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已故的咒术高层的产业之一,一座极其偏僻的庭院之中。

  伴随着“惊鹿”的啪嗒一声,一条银线般的水流坠入翠绿的竹筒之中,发出一声清脆的空响,惊醒了小憩的鸟儿。

  只见竹筒的另一头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绿影,同时一道白衣人影迅速闪过,眨眼间就已不见了踪影。

  ……

  脆弱的纸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一袭白色开襟和服的复仇助毫不在意,只是按照自己的喜好猛地一拉。

  推拉的格子门终于没能坚持住,彻底报废,露出里面的场景:身着黑色暗纹浴衣的火影助正低着头捧着一本书看,他似乎才沐浴过,鸦羽一般的黑发因为水汽而垂下,柔顺地贴在他如玉刻般的侧颜上。

  浴衣没有系紧,微微敞口,露出了一片白得晃眼的皮肤。

  然而复仇助的眼神连一秒都没有在上面停留,他的眼睛微眯,声音冷得惊人:“Berserker,你真有闲情逸致啊。”

  “不用这么着急吧,Avenger。”火影助合上书,红彤彤的写轮眼倒映出复仇助的身影。

  “Assassin已经退场了,而现在我们都对圣杯都没有线索,无能也该有个限度。”复仇助的眼中三勾玉静静旋转,“是你说的要制作圣杯,我才把材料给你带过来的。”

  复仇助质问道:“成果呢?你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冷静,Avenger。”火影助眉头微挑,“现在你的灵基侧发生了偏转,原来如此,现在在外面的是在大蛇丸那里的那个时候啊。”

  “不需要我帮你平衡一下吗?要是太过倾斜,说不定会重新分裂哦。”

  “不需要,我见过了鸣人,只是和他打了一架而已。”复仇助拒绝了火影助的提议,面色不变,“回答我的问题。”

  “你带回来的心脏和脑部我交给了羂索,他将其成功制作成了‘容器’。”火影助嘴角微勾,“当然,是在保障你御主生命的上面。”

  “毕竟他在最后下了一个麻烦的命令嘛,只不过现在他正求着羂索解决他呢。”

  “这跟我没有关系,只要他能活着就够了。”复仇助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想,咒灵的想法跟他没有关系。

  对此,火影助也抱有同样的想法:“的确如此。不过制作圣杯需要大量的能量,除了九尾和从者,这个世界上现在最强大的东西,我已经派人去寻找了。”

  “是什么?”复仇助皱眉问道。

  “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手指。”火影助的眼神晦暗,半张脸藏在阴影中看不清楚,“我派了咒灵去收集,但是我不信任他们,你亲自去。”

  “在全部收集完毕之后,你就把那些特级咒灵和两面宿傩的手指一起投喂给‘容器’。”

  火影助施施然站起身来,一双异色双眼犹如漩涡,深不见底:“从者那边由我来对付,我已经知道了,Archer的所在。他会帮助我们的,在最终的大混战之前。”

  ……

  数日之后,咒术界爆发了一场惨烈的袭击,日本各地同时遭到了入侵。

  特级咒灵的身影穿梭其中,咒术师们根本来不及呼叫支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击破。其中尤以京都咒术高专损失最为惨重,存放在其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手指被夺,其校长乐岩寺更是身受重伤,堪堪被赶过来的特级咒术师五条悟所救。

  而袭击者居然在五条家那个六眼的手下平安生,更是一时之间让咒术界人人自危。

  但这些都不关鸣人的事情,从禅院长老的手中拿到高层资料之后,他就立刻埋头于调查之中,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甚至包括与佐助的令咒联系,也被他用禅院家传的秘法暂时隐蔽。

  因此,他对于咒术界的动乱根本一无所知,自然也不知道复仇助曾经出现的事情。在调查了数个高层的隐蔽居所之后,他终于把目标锁定在了最后一处地方,一座极其偏僻的日式庭院。

  鸣人看着面前“干净”到异常的建筑,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

  近日来的调查之中,无论是哪个地方都有或多或少的诅咒滋生,只有这里,连最弱小最常见的蝇头都没有。当然这也可以归结为这里面存在和高专内部相似的结界的原因,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不是这么一回事。

  压下心中不安的预感,鸣人收敛气息,脚步轻盈,一脚踏上外墙,几个腾跃之间已然落地,干脆利落至极。

  同时,内院之中,最里间的房间内。

  站在被层层封印束缚的房间之外,复仇助停下了脚步,对一旁漏瑚说道:“就在这里吧,把东西交给我。”

