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夫死心累>第46章

  我找了个避风的亭子坐下,望着远处我房间里亮着的灯,等姬宣绪陵他们把话说完。

  一只画眉飞到我肩头,和我一起看那盏灯。

  看了一会儿,它把头凑过来,在我脸上被亲的地方狠狠蹭了蹭。

  “他也坏。”玄凤如此说,“更坏。”

  “谁让你们主神安排他当天选之人。”我伸手摸摸它脑袋,并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里,“没出格就行,也就是爱玩儿而已。”

  玄凤:“唉,那你,还好吗,他那药……”

  我:“谢澄的死劫估计就是最近,你注意点,有事赶紧提醒我。”

  提起正经事玄凤也不含糊,立刻忘了袁无功对我下药那茬儿事,严肃地点点头,我打了个响指,又笑道:“也顺带注意点我的情况,我到时可能要玩把大的,要是一不小心把自己作没了,你一时间也不好找下一个打工仔当代替。”

  玄凤奇怪道:“钟儿不会,死啊。”

  “……咦?”

  玄凤比我更懵:“咦?”

  “这是什么重要前提!这种重要前提你能不能在一开始就告诉我!”我当场暴起,抓着它的鸟脖子拼命摇晃,“信不信我不干了!我这就去消费者协会告你们!玩儿我呢!”

  它被我掐得直翻白眼:“都,都可以,分享生命值了,三个天选之人排队等,等着呢,怎么可能,让你死咳咳咳咳!”

  我手上使劲掐得更厉害了:“那我救英娘和白芷的时候你干嘛一副晚娘脸,我又不会死!”

  “不会死是,不会死,但会,陷入,假死啊!”它两个眼珠子都鼓出来了,“生命值过低自,自动锁血,陷入假死,假死一次没个三五月,是,不会醒的,这不严重吗?!”

  我猝然松手,玄凤歪倒在桌上,舌头吐在一边,羽毛凌乱,爪子不住抽搐,好一副遭恶人……恶鸟凌辱的凄惨模样。突如其来的新情报让我精疲力竭,捏着下巴,沉思许久后长叹一口气,我道:“这样也好。”

  “不好。”玄凤勉强站起来,摇摇晃晃的,低头梳理着羽毛,“假死期间,天选之人无人庇护,无论哪个没了,都算你任务失败。”

  倒是没立刻想到这一层,我咂咂嘴,顿觉局势难搞,而它怒火未消,朝我狠狠呸了一口:“正经点,少浪!”便气呼呼展开翅膀飞走了。

  我很浪吗?

  没能把这个颇具研究价值的命题思考出究竟,那头我的房门开了,姬宣先一步走出来,绪陵紧跟其后,他们又最后简单交谈几句,绪陵朝姬宣拱手再一拜,方大步离开。

  姬宣则留在原地,遥望着月亮正考虑着什么,我犹豫着该不该打扰他,又记挂着方才袁无功口中他给我下的药,不过这会儿也没起什么作用,想必是他失手了。左右徘徊,我脚步一转,快步追上了绪陵,绪陵似乎也早就料到我会来找他,根本没走出多远,就在转角的墙后候着我。

  “怎么。”他还是嬉皮笑脸的,“安置好那两位夫人啦?”

  我示意他往边上靠靠,于是绪陵分我一半墙角,我跟他蹲在那儿躲风,绪陵随意道:“景瑜没出什么问题吧?”

  “还成。”我回答,“我给了他一点教训。”

  绪陵:“人还活着吧?没弄残吧?”

  “倒没有,活得好好的。”

  “那就行。”绪陵舒了口气,“干了蠢事,你替我教训教训也是应该。”

  我把头歪靠在手臂上,偏着脸看他:“你这是不打算躲了?要跟宣殿下站边?”

