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我可能马上就死了,能在临死前见个人吗?”
金发青年态度吊儿郎当,一点都不像害怕马上就死的样子, 来接他的军警默默看了他几秒,“真心求人就请别用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如果我觉得你见不见都无所谓, 拒绝你的请求怎么办?”
波本脸上满不在乎的神色一僵。
伪装自己的情绪已经是他刻入骨髓的习惯了。
那个组织里, 敌人不止来自外部, 也来自内部。
一旦他对
什么倾注过多的关注,想要他命,或者想抓他的人就会利用他关注的东西做诱饵。
他在吃过一次亏后, 再也没对什么表现出倾向了。
一旦他表现出来,那么他肯定是想下诱饵钓鱼。
所以, 他明明该死的想去见见两年没见过的花英酱,他却偏偏用那种不在意的态度说出来。
这位军警有点东西。
波本转过头, 第一次正眼看这个一头白毛, 发梢有淡淡红色, 总是闭着眼睛的军警。
“你叫什么名字?”波本问。
“我的名字对你这个将死之人来说并不重要。”条野采菊说。
“那你这种人物为什么亲自来接我这个将死之人。”
波本挑眉问。
为什么啊。
纪念那些无缘成为猎犬,死在改造实验中的潜在队友?
去送他们生命的最后一程?
无聊的慈悲之心。
条野采菊没有回答波本的话, 他冷淡的问:“你要见谁?”
*
早川花英公务员考试通过后又培训了半年, 之后就分到市长办公室秘书长藤原明的手下。
这位藤原秘书长出身于东京的政治之家, 未来的目标是首相, 来横滨即是积累政绩, 也是来锻炼自己的。
倘若他能把一团乱麻, 完全自治的横滨给治理好, 那对他未来的政治生涯将是色彩浓重的一笔。
有这个工作狂带头, 早川花英进入秘书处后,忙疯了。
港口黑手党又把街区的警局给炸了。
“这次是为什么?警方那边是拿到港口黑手党什么要命的证据了吗?”
早川花英问。
“警局那边说是他们拘留了港-黑首领直属游击队里的一名成员, 那人前段时间频繁在非港-黑旗下产业闹事。”
早川花英:“……”
淦!这是卷入港口黑手党和其他黑手党势力的内斗了。
早川花英赶到的时候,橘色头发,头戴黑色礼帽的小个子男人,气势一米八的对躲在原警局断壁残垣之后瑟瑟发抖的警务文员说:“我管你们今天开门不开门,我今天就要保释我们港-黑的成员。”
“中原先生!”早川花英喊了一声。
双手抱胸气势狂气的橘发青年见到早川花英下意识缓和脸色,但他很快意识到,他现在和早川花英早就不再是幼驯染,而是身处不同敌对势力。
中原中也淡淡的说,“我们的政府小姐来了啊。”
很明显,中原中也对早川花英大学毕业后选择成为政府职员是生气的。
早川花英穿着政府的黑色制服,头发不再像学生时期那样散落着,没方法,散落的话看起来太学生气了。
她利落的在脑后绑了个马尾,发梢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荡出漂亮的弧度。
“中原先生,你想保释当然没问题,只要按照法律规章流程走。炸警局可不是什么保释的流程。你们首领直属游击队队长能不能别那么暴躁?”
要不是之前保释失败,芥川至于来炸警局吗?
中原中也双手抱胸,下巴微抬,钴蓝色的眼睛冷漠,让他看起来特别不近人情。
“早川小姐,我只要一个答案。今天我必须把我的人带走。”
波本和条野采菊先是去了横滨政府,在得知早川小姐刚刚离开去解决警局被炸的事,两人又来到了那条警局被炸的街区。
波本远远的一眼就看见了早川花英。
两年过去了,那个面容稚嫩,学生气很浓的女孩,现在充满了职业女性的干练。
她站在那位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面前不卑不亢,丝毫不露怯,反而侃侃而谈的谈条件。
他有注意到,那位重力使看他的花英酱的眼神,不是对其他人的冷漠,而是有着也许他本人都没察觉的欣赏。
政府小姐干练漂亮,头戴礼帽的橘色头发青年同样俊逸非凡。
两个人站在那里,远远看过去,谁不道一声般配。
“咦?”
条野采菊有些惊讶,他好像听见港口黑手党重力使的心音了。
这位平日里看着冷酷狂气的青年居然也会对一位女性有想法吗?