  漏瑚手捧着一个红漆木盒。盒口打开,露出里面暗红的内衬和里面一根根被包裹起来的细长的物件。

  那上面隐隐约约有着不详的气息外泄而出,漆黑的咒力在空中聚集成暗色的火焰。正是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十九根手指。

  “最后一根,找不到吗。”复仇助眼神微暗,“算了,加起来也差不多了。”

  他从漏瑚手中接过木盒,正当他要转头进去之时,身后传来了咒灵迟疑的声音。复仇助的脚步微微顿下。

  “Avenger……大人,”漏瑚叫住复仇助,看着对方没有回头的打算,沉默了几秒方才继续开口,“身为他的从者,您知道真人去哪里了吗?”

  “撒……谁知道呢。”感受着身后的杀意,复仇助的眼神微眯,微微抬头,那双猩红的写轮眼微微转动锁定住了后方的咒灵。

  他的嘴角勾出了一抹冰冷的幅度,“你,要一起进来吗?”

  “……不,佐助大人下达了命令,我等不必多问。”漏瑚的身影在原地消失。

  看着咒灵消失的身影,复仇助敛去了笑容,推开封印之门,深邃浓厚的黑雾倾泻而出,争相恐后地把白衣少年拉入其中。复仇助面无表情地向前踏了一步,消失在黑暗之中。

  ……

  复仇助眉头紧皱,忍受着令人不快的触感,在他终于忍受不了打算出手之时,黑雾终于不舍地放开从者,显露出少年从者的身形。

  复仇助的视线扫过,在他前方,本该狭小的房间之中仿佛失去了空间这一概念的限制,扩宽了十倍,百倍不止,榻榻米被漆黑的大地替代,猩红的血月高悬于天际,在惨白的月光的照耀下,一眼望去居然看不见尽头。

  除了那堵突兀的肉墙。

  那抹深紫近于黑的色彩在一片死寂的天地之间是如此的突兀,仿佛人为嵌入的不和谐的韵律,它在一呼一吸之间,上下起伏着。

  粘稠的黑泥在呼吸之间鼓出一个又一个的气泡,膨胀到极限然后“啪”的一声再次炸开,如此循环往复,滑动蠕动。

  在写轮眼的绝前的洞察力之下,一切微小之物都无所遁行。只是一眼,复仇助就露出了露骨的厌恶之情,而在感受到那黑泥察觉到从者的气息开始向他靠近之时,厌恶更是达到了巅峰。

  复仇助的形态发生了变化,灵衣重构,晓袍飘逸,三勾玉的写轮眼在霎那间化作万花筒的形状。

  他薄唇轻启:“天照。”

  漆黑的太阳中心之炎凭空出现,毁灭的火焰对着那如蛇般蜿蜒而至的黑泥熊熊燃烧。然而本该绝不会熄灭的火焰却在接触黑泥的瞬间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来,当然黑泥也受到了冲击,发出滋滋作响之声,眼看着就被炙烤消失了一小部分。

  天照与黑泥,二者之间如同争夺领地一般撕扯起来,在僵持几秒之后,终究是肉山一般无穷无尽的黑泥略占上风,仅有一簇的黑色火苗渐渐地被其蠕动着吞没。

  就像是蛇类在吞咽着食物一样,复仇助眉头更加皱起,想都没想就要再扔出一片天照。

  就在这时,一道年轻的女声传来:“请不要这样做,Avenger君。一簇还好,要是一片就让人头疼了。”

  “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容器,要是被天照烧光那就得不偿失了呀。”

  一道黑色人影从黑泥旁边踱步而出。她的身材高挑,面容姣好,尤其是眼角一颗美人痣更是平添了几分妩媚,顺直的黑发如图瀑布倾泻而下,此刻款款而来竟如同古画中走出的美人。

  唯有额头处一道缝合线突兀的惊人,打破了她的美好,显得有几丝不和谐的丑陋。

  “羂索。”复仇助认出了她或者说是他的身份,“你又换身体了啊。你还真和大蛇丸一样恶心啊,让人作呕。”

  “能够和三忍之一相提并论,是我的荣幸。”羂索早就收集了能搜集的全部资料,复仇助的讥讽他听在耳中却毫不在意,反而露出一副完美的笑容,“我也认同大蛇丸大人的求知欲,真理的尽头,全人类的进化,那个尽头究竟有什么不是相当让人期待吗?”