  绪陵垂下眼,说不出情绪地笑笑,必须承认,他这人有副相当占便宜的好皮囊,是标准的英雄脸,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会在第一时间将其视为正人君子,而总是嬉皮笑脸插科打诨这一特质,无疑给他平添了更多的人格魅力。

  但他在夜风中这样笑时,就不像英雄了。

  更像时光里疲惫的流浪者。

  “我这人没什么远大抱负,上辈子也是,这辈子同样,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是我的最高追求……虽说现在还是大龄单身处男吧哈哈。”他往掌心里哈着气,说,“胸无大志,但有时实在是……身在局中,命不由己。”

  太小看自己了,都是金吾卫上将军了,正经三品官员,口气这么凡尔赛信不信我打你啊。

  “嗯。”我应道。

  绪陵笑着:“你看出我是在利用你,调节气氛,软化宣殿下他们的情绪了?”

  我弯了弯唇角,绪陵又道:“我不想和人站队,毕竟脑子不灵活,没那个本事把自己全家老小身家压上赌桌,即使宣殿下是天选之人,我也不能轻易冒险——我绪家代代忠诚皇帝陛下,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我们只忠诚于皇帝陛下。”

  他口气越发坚决:“近年陛下龙体欠佳,太子监国理政也非一日两日,继承大统堪称板上钉钉,即便是天选之人,宣殿下现在就是有心要动作,只怕牵一发动全身,于时政大局有弊无利,我——”

  “绪大哥。”我忽然说,“对你来说,这个世界就是你的真实吗?”

  绪陵短暂一愣,而后半是愕然,半是不解地笑道:“不然呢?”

  我顿了顿,说:“你究竟查出了些什么?”

  绪陵说:“你之前的猜测八九不离十,闹得满城风雨的开膛手,背后藏着的……就是太子,陛下缠绵病榻神志不清,为了什么可笑的古籍秘方,他们需要献祭十对母子的性命,好赢取陛下信任,确保传位给太子。”

  “那通过这号称能长生不老的秘方,皇帝的身体好起来了,那他这太子岂不是还要长长久久当下去?”

  绪陵阴沉道:“你真觉得世上有能让人长生不老青春不灭的秘方?退一万步就是有,也绝不该通过这种手段取得。”

  “也不知道太子究竟是从哪儿晓得这样的秘方……”我喃喃道,“他都已经是太子了,何必做到这一步。”

  头一次听见他冷笑起来:“人心不足蛇吞象。”

  “管他什么人心什么象,换做是我,想到卧榻旁边站着个天选之人,那怕是要做上一整晚噩梦。”我轻轻松松道,“据我所知,太子姬玉贤良仁善的美名可是广为流传,要是传出什么谣言,将他与凶恶的开膛手联系在一起,怕是要在朝中引起大风波……”

  说着,我将衣衫领口稍稍扯开,在脸边扇了两下风,绪陵刚想开口说什么,又顿住,奇怪地问我:“你脸怎么这么红?”

  脸怎么这么红,非常好的问题。

  因为某位没有下限的神医,不顾我气血两虚的身体,大大方方给我下了迷情药。

  感情他这药还是有延时性的,见效未免太慢了些。

  我攥着拳头抵在唇边虚咳两声,压下喉底突如其来的燥热,平静道:“没什么,不用管——那景瑜呢,既然你之前说他是为太子所迫,那你现在是打算把他带走吗?我建议不要,太子会忌惮宣殿下,不会轻易对他府上人出手,你如果轻易将他带出去,怕反会误了他的性命。”

  绪陵:“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还想再把他放你这儿多……不是我说,你真没问题吗?你这状态不对劲啊!你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神智渐渐开始变得混沌,即便想就着话题继续聊下去,也实在难以为继,我暗叫不好,撑着墙站起来,忍着天旋地转之感,指甲一把狠狠掐进掌心,我面上朝他笑道:“没问题,这样吧,景瑜就暂时留在宣殿下这里,我会替你照顾着,至于其他的事,咱们下次再说。”

  药物作用下,虚软无力的四肢无法撑起沉重的身躯,我竟有些站不稳,控制不住往下滑,绪陵反应极快,忙撑起我,握着我的手臂,将我架起,一碰到我他便惊讶地嚷嚷开:“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啊。”我闭了闭眼,勉力道,“不好意思,麻烦你能不能把我送回去,我好像有点,有点走不动了……”

  到底是将军,他身体比我强健太多,扶着我走了几步,嫌姿势不方便,干脆一把将我背起,我趴在他肩膀上,能感受到胸膛下肌肉流畅起伏耸动,寸寸皆隐藏着习武之人的爆发力,即使是眼下这么尴尬狼狈的时候,我也心生嫉妒,恨不得拽着命运之神的领子,质问对方给剧本的时候能不能讲点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要不要这么区别对待。

  绪陵攥着我的手腕,又把我往肩上颠了颠:“什么情况啊你,被人下药了吗?”

