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听绥睡不着。
在杯觥交错的热闹结束后，他独自一人在人工湖边散心，聆听庄园夜间的声音。
下弦月下，有种无法言喻的祥和宁静。
天阶夜色，深夜人寐。
有秋风吹拂，且忘记烦恼，且停止忧伤，随风摇摆起阵阵流光。
月光隐隐洒落在他的脸上，他一抬眸，一撇首，远看，像极了夜间游走山林的精灵。
起码裴桑寄看在眼里，就是这么想的。
“怎么不睡？”
乔听绥转眸看去，看到裴桑寄一身简单的常服站在后方，微微一蹙眉。
“裴影帝怎么也不睡？难道是悄悄跑出来给我弟弟打电话的？”
在乔听绥的嘴里听到梁倦意，裴桑寄的心情有些微妙。
“不是。”
他踩着草地窸窣窸窣地往乔听绥大步走去，直到和他站在同一平行线上，他才停下。
看他那冷淡的表情，乔听绥合理怀疑他应该也不想看到自己，于是扭头就想走。
没办法，他人就是这么大方，他把这地儿让给裴桑寄去emo。
“不要我一来你就走，我很让你讨厌吗？”
“额，嗯。”
乔听绥很认真点头，裴桑寄也很认真回了一个眼刀。
“你倒是很诚实。”
“我个人素质还算高，这叫分寸，毕竟你喜欢梁倦意，我总不能和你走太近，虽然，你已经被他拒绝了。”
裴桑寄没反驳，内心反而苦笑着。
是啊，乔听绥说得没错，他实打实被拒绝过，相比于其他人，他更像个失败者。
看他状态不佳，乔听绥才正了正身子，和他一起看着星空里的下弦月。
浅言道：“裴影帝啊，其实一个Alpha不一定非得在一个Omega那儿吊死，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况就今天人性那个话题，我还真有些话想告诉你。”
裴桑寄颦眉，看了他一眼，又给扭开了。
乔听绥双手背在身后，轻叹口气，一脸的老夫子教学的模样。
“作为优秀的演员，好的电影可以让你身临其境，得到启发，我推荐一部电影，《故事中的故事》，里面有三个小故事穿插，荒诞的表达方式和暗黑哥特的拍摄手法，通篇都在讽刺人性。”
裴桑寄不语，他没看过这部电影。
“你呢，有点像那个只爱美貌的国王，这个国王很荒唐，好像只有美丽能让他动容，却没有人可以真正去填补他的内心世界，而梁倦意呢，又很像那个被女巫帮助后变成美人的老太。”
“你在餐桌上说了人性虚伪和贪婪，说得很有哲理，人嘛，有了欲望，就会产生悲剧，有些关系和利益也会因为欲望失衡，我说的就是梁倦意。”
“你什么意思？”
“总有一天你会懂我的意思。”
“你有那么讨厌你弟弟吗？为什么总是要欺负他？”
乔听绥哂笑出声，满身不屑，也不想给裴桑寄解释什么，只是转眸轻言：“还是去看电影吧。”
说完，他转身要走。
裴桑寄却忽然拉住他的手，显然不让他走，乔听绥也淡淡扫了一眼裴桑寄的反应。
“怎么？现在不接单哦裴影帝，演不了一点。”
裴桑寄没放开，只是犹豫过后问道：“我一直想问你，我喝醉那天，你是不是照顾了我一晚上？”
“并没有，四点准时走人。”
“你是不是用你的信息素......”
他有些说不出口，“抚慰”这个词，怎么看都无法在他和乔听绥中间产生。
乔听绥只是呵笑甩开了他的手，言笑晏晏。
“我只是在特定的服务时间里照顾好我的客户，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您那天晚上睡得挺好，这就足够了。”
“你的信息素......是什么？”
“无可奉告。”
他和裴桑寄甚至算不上长期合作的甲乙方关系，一旦断开服务，裴桑寄在他这里等于查无此人。
他说完就走，大晚上的冷死。
裴桑寄又忽然问：“什么时候学的钢琴？”
他脚步没有停下，随口回应：“小时候。”
裴桑寄看着他朝着自己摆手的背影，眼底划过一抹深意。
乔听绥都觉得自己简直是太善良了。
还给他免费开课指导，还不收钱？简直是菩萨行为，下次要是有指名单，多少都得从裴桑寄那儿再敲一笔。
裴桑寄想着乔听绥刚才说的话，有些犹疑，有些迷茫，旋即拿起手机，给梁倦意打了电话。
R国与这边的时差也就一个小时，这时候他们是睡觉时间，梁倦意其实也是。
理所当然，梁倦意没接。
发信息，他也没回。
裴桑寄落寞地翻了翻他这两天发的微博，一张一张仔细翻看，看得入迷。
确实好看，而且感觉比在国内更好看了。
但当他看到视频那自然的笑意时，不知为何就联想到了乔听绥。
若是仔细端详，不管是照片还是视频，都很像是乔听绥。
尤其，他还在一张高清怼侧脸的图里，看到了以前从没看到过的，耳垂后的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