道:“那作为交换条件,你们以后都不准再来找我们和黑焰狼群的麻烦。”

  狼王一愣。

  安页立刻蹙眉道:“怎么,你不愿意?”

  “不是,愿意愿意。”狼王忙不迭地点头。

  它本来也不敢再去招惹它们了,安页这个条件相当于没提啊。

  单纯的小狗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厉害的事,用小小一碗水就换来三个狼群之间的和平,它真是个和平大使!

  它有点骄傲地看向燕北。

  快夸小狗!

  “真厉害。”燕北憋住笑夸赞道。

  它没忍心告诉安页,其实这个交易就跟没提一样。

  安页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在燕北脖颈上蹭了蹭,然后才起身,欢快地跑过去给狼王狼后拿水。

  把水放到铁笼边,安页顺手就按了开关键,打开了碗盖,然后把碗从铁笼中间推了进去。

  狼王狼后都道了谢。

  安页蹦蹦跳跳回到燕北身边趴下来,却发现燕北一直盯着自己看。

  “怎么了阿北?”小狗歪头,很是无辜。

  燕北沉默片刻,然后伸手把面前的水碗拿过来,在那个小按钮上按了一下。

  “吱吱——”

  破碎的盒盖缓缓打开,又咔哒一下卡住不动,显然是报废了。

  安页歪头,随即忽地瞪大眼。

  糟糕,它刚才是不是顺手就把碗盖开了?

  而且还被燕北看到了!

  四目相对,骄傲的北极狼果然觉得丢脸了,它闭上眼,好似入定。

  安页小心翼翼戳了戳它的肩,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安页便默默把脸枕在前肢上,明白燕北这是又自闭了。

  在自己想开之前,燕北肯定都是这个状态了,安页很有经验。

  真是的,身体那么强壮一狼,心里咋就这么脆弱?

  一路无话,安页不知不觉就睡了一路。

  而自闭了一路的燕北也终于停止自闭,重新恢复为淡定自若的狼哥。

  等到了动物园之后,三狼一狗便俩俩分开,都有各自要去的地方。

  狼王狼后因为受的伤重,被直接送到了医院,说是之后出院了会住到雪狼馆。

  那里一切都是现成的,而且环境好,适合养伤。

  而安页和燕北则被安排到了户外场馆,正是之前平头哥住的院子,但比平头住的时候要大,应该是特意扩容了。

  而且这里还增加了一个巨大的人造岩洞,是给安页和燕北睡觉用的。

  平头哥则是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据说它现在和自己的配偶蜜里调油,都不怎么干架了。

  是的,之前这两只蜜獾互相不对付,但现在却成了一对。

  而隔壁的豹园也迎来了新主人,豹园也变成了猞猁园。

  没错,就是这么巧。

  猞猁园的这只猞猁,正是当初和燕北干架的那只。

  不是冤家不聚头,安页看向那头见到它们俩后气的直转圈的猞猁,知道这仇是真结下了,但对方也报不了仇就是了。

  而安页和燕北的到来,自然受到了人类们的热烈欢迎。

  首先就是园长夫人,她迫不及待地抱着安页又揉又亲,还让它晚上回狗狗别墅住。

  安页自然答应下来。

  燕北倒是不愿意,但它也不会和园长夫人抢小狗,算是很给面子了。

  饲养员们也都闻讯而来,尤其是北极馆的那几人,都揣着一堆的零食来的。

  岁岁姐看到它们之后还差点哭了,不过被小狗蹭蹭贴贴给哄好了。

  而除了这些自己人之外,还有一大堆的游客,都挤挤挨挨地凑在护栏边看燕北和安页。

  是的,今天恰逢周末,游客满园。

  安页和燕北本来就是热度居高不下的大明星,很多人都是来动物园打听它们的消息的。

  本来大家都以为再也见不到它们,没想到它们这就回来串门了。

  而动物园的萨摩耶和北极狼回来串门的消息,也用最快的速度传遍了网络,游客人数迎来暴增。

  就这样,燕北每天在院子里吃饭、睡觉、陪安页玩,偶尔吓唬吓唬隔壁邻居猞猁,再被游客们围观两天,日子过的很是悠然自得。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安页太受欢迎了,人类们总是会把它带出去玩。

  燕北为此还酸了好几次,每次都要小狗撒娇卖萌地哄才会好。

  时间匆匆而过,安页和燕北在动物园待了快半个月,园长和夫人才舍得把它们送回纳特尔星。

  一狼一狗回到有些陌生的燕安山,都有些感慨。

  它们站在崖边长嗥,惊起了无数林中的鸟。

  整片雪原上的狼群也似乎都在一瞬间活跃起来,燕安山的那两头狼回来了。

  黑焰刚刚帮燕北和安页巡视完西边的领地,听到嚎叫声后立刻回应,狼群里的另外四头狼也在不同的地方回应。

  它们在给燕北和安页报位置。

  黑焰完成了今天的巡视任务,现在知道燕北和安页回来了,它便叫上狼群去找它们,准备叙叙旧,并把最近雪原上的事和它们说一说。

  两拨狼在燕安山山脚下见面。

  燕北还是背着背包,但不再是安页那个幼稚的小包,而是为燕北量身定做的那种,纯黑色,很酷。

  安页也仍然戴着三角巾,但这回它戴的是橘粉色的,显得小狗玉雪可爱。

  安页把园长夫人给它们带的小零食带来了一些,从燕北的背包里拿出来,都给了黑焰它们,就当做是感谢它们这段时间帮自己照看领地。

  黑焰它们也不客气,毕竟都是老熟狼了。

  而后,黑焰让桥一桥二给安页它们讲最近雪原上发生的大事。

  安页吃着零食,听得津津有味。

  什么北极狐跟红狐搞在一起了,哪个狼群内讧了,北极熊抓海狮不小心被围攻了......

  很是精彩。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桥二道,“三天前,我和老狼王去巡视你们西边的领地的时候,发现有一个很大的东西掉在林子里了,还起了火,幸好旁边就是不冻河,所以才没烧起来。”

  “很大的东西?”安页好奇。

  “对,特别大,大概有半个湖泊那么大!”

  安页更好奇了,“那东西在哪?”

  “就在你们的领地和沼泽的交界处。”

  沼泽是野猪群的领地。

  不过去偷偷看一眼应该没关系,而且它们还有这么多狼呢,可不是燕北单打独斗的时候了,想来那群野猪也不敢再那么冲动地过来攻击。

  “想去吗?”燕北问安页。

  安页重重点头,小狗的好奇心可是很重的。

  “那就走。”燕北起身,对桥二说,“带路吧。”

  “好嘞。”桥二和桥一立刻有说有笑地往前跑,其余狼便跟在它们之后。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它们终于来到了一座无名山的山顶。

  众狼都来到崖边向下看去,果然看到了野猪群栖息的沼泽和高密的森林。

  同时,它们也看到了林子里那个庞然大物。

  不知道那东西有多重,又出于惯性滑了多远,总归是压垮了几乎半个森林的粗壮树干,而那些树干也都有烧焦的痕迹。

  “那是飞船吗?!”安页惊讶地看向燕北。

  那长得像飞船的东西,可比动物园那个小飞船看起来高级多了,简直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产物。

  燕北望着那个通体银白色的飞船,视线却落在飞船顶部的那个金色标志上。

  灿金色的火焰图腾,远远地像是映在燕北深邃的瞳孔中,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