  羂索没有掩饰自己的欲望,他的眼中闪烁着纯粹的恶趣味的光芒。

  “哼,你把那个叫进化吗,叫‘真理’吗?”复仇助发出一声嗤笑,“你这个男人,还真是无聊。”

  “收回前言,与你比起来,还是大蛇丸那个男人有趣一点,你的‘梦想’和你这个男人一样无聊,浅显到了极点。”

  “干脆现在就在杀了你好了。”须佐能乎拔地而起,紫色的巨人傲然天地之间,“你这种男人,比起放在身后随时都会迎来的背叛,还是在这里终结来得简单。”

  复仇助的眼中有着冰冷的杀意在涌动,羂索收敛了笑容:“真为难啊,死倒是没什么,但是我的理想现在还没有实现啊。”

  “安心吧,我对你的理想一点兴趣都没有,你就抱着能够实现理想的幻梦逝去吧。”

  羂索的额头流下冷汗,他终于意识到复仇助说得不是试探,他现在是真的突如其来就想杀了他,认真的。

  该死的,究竟什么时候踩到了他的地雷的?!

  Avenger怎么比Berserker还要疯!难道是真人在扭曲灵魂的过程中把他的脑子也扭曲了吗?!

  在这里和Avenger打起来并不明智,不说这具身体的战力根本不足以和从者对战,最关键的是这里的容器还在培养当中,要是在这里总结就功亏一篑了……

  突然之间,羂索灵光一闪:圣杯容器,对,圣杯容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佐助都执着于圣杯,但是Avenger也是一样的。羂索缓缓地睁开眼睛,在迎面而来的须佐威压之中艰难地吐出了一句话。

  “那么,Avenger君,不,宇智波佐助君,你的理想,你获得圣杯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让你的理想,与我一起逝去,那样也没关系吗。”直白的威胁。

  须佐在原地骤然消失,复仇助死死地盯住羂索,数秒之后,杀意消失,或者说被压抑了下来。

  “这里是两面宿傩的十九根手指。”复仇助转过身去,把诅咒之王的手指连带盒子一起扔进了黑泥之中,平静说道,“继续吧。”

  刻有封印术式的符咒面对着黑泥如同被火舌舔舐着吞噬一般,眨眼之间诅咒之王干枯的手指就露了出来。如同木乃伊一样干瘪的,失去水分的手指对于黑泥而言就像是什么珍馐一般,被一拥而上的黑泥吞没,渐渐沉没在黑泥之中。

  复仇助的神情淡然,似乎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连死亡威胁也仅仅是羂索的幻觉一般,但羂索知道那绝不是幻觉,现在的安全只是短暂,总有一天,复仇助会把自己也投入黑泥之中。

  突然之间,一种嘶哑的野兽般的吼叫在寂静的空间之中响起,对于这熟悉的声音,复仇助连眼睛也没眨一下就问道:“他的意识居然现在还在?”

  听到复仇助的询问,羂索不再走神,点了点头,回道:“真人的术式很特殊,能够改造灵魂,拥有无法估量的力量。但是作为咒灵,他的肉|体还是太弱了,我运用这个身体的罕见的术式和Berserker的力量,改造了他的身体,让他成为承载魔力的容器。”

  “但作为代价,他的意识必须保持清醒,至少是能够进行【无为转变】的清醒,把塞入他体内的灵魂或者说是力量转换,储存在自己的新的身体——也可以说是他的灵魂里。”

  “一个灵魂要承担等同于圣杯的巨大的力量吗?”复仇助的目光注视着黑泥,“轮回眼吗?”

  “啊,这是Berserker的手笔,真是了不起,果然不愧是真正的神之眼,超乎了我的想象。”羂索微微一笑,“不过为什么这么问?难道Avenger你心疼了?嘛,毕竟真人好歹也是你的御主嘛。”

  “不要开这种恶心的玩笑。”复仇助收回目光。

  “也是。”羂索点头,“在玩弄他人灵魂的时候,也该有自己的灵魂同样被玩弄的觉悟才对,这一点上咒灵也好人类也好都是一样的。猎物与猎手的身份往往都在一夕之间改变,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

  “比如现在这次,究竟哪方会赢呢?如果真人输给宿傩就麻烦了,”羂索眯着眼睛露出虚假的笑容,“到时候就要麻烦你了,Avenger。”

  复仇助没有说话,只是视线牢牢锁定住黑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