周围的心音嘈杂。
有人在发抖,惧怕港口黑手党的人,不断祈祷这些人赶紧走。
也有人走神的想,政府这次派过来处理事情的这位小姐真好看,和中原大人站在一起俊男美女,配的一脸。
波本的脚步一停。
他没有再上去。
“我就知道。”
波本哼笑,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让他在监狱里天天脑子里想的都是花英酱和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在一起的画面,他会疯的。
十年刑期,就算他狱中表现良好,也就减刑到七年。
等他七年后出来,花英酱早就嫁人了。
所以他宁可去参加那个死亡率极高人体改造实验,也不想看见现在的画面。
“你在嫉妒。”
波本身旁的条野采菊说。
他闭着眼睛看向前方,好吧,他眼睛是瞎的,只能“听”见前方有嘈杂的心声。
真挺热闹的啊。
“我们走吧。”
波本没有上前,而是选择转身就走。
他要保持着他心里的这份不甘和对活着的强烈渴望去上那个手术台。
他要活着!
活着走到花英酱的面前!
在看到那位早川小姐之后,内心变的更坚定了啊。
条野采菊脸上绽放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次之所以是他去东京接人,是因为听说这次要进行改造实验的是个跨国犯罪集团的高层。
这位犯罪份子虽然有戴罪立功的表现,但谁知道这人要是实验成功,获得异能力后会不会变得不可控制?
上面的人既渴望制造出异能力者,又怕制造出个“涩泽龙彦”。
异能力觉醒是随机的。
要是改造后,觉醒的是个强大的异能力,而这位异能力者又像“涩泽龙彦”一样对政府没有半点敬意,甚至戏耍政府,那他们纯粹是给自己找了个爹。
所以,上面派了能倾听人心声的条野采菊过来审查。
一旦这是个极恶之徒,他可以直接处刑。
条野采菊倒没觉得这人有多极恶,或者说,外面的犯罪分子和横滨黑手党一比,都不算什么了。
波本虽然人变态了点,但他没有那些虐杀之类的癖好。
甚至因为苏格兰,他已经五年多都没杀过人了。
他又不是变态愉悦犯,以听别人的痛苦哀嚎为乐。
过去他为组织工作时,杀人也干净利落,力求不让死者痛苦。
琴酒因此还笑过他,说他这是虚伪的慈悲。
波本对此无所谓,他只不过在训练基地品尝过痛苦是什么滋味。
挺难受的,现在屠宰场的猪都可以享受无痛宰杀,他总要有点人道主义关怀吧。
因此,波本的心音在条野采菊听来居然意外的纯粹。
这是一个选错职业的人。
军警,猎犬也杀人。他们不会享受杀戮,他们每一次举刀都是为了保护人民
。
而波本每一次举刀,都是为了工作,为那个跨国犯罪组织工作。
他不会愧疚,因为哪怕不是他,也会是其他人。
怎么说呢,如果波本是军警,或者猎犬,他这种心态真的非常适合,甚至能成为一个胸前挂满奖励勋章的优秀战士。
这样的人,条野采菊不认为获得异能力之后,就变成享受犯罪的愉悦犯。
而且目前以他来看,波本更多是个极端恋爱脑。
汹涌的嫉妒中夹杂着对早川小姐贪婪的渴望。
渴望早川小姐可以爱他。
条野采菊回头“看”了眼,那位年轻的早川小姐是个内心很坚定的女孩子呢,她对面港口黑手党重力使的心声有点意思。
波本跟着条野采菊来到猎犬他们进行身体改造的地方。
“我是条野采菊,横滨军警猎犬小队的队员。我们所有人都进行过身体改造,不过,我们的方向是强化肉–体。降谷先生你不是异能力者,你要进行的改造是把你的身体磁场和‘基石’同频,这样就能容纳和激活异能力。”
“这项改造死亡率极高,哪怕成功了手术也有很严重的后遗症,基本上每个月都要进行身体维护。如果不进行维护,身体磁场波长无法和‘基石’同频,你将会感受到碎裂般的痛苦。”
“我在这里最后问你一次,降谷先生,你确定你要进行这个改造手术吗?”
条野采菊闭着眼,他听见面前这个人哪怕听了他的话,也没有半点恐惧。
这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着,然后去找花英酱。
“…………”
好吧,条野采菊都有点可怜被这个偏执狂缠住的早川小姐了。
说起来,那位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对那位早川小姐的心音也挺混乱的。
降谷先生要是改造成功,他们对抗港口黑手党,就又有新的底牌了呢。
“那还用问,我当然是要进行了!”
波本对此次改造势在必得。
他蒙着眼睛,被条野采菊送进了身体改造实验室。
手术台上,意识随着麻药陷入深海,身体就像砧板上的鱼,即将被宰割。
他必须要成功!
他要活着!
他要去花英酱的身边,那里除了他,谁也不允许出现!
什么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他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