  “……就是被下药了……”

  “操????”绪陵吓了一跳,当场走不动了,“那我现在是给你找几个姑娘来还是怎么??”

  国家公务员公然嫖娼这说得过去吗,我没好气地往他头上一推:“洗个冷水澡就好。”

  跟他说话间,绪陵就把我送到了房门口,他把我放下,挠着头急着要去找冷水,没料到一个转身,管家神出鬼没,就阴恻恻站在他身后,几乎是紧贴着他,骇得娇弱脆弱柔弱的绪陵差点没炸出一声尖叫。

  管家皮笑肉不笑:“绪将军还有什么事吗?”

  绪陵支支吾吾说不出究竟,在他身后,我倒在床上,喘息越发急促,已是强弩之末,我强撑着道:“是我留他说话……绪将军,今日就不送了,慢走。”

  “可是……”

  管家探出头,语气带了焦虑:“小公子?小公子身体不舒服吗?”

  全身都在发热,皮肤滚烫不可思议,身体的变化剧烈得让人无法忽视,我深深呼吸,咬着舌尖,将所有荒唐淫乱的念头一一收拢粉碎,任由下体半勃,我手扣着床板,语调竭力维持平稳:“没有,石老,您帮忙送送将军,闻人就失礼了。”

  管家还想再问,绪陵却斩钉截铁道:“好吧,那我改日再来打扰,你好好休息。”

  我感谢他的体贴,门被关上,脚步声离我远去,等到彻底听不见后,我按耐不住,把脸埋进被褥,咬着牙闷着声音,发出断断续续,压抑的呻吟。

  我真是高估了袁无功的人品,这家伙就没有人品两个字可言!

  我紧紧闭上眼睛,心脏起搏到疼痛的地步,只觉巨大的情潮被禁锢在四肢百骸,一个不小心就会冲破束缚,身体成了布满裂纹的容器,随时就要在这样霸道的药力下,自己走上毁灭的道路。

  理智摇摇欲坠,迟钝的味蕾尝到满嘴的血腥,迟疑许久后,到底将手伸进被褥,额头抵着冰冷的墙壁,我在床角蜷成一团,在窗外皎皎明月照映下,隐忍地自渎起来。

  附身在这具躯体上,除非生理需求忍无可忍,我很少做出这样的举动——毕竟鸠占鹊巢,不好太过失礼,眼下却是硬生生被逼到了这一步,如果不是考虑到袁无功是天选之人,我真……真他妈想把他吊起来打一顿!

  我自己也该打,我大意了。

  我不该给予他任何信任。

  真是天道好轮回,当初谢澄在我黑风岭吃多了鹿鞭,也遇上了相同的情况,如今报应就到了我自己身上。

  嘴里呼出一口炙热气流,我满脑门青筋,一拳重重捶在床上,难受得想要拿头撞墙,这般情急手上也越发用力,却因缺乏经验,始终出不来,只是涨热着在掌心跳动,我眼前一片血红,失去视力的同时,我狠下心,伸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打算把自己活生生掐晕过去。

  至于这种情况下,比起掐晕,恐怕直接掐死的可能性更高,这就超出我的考虑范围了。

  窒息,情欲,种种感受纷沓而来将我淹没,恍惚中,不合时宜,我想起了许多往事。

  是了,很久以前,在我还不是闻人钟时,我躺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病床上,戴着呼吸罩,全身插满管子,在一个个被医生宣判死刑的夜晚里,熬过了所有无人分担的折磨。

  我并非为了我自己而活,我有一对太爱哭泣的父母。

  好日子过太久,我都忘了,忍受是我的必修课。

  如今只当温故知新。

  我颤抖着笑了笑,慢慢松开手,不再想着释放解脱,只紧紧抱住了自己,靠在墙边,数着剧烈的心跳,数着混乱的呼吸,耐心等待太阳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