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姣下楼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
电梯里没什么人，她独自乘坐电梯到一楼，目光越过落地的玻璃墙，看见了楚泓。
他穿了很厚的羽绒服，百无聊赖的靠在车头，仰头往上看，像是在数姜氏集团有多少层。
姜云姣失笑，正要出去，就被叫住了。
“姜总。”
前台工作人员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薄薄信件，“刚才有位小姐送过来的。”
“小姐？”
她想不出来，在自己认识的女人当中，会有谁给她送信件。
信件上没有任何署名，她并没有立即拆开，“那位小姐长什么样？”
“头发很短，瘦瘦高高的，打扮得很利落。”
“我知道了。”
姜云姣握着信件的手紧了几分，不动声色的迈开步子往外走。
走出一段距离，四下无人的时候，她拆开手里的信件，发现里面只有一个时间和地址。
是约她见面的。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楚泓，将信件收进包里，站在门口四下张望，果然就在马路对面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是霍维。
霍维的特征很醒目，刚才听到前台工作人员形容之后，姜云姣就猜到是她了。
下一秒，姜云姣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陌生号码。
她抬头，往马路对面看过去，发现霍维正拿着手机放在耳边，正好也在看她。
接起电话，里面响起霍维机械冷静的嗓音，“姜小姐，老先生约你见面，时间地点都在信件里写得很清楚，希望你能准时到达。”
姜云姣冷声道，“既然送了信件，为什么又故意打这通电话？”
霍维沉默了两秒，嗓音里终于带了一丝情绪，“是老先生的意思，我只是按照命令做事。”
赫伦恩的意思。
姜云姣嗤笑一声，挂了电话。
与霍祈骁相比，她确实内心软弱，这对赫伦恩来说，是一个极好的突破口。
赫伦恩让霍维来送信件，又当面打电话给她，无非是要告诉她，她一直在他的监控范围内。
他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试图击溃她的心理防线。
“大嫂！”
楚泓数了半天姜氏集团有多少层楼，但数来数去，每次得出的数字都不一样，索性不数了，一扭头就正好看见了姜云姣。
姜云姣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微笑着走了过去。
“麻烦你了。”
“自己人，别这么客气。”
他替姜云姣打开后排车门。
姜云姣坐了进去，思绪汹涌的转头看着窗外，楚泓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大嫂，你有心事呀？”
他冷不丁的出声，姜云姣没有防备的转过头，来不及掩饰心事重重的模样，想开口辩解的时候，他已经收回视线，专注的看向前方，一边开车一边说，“不用担心，老大都会解决的。”
楚泓说的应该是贺钰深的事情。
“嗯。”楚泓看着一副孩子气的模样，心思却很细腻，她又问道，“你为什么一直叫霍祈骁老大？”
“他第一回来找我的时候，就碰到有人找他寻仇，他的身手厉害得要命，我就以为他是黑老大，后来叫着叫着就习惯了……”楚泓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
霍祈骁不爱和她提以前的事，她不由得产生了兴趣，“以前，经常有人跟他寻仇吗？”
“嗯，挺多的，毕竟老大厉害嘛，那些人生意抢不过他，就只知道耍手段，还有老大那个二哥也是，老是给他使绊子，不过那个老二最近很安分，也没什么消息了……”
夏霜出的事之后，霍知寒就一直守在医院里，看起来像是心灰意冷，失去了斗智。
只是楚泓还不知道这些。
楚泓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霍祈骁以前跟人打架有多厉害，单枪匹马有多英勇，语气里满是敬畏之情。
霍祈骁也提过他投资赚钱的事，只不过他每次都寥寥数语，轻描淡写的揭过。
现在听楚泓讲起来，她才体会到他的不容易。
“反正，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凡是不知死活挡过老大路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楚泓泓笑得自豪又得意，他是真的很敬佩霍祈骁。
说完之后，他才注意到后视镜里姜云姣变淡的面色，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那些事可能吓到她了，连忙说道，“大嫂，你别多想，老大虽然对外面的人特别狠，但对自己人都很好的，他以前都不正眼看女人，我都差点以为他跟老贺有一腿，现在看他对你这么好，知道他喜欢女人我就放心了……”
“你操心得蛮多。”
“那当然，我都不操心的话，就没人替老大操心了，不过他现在有你操心了。”
楚泓对这个大嫂很满意，温柔漂亮，跟老大站在一起很般配。
姜云姣弯了弯唇角，朝他笑了一下，就转头看向窗外。
霍祈骁就是这样的性子，杀伐果决，理智与感情在他那里泾渭分明，就像不管他有多在意她，都很难消除对姜知让的敌意。
窗外的街景越来越熟悉，楚泓和她说了一路霍祈骁的事，不知不觉就到了蓬湖公馆。
汽车刚停稳，楚泓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老大！”
听见他略显兴奋的声音，姜云姣也不由探头看他。
通话没有开免提，只有楚泓能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面前少说话。”
楚泓什么性子，霍祈骁很了解。
他以前的事并不光彩，那些血腥阴暗的过往，不必让她知道。
“啊？”楚泓支支吾吾说道，“知道了。”
霍祈骁从他的语气判断出来，他嘱咐得太晚了。
想到姜云姣已经知道了他以前的作风，眉头就不自觉的拧紧。
隔着手机，楚泓敏锐的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小心翼翼的想辩解两句，“老大……”
可对方并不听，直接挂断了电话。
姜云姣没听见对面说了什么，但楚泓一瞬间变得如丧考妣的神情，让她隐约有些担心，“楚泓，怎么了？”
楚泓叹了口气，回头可怜兮兮的求她，“大嫂，要是老大晚上回家问你，我有没有和你说什么，你就跟他说，我什么都没说，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