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刻晴抱臂打量着许嘉肩膀上的祭月礼歌鼓锤, 轻笑一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和你手中的祭月礼歌鼓锤有关吧?

  让我再猜猜, 既然你能正大光明的带着属于千岩军的武器出现在月海亭, 想来已经做好了应对措施,应对我们七星可能会以祭月礼歌鼓锤属于千岩军这种理由从你的身边取走的这种可能性。

  不过我很想知道真的碰上了这种情况, 你会怎么做?”

  “刻晴,当我听到你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相信你不会夺走我的祭月礼歌鼓锤,而且……就算你们要, 我也不会给的,武器对冒险家来说就是不可或缺的朋友, 试问谁会抛弃朋友?反正我做不到。”

  许嘉摇摇头,将祭月礼歌鼓锤转了个圈随后握在手上, 在许嘉手中,祭月礼歌鼓锤隐隐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以及岩王帝君附加在其身上的神力。

  刻晴一手叉腰一手抬起来道:“不愧是在【吞兽计划】的中流砥柱,没错, 我本就无意取你的祭月礼歌鼓锤, 毕竟这东西早就已经失落不明了五百年, 不被毁去就已经很不错了,如今被人捡到了还能保存的这样完好对璃月来说已经非常幸运了。

  祭月礼歌鼓锤在考古、战斗、祭祀上的价值都非常之大,它代表了过去的璃月, 没有祭月礼歌鼓锤的日月同辉战鼓其实就只是一个花架子,所以近些年来七星也没有放弃寻找它的下落, 试图让两者重新合而为一。

  我是对此并不热衷, 毕竟再怎么有灵性,也不过是一件武器, 在不清楚其现下的信息情况下贸然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搜寻其实非常低效率,倒是凝光却一直相信祭月礼歌鼓锤还完好无损,只是掉在了我们都不知道的地方。”

  许嘉说:“听你的语气,貌似对帝君打造的武器并不怎么重视。”

  刻晴不置可否:“我只是觉得有些东西是注定要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在你带着祭月礼歌鼓锤出现在璃月之前,我一直都觉得是历史抛弃了祭月礼歌鼓锤。”

  许嘉问:“那现在呢?”

  刻晴道:“既然它现在能出现在璃月港,出现在七星面前,就证明历史还是需要它的,我不想评价什么,好了,说回正事,你来找七星做什么?”

  许嘉开门见山道:“我想借用封存在月海亭藏宝阁中的日月同辉战鼓,先前在玉京台在我手中的祭月礼歌鼓锤隐隐躁动,并且一直在带动我朝着月海亭的方向走,钟离先生说过,这两件武器是同生同源的,彼此能相互感应,我先前在月海亭的时候并无异样,所以是你们七星在试探我手中究竟有没有祭月礼歌鼓锤吧?”

  刻晴这样道:“话说开了也好,没错,我们确实有用日月同辉战鼓确认你手上究竟有没有祭月礼歌鼓锤,不用紧张,我之前就说过对你的武器兴趣不大,我比较在意的是你究竟怎么获得的它,不过你大概会用传承自祖中先人这样的借口告诉我吧?毕竟这东西丢了五百年,就算当时捡到,也不可能是你,除非你是仙人活了很多年,所以那种理由是成立且能让人信服的。”

  许嘉:“……你把我想说的话全说了,咳咳……所以我能不能借用一下日月同辉战鼓?”

  刻晴抬手道:“给我一个你借用日月同辉战鼓的理由。”虽然刻晴本人并不在意日月同辉战鼓,毕竟在藏宝阁待了这么多些年,也不知道好不好使,但总归是属于七星的东西,又是璃月历史悠久的宝物,借取都要按照严格的规章制度来,七星有特权但不能滥用,所以刻晴并不会徇私舞弊,哪怕许嘉是祭月礼歌鼓锤的现任主人。

  “嗯……”许嘉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回答刻晴的问题,只是说,“刻晴,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能问一个问题吗?如果觉得冒犯的话,请别在意我没有别的想法,就只是询问而已。”

  刻晴说:“你问吧,我不会觉得冒犯。”毕竟她的不敬仙师莫说七星,就是在整个璃月都被一些人诟病,说她胆大妄为,完全不将守护了璃月几千年的岩王帝君放在眼里,甚至有人说刻晴根本不配成为璃月七星,趁早下台得了。

  面对这种带着针对性的话,刻晴一向是置之不理的,她更喜欢用行动去证明她说的究竟对不对,就像现在这种情况,帝君仅仅是假死就能让整个璃月动荡不安。

  若是帝君真的魂归高天,璃月又该怎么办?难道整日里求天求地祈求下一任岩神出现?那要他们璃月七星有什么用?摆设吗?与其求神,不如求己,一味地向神明索取庇护而自己不成长起来,这样的璃月迟早会死在温室中。

  许嘉斟酌了一下,随后道:“听刻晴你的语气,大概是乐于见到璃月政权尽数掌握在人类自己手中的,那么……倘若璃月真的开启人治时代,你能告诉我人治有什么优势能让它代替神治成为璃月的一部分?”

