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夫死心累>第71章

  从很久以前开始,久远到我刚来这个世界,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是注定会离开的人,不与他人产生太多情感羁绊,才是最理智的做法。

  对这几个天选之人,我更是时刻谨记本分,当好收尾擦屁股的保姆便可,不要管太多闲事……我一直提醒着自己,无论他们有多好,多出众,都跟我没什么关系。

  我只是个庸人,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只会随波逐流,任命运摆布,病秧子也好,山贼也罢,我唯一能保证的就是我心如铁,从没有动摇过回家的念头。

  既然如此,为何我会变成这个样子?

  “早不说晚不说,看见我跟师妹的关系变得好了起来,就迫不及待跳出来,摆出救命恩人的高姿态,你以为你是谁?”

  谢澄气得浑身发抖,他胸膛剧烈起伏,目中快要喷火——他身形高大,以前很少觉得,他站在我面前,有这么高,肩膀宽阔,竟然能完全将我困在他的影子里。

  被天下第一用这种先除之而后快的眼神注视着,其他人大概都会觉得恐惧吧。

  他恶狠狠地道:“从黑风岭那会儿算起,我跟你相见也有快一年了,这一年里形影不离,而说清一句我就是小家只需要多少时间,一眨眼要吗,还是说你需要做心理准备所以得花个一炷香?拖到现在才说这个,有什么意思?!”

  过了很久,冻结的舌头才能勉强活动,我尽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虚弱:“嗯,没什么意思,绪哥只是开玩笑,你不必当真——”

  “开玩笑?什么是玩笑,有这种玩笑吗!”他一步上前,就逼得我退无可退,谢澄的怒火更盛,竹林潇潇,夜风如泣,他近乎是咆哮着道:“还喊绪哥,你倒是认了个好哥哥,之前去他们屯所那会儿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你俩明明也是第一次见面,亲热得跟失散了八辈子的夫妻似的,搂搂抱抱的丝毫也不知羞!现在又一口一个哥,你跟我来句实话,你和这个绪陵是不是早就认识了,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又怎么知道你是小家?!”

  他盛怒之下完全不控制音量,也不在乎会引来其他人,我怀疑这小子连狮吼功也练了,这几嗓子吼出来震得我耳膜都在跟着轰鸣。

  忽视胸膛深处传来的异样钝痛,我闭上眼,试着轻轻呼吸,惊喜地发现没有障碍,又慢慢吐出一口气,我仰头望着他,淡淡道:“你现在提我跟绪哥的关系,我不明白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俩如果没有猫腻,他为什么会帮你到这个地步,成双入对的,甚至还敢帮你偷听太子的谈话,你说这是朋友吗?什么朋友才能做到这一步!”他发火又兼阴阳怪气,忙得不可开交,嘴里冷笑道,“刚才也是,搂着就不肯松手,闻人钟,你给我来句老实话,你是给别人家喝了什么迷魂汤,才让他帮你做这种骗人的勾当!”

  谢澄是个好孩子,这点毫无疑问,不记仇,心也甜,虽然有点冒失,但他毕竟年轻,很多事情不必急着教,他自己就会改了。

  ……就算他要因自己年轻而犯下错,也会有我替他买单。

  更何况站在谢澄的角度,他生气是完全合理的,隐瞒在先的人是我,他越是重视当年那段经历,越显得我的避而不谈不是东西,他此刻失控向我发火,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这就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不想承认小家的事,绪陵却不管不顾替我捅了出来,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与其叫他怀着质疑继续围着慧心打转,倒不如我先坦白。

  “小秋。”我平静地道,“你先冷静,听我说,瞒着你小家的事,直到刚才也想否认,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

  他眼里依稀有着水光,情绪被强行打断,整个人卡带了般僵在那里,显得既愤怒又错愕,张着嘴,眉心紧皱,就那样含恨注视着我。

  与其说是愤怒,他看起来更伤心。

  我不想坦白过往,却不能无视他的悲伤。

  正想试着把自己的心剥出来给他看,他却颤抖着开了口:“你说你才是小家,证据呢,你不是闻人钟吗?而且当年我被人暗算的时候,算时间你应该在黑风岭,相隔千里,你怎么会出现在我面前?”

  相隔千里,说得不准确。

  黑风岭养的最好的神骏,养马人吹嘘日行千里也不在话下,但事实证明没有这么夸张。

  它载着我急奔两日,就倒在路边出气多进气少,我只得在驿站另买了一匹重新上路,一共跑死了三匹马,不分昼夜前行,才在你气息断绝的前一刻,赶到了那个林子,将你抱了起来。

  玄凤的预警来得太迟,但凡早一点,也不至于叫你一个人孤零零躺那么久。

  我说:“偶然路过。”

  他的嘴微微张着,愣愣地看我,不明意义地笑了一声,又厉声道:“小家当年几乎不怎么开口说话,慧心说那是因为替我试药伤了嗓子,你来说是为什么!”

  我也张了张口,随即耸肩笑了:“懒得说话而已,咱俩又不熟,而且我可是山贼,救你本来就是顺便,指望我有多热心肠吗。”

  “可你明明对我很好,整夜整夜照看着我,我怎么赶你都不会走——你明明一直陪在我身边,一步也没走远!”他被我的话激怒,又莫名其妙激动起来,瞪着眼睛,活像是我胆大包天,竟敢侮辱他心中的小家,而我忽生厌倦,不耐烦地打断他:“只是正好有空而已,你不用这么感动。”

  谢澄猛地噤声,半晌,他冷冷道:“你在骗我。”

  我没说话,他自顾自道:“你根本就是不愿意见到我和师妹走得近,你怕我投靠了太子一党,便要转过头对付姬宣,你一向为他考虑,听了刚才太子和我的对话,肯定替你的冰儿着急吧?是啊,要是我真成了太子那边的人,姬宣想要当皇帝,恐怕就没那么容易——”

  “别胡说!”我厉声打断他,望着眼前冰寒如雪的脸,不可置信道,“谢澄,你疯了,这种话你也说出口?”

  谢澄咧了咧嘴,漠然地道:“你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不就是这样吗,你凡事替姬宣打算,积极处理开膛手的事,大概也是想替他减少烦忧吧,为此不惜去勾搭那个绪陵,把绪家也要拖给姬宣做后盾……”

  他越说越不像样,完全是由着性子信口开河,我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恼火道:“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我走了。”

  “不准走!”

  他猛地弯身拉住我,五指弯曲成爪,死死扣在我的手臂上,堪比最坚固的镣铐,我刚想挣开,他就毫不客气反剪我双手,低下脸与我额头相抵。

  谢澄面无表情道:“你要当着我师妹的面,把事情完完整整说清楚,你若真侮辱了她的名声,你也要和她道歉。”

  我简直被气笑了,点点头,咬着牙说:“你心疼她,那你就滚,我说了,你当年就该拿根绳子把你的小家捆起来,省得落到今日局面。”

  “嗯。”

  谢澄低声说:“你说得对,我决定就这么做。”

  作者有话说:

  绪陵是直男,直男啊!!!不要磕邪教,邪教的糖害人不浅!啊!!!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