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经十分浓郁，街边的路灯昏黄的光在湿冷的夜里渲染出一丝暖意。
男人手指间夹着根香烟，快要燃到尽头，积攒了一截烟灰，他面朝着街道，也不知在看什么，直到香烟快要烧到手指，他才抬手将烟碾灭。
余光里出现了女人单薄的身影，他急忙回头，发现她静静的站在自己身后，也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
“怎么出来了？”他抬眸，透过落地窗往餐厅里看了一眼。
靠窗的卡桌里，宋淮深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吃饭。
姜云姣觉得有些冷，将双手放进羽绒服的口袋里，“事情谈完自然要出来了。”
羽绒服的拉链拉到了顶端，半截下巴藏在里面，长发披散下来，衬得白皙漂亮的脸庞更加精致小巧，看得人心软。
霍祈骁的唇角不自觉的微微勾起，迈步上前，将她拥入怀中，温声问，“想吃什么？”
姜云姣想了想，“随便。”
平时她的胃口都还不错，今天又突然没胃口了，什么都不想吃。
霍祈骁注视着她，“不饿？”
她冷淡的“嗯”了一声。
“那回家我给你做饭？”做饭需要时间，如果她不饿，就可以回家做。
姜云姣有点心动，抿了抿唇角，故作勉强，“也行。”
……
汽车停在了公寓楼下的超市门口，身旁的男人正欲解安全带，姜云姣开口，“家里有菜。”
以前两人住在这里的时候，就常在这家超市买菜。
他把车停在这里，应该就是要进去买菜。
霍祈骁闻言，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回到家里，霍祈骁去厨房，姜云姣回卧室换家居服。
出来的时候，厨房里已经有了动静，她走过去，站在门口看见霍祈骁在切菜。
他身上还穿着熨烫平整的商务衬衫，袖子往上卷，露出结实有力的一小截手臂，修长的手指握着菜刀，熟练的切出均匀的肉丝。
这样的画面熟悉到让她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低头专注切菜的男人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看，突然回过头来。
他身上系的围裙是姜云姣之前在家做菜时系过的，是她新买的粉蓝色，系在他身上有点违和，却又丝毫不损他冷峻的气质。
“姣姣。”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叫她的名字。
她走了过去，“多久能吃饭？”
霍祈骁看了一眼电饭煲上显示的时间，“半个小时。”
他做菜一向利索，米饭煮好，菜也能做好。
“哦。”姜云姣眨了下眼睛，看了看台面上的菜，“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不用。”像是生怕她动手，他把台面上的菜往里面收了收，“等着吃就好了。”
姜云姣没说话，也没离开。
她站在一旁，看着他备菜，点火。
炒菜之前，他转头看她，沉声道，“油烟味重，先出去，嗯？”
她愿意站在这里陪他，他很满足。
但她闻不惯油烟味。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温馨得如同一场幻觉。
姜云姣转身出去，迈出厨房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燃气灶开火的声音。
她坐到餐桌前，听着里面炒菜的声音。
厨房门没关，即便开了抽油烟机，也有油烟味从里面飘出来，姜云姣嗅觉敏感，闻到油烟味胃里就翻江倒海的不舒服。
她捂着唇起身进了浴室。
抽油烟机掩盖了她呕吐的声音，等到她平复一些，出来的时候，厨房的抽油烟机也正好关掉。
没多久，霍祈骁就端着菜出来了。
他做了一荤一素两个菜，外加一个汤。
盛好米饭摆好筷子之后，他才注意到姜云姣的面色有些发白。
“哪里不舒服？”
男人紧锁着眉心，朝她走过来。
姜云姣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没事。”
他的手还悬在半空，她已经拿起筷子，旁若无人的开始吃饭。
姜云姣没有胃口，往嘴里塞了两口米饭，味同嚼蜡，男人站在身侧，存在感很强，她能感觉到很明显的压迫感。
终于，霍祈骁转身回到了餐桌前，压迫感也随之消失。
她抬头看了一眼，男人那双锐利的黑眸里面星辰沉寂，一片暗淡。
握着筷子的手紧了几分，她勉强吃完碗里的小半碗饭，又给自己盛了汤。
盛汤的时候，她看见霍祈骁的手抬了起来，他想帮她盛汤，而她依旧装作没有看见。
她拿勺子喝着汤，慢悠悠的开口，“我记得你和宋淮深认识？”
那次参加宋家的酒会，她看见霍祈骁和宋淮深站在一起。
男人的黑眸亮了亮，“嗯。”
语气里隐隐透着一丝希冀。
“姜氏现在的处境不好，跟宋家合作不占上风，我想让你帮帮我。”
“好。”
他满口应下。
姜云姣抿唇，“你都不问我要你帮什么？”
“不过是就是从宋淮深那里争取更多的权益。”霍祈骁说得毫不在意。
可商场上的事，哪有简单的。
表面上是合作，暗地里是博弈。
“你就不怕我提出的要求不合理吗？”
“我会让宋淮深觉得它合理。”
“……”
简直自信得不讲道理。
……
吃过饭，照常是霍祈骁洗碗。
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其实注意力都在身后的厨房里。
厨房里什么时候响起水声，水声什么时候停下，房门什么时候关上，她都一清二楚。
沉稳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的时候，她拿起遥控器换台，头也没回。
身旁的位置微微下陷，沙发本来就不大，霍祈骁长手长脚的，尽管他已经刻意的往边缘坐，但他一坐下来就站了大半的位置，冷冽的气息传过来，将她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
她不自觉往角落缩了缩，面上一派自然，“我要睡觉了。”
去见宋淮深一来一回的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已经到了她睡觉的时间了。
“嗯。”男人静静的看着她，像是没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她知道，这个男人又开始耍无赖了。
“你回去吧。”既然他要装作没听懂，那她就只好开口赶人了。
霍祈骁沉吟片刻，“我可以睡沙发。”
姜云姣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行！”
他厚起脸皮，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今天能让他留下来睡沙发，明天他就能爬上她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