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霍妙楹的眼神一直是温和的，只不过刚才，那温柔的注视中，多了别样的情绪。
姜云姣盯着他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出来是什么情绪。
察觉到他收回视线朝她看过来，她急忙低头，假装去喝水。
心不在焉的喝着水，注意力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迟迟没有听见他继续吃饭的动静，她觉得有些奇怪，偷偷瞄了他一眼，便一下子愣住了。
他早就已经放下了碗和筷子，用一种很复杂深沉的眼神看着她，寒星般的眼眸中，溢出点点心疼。
“生楹楹的时候，是霍知寒陪着你？”
他冷不丁的出声，姜云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嗯。”
她不太清楚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回答完之后就愣愣的看着他。
霍祈骁薄唇抿得很紧，整个人看起来隐忍又克制，只是微微发颤的目光泄露了他此时的情绪，那里面混合着心疼，自责……
姜云姣瞬间明白了什么，连忙出声安慰，“一切都很顺利。”
忽略掉当时那些细节，现在再回想起来，她才猛然发现，当时的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她和霍知寒在赫伦恩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顺利生下霍妙楹，并且还健康的养到这么大，这已经很好了。
那些痛苦的困难，如今回想起来，便觉得不值一提。
如果再重来一次，她还是觉得值得。
想到孩子，姜云姣斟酌着开口，“楹楹和霍知寒的感情很深。”
如果现在就让霍妙楹管霍祈骁叫爸爸，她可能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会觉得疑惑和不理解，她想让霍祈骁慢慢来。
霍祈骁自然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潜台词，他微微点头，“知道。”
霍妙楹还太小了，他们无法和她解释这一切，只能慢慢来。
……
晚上睡觉之前，霍祈骁去给霍妙楹送热牛奶。
小姑娘已经换好了睡衣，抱着自己的布娃娃在床上打滚，看见霍祈骁进来之后，她立刻翻身坐好，刚要开口叫人，又想起霍祈骁说不可以叫叔叔，就微张着嘴，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霍祈骁伸手摸摸她的头，“可以叫叔叔的。”
亲人之间的感情，仅仅是靠血缘是维系不了的，需要的是陪伴与爱护。
在霍妙楹小小的世界里，他只是个刚认识不久的叔叔而已，霍知寒才是疼她爱她陪她的父亲。
并不是强迫她叫一声爸爸，就能弥补掉他这个父亲空缺的三年。
霍妙楹更懵了，怎么一会儿可以叫叔叔，一会儿又不可以呀？
她的看向姜云姣，姜云姣朝她微笑着点头，她才叫了一声，“叔叔。”
霍祈骁把牛奶递给她，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手掌大，单手握住就绰绰有余的牛奶杯，到了霍妙楹手里，双手捧着都还略显吃力，他便抬手扶住杯底帮她。
霍妙楹咕咚咕咚的喝着，大眼睛瞟向霍祈骁，像只好奇的小豚鼠。
叔叔一直看着她做什么？
喝完之后，霍祈骁就把空杯接了过去。
霍妙楹喝完牛奶要漱口，就自己翻身下床往洗手间跑，洗手台有些高，她够不着，想转头叫妈咪，结果就发现霍祈骁跟了过来。
霍祈骁将她抱起来，用漱口杯接了水递给她。
漱口的时候，她了一直从镜子里偷偷看他。
霍祈骁发现了她的视线，微微勾唇，偏头去看她的脸，“看什么？”
她嘴里有水，只摇头，吐掉漱口水之后，她扑腾了两下小短腿，霍祈骁就将她放到了地上。
一落地，她就头也不回的往外跑，爬到床上躺好，还很乖的自己拉好被子，露出小脑袋好奇的看着跟过来霍祈骁。
姜云姣坐在一旁的沙发里，眼睁睁看着她跟只小兔子似的从眼前跑过，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时，霍妙楹把头埋到被子里，瓮声瓮气的说了句，“我要睡觉了，妈咪，关灯。”
霍祈骁闻言停下了脚步，和姜云姣对视了一眼，她便默契的站起身来，送他出去。
到了门外，她反手关上了门之后，才出声和霍祈骁说话，“楹楹看起来有些不太适应。”
霍妙楹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开始有些抗拒霍祈骁了。
“没关系。”霍祈骁眉目淡然，“早点休息，我明天有事要忙，可能会很早出门。”
姜云姣抿着唇，“嗯。”
他说是让她早点休息，可步子却没挪动分毫，像是看不够似的，仍旧不错眼的看着她，目光深邃得像是漩涡一样，要把人吸进去。
姜云姣只和他对视了一眼，就慌忙别开了脸，“我先进去了。”
推门进去，床上的小人儿果然还没有睡，正睁着一双大眼睛充满好奇的看着门口。
“楹楹。”姜云姣笑着走过去，摸摸她的小脸，“不是说要睡觉了吗？”
霍妙楹晃了下小脑袋，推了推被子，“唉。”
秀气的眉头皱到一起，跟个小老太太似的，可爱又逗趣。
但姜云姣却知道，她是有心事了。
霍祈骁对她的态度，让她觉得迷茫，可她太小了，又不懂怎么表达。
半晌，她小声喃喃，“叔叔……”
“嗯？”姜云姣定定看着她，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神情。
霍妙楹嘟嘟囔囔半天，才慢慢吞吞的说，“他哭了吗？”
姜云姣愣了一下，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微微点头，“嗯。”
霍妙楹瞪大眼，“为什么哭？”
“是妈咪惹他伤心了。”姜云姣微垂眼眸，在心中叹了口气。
霍妙楹翻了个身，像是不太理解，也不知想了些什么，突然问，“爹地什么时候来接我们？”
“他最近会很忙，我们可能有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他。”霍知寒把霍妙楹的身世告诉了霍祈骁，也是和她有一样的想法，打算把霍妙楹托付给霍祈骁了。
这样一来，霍知寒心无挂碍，就可以去忙自己的事。
小脸上写满失落，嗓音隐隐带着些哭腔，“我想他。”
她从来没有和霍知寒分开过这么久，就算她喜欢霍祈骁，但对她来说，霍祈骁也只是一个“叔叔”。
在她心里，“叔叔”是代替不了“爹地”的。
“等有时间，我们去找他，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