  许嘉并不是质问,其实在玩游戏的时候,她就发现刻晴是一个有话直说敢作敢当的人,她先前或许是胆大妄为了一些,甚至敢当众质问帝君,但正是由于这种难能可贵的精神才让钟离决定从璃月的政事中抽身,下定决心退休,但她很想知道关于日后的发展刻晴究竟是怎么想的。

  对她来说,她不能直言要用日月同辉战鼓做什么,所以只能用另一种方法让刻晴心甘情愿的将日月同辉战鼓借给她。

  刻晴想也没想的便说:“帝君是神,我们是人,就神有爱人天性,可毕竟与我们不是同类。

  而在以前的璃月什么都是帝君做主,可神终有陨落的一天,难道那个时候璃月人也要靠下一任岩神才能安稳度日吗?

  人必须学会自己成长,自己度过难关,璃月已经经历了三千七百多年的成长期,难道还不足以证明自己即使没有帝君也能正常运行吗?”

  神的思维和人不一样,即使刻晴不得不承认帝君的神谕从未出错过,但她也相信仅仅凭借人力,也能做到让璃月的发展蒸蒸日上,甚至超过帝君。

  “但是你有考虑到以后吗?”许嘉忽然抬头看向刻晴,认真的说,“我的意思不是说现在的以后,而是以你和凝光为首的这一代七星之后的七星所领导的璃月未来,我无意评价神治或者人治。

  在我看来两者都不过是统一的一种手段,其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璃月的发展,不过……你能保证今后的璃月七星能从一而终吗?像你和凝光一样一心为民?会不会有人中饱私囊,会不会有人忘本本末倒置,会不会再现十多年前的悲剧?

  那时如果不是帝君,那届七星大概还会在位子坐很久吧?也不会让年轻一辈上台执政。”

  刻晴并没有说话,她也在思考许嘉说的这种可能性,许嘉轻声道:“不能不考虑人性啊,玉衡大人,正因为人性可怖,才会有契约约束人性,若是哪天璃月有了顶高的生产力,契约也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或者说它成为了大同社会的内化。”

  刻晴微微眯了眯眼,偏头看向许嘉:“你似乎对璃月政局非常了解,而且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不同,但不觉得说这些太早了吗?”

  差点就被许嘉说的话带过去了,许嘉说的这些假设都是基于璃月七星成功掌控帝君的权力之后才会面临的问题。

  虽说许嘉也参与了送仙典仪的筹办,知道帝君已经“罹难”,可不知道为什么刻晴总觉得许嘉就是知道最后事情会变成这样有种作壁上观看好戏的感觉。

  许嘉眨了眨眼:“早吗?帝君与世长辞,七星与其等待下一任岩神,倒不如将权力把握在自己手中。

  求神不如求己,您是这么想的对吧?我也这么觉得,因为我也相信神治今后会成为历史。

  作为旧时代的武器,总要有个见证,见证权力的交接、时代的变迁,祭月礼歌鼓锤和日月同辉战鼓同为帝君铸造,就让它们欢送旧时代、喜迎新时代吧,它们原也不是为了战争而造,仅仅只是为了振奋人心。

  我说这么多不是为了指责,而只是做个假设,让诸位七星谨记,人性难以捉摸,请问玉衡大人我的理由充足吗?能不能借到日月同辉战鼓?”

  “……”刻晴沉默许久,望向许嘉的眼神中翻涌着别样的情绪,尽管许嘉看她的神情淡淡的,但背后却出了一身冷汗,她其实还是没有充足的理由说服刻晴,只能采取这种迂回战术。

  如果还不能说服刻晴的话她还得另想办法,但现在她必须沉住气,怎么着也得在刻晴开口之后说话,这要是她先求饶就失去了先机。

  唉,一生垃圾的谈判技巧都用在了刚才的对峙之中,许嘉真的觉得再在璃月待几年,她都可以去当个谈判官了,百战百胜的那种。

  想要成为优秀的谈判官吗?璃月魔鬼式地狱培训机构欢迎你,还在犹豫什么吗?快来尝试吧。

  只要你是穿越者,够特殊,不用一分钱,璃月七星当陪练,愚人众执行官当实操考官,全地狱模式,助你成才,还在等什么,如果你爱成男就快来,如果你爱美女,也快来,我们什么都有!

  过了许久,刻晴才开口:“我答应你,将日月同辉战鼓借给你,但前提是你必须签订契约,在借用期间不得用其做什么有损璃月利益的事情,违背者不仅要支付天价赔偿金还会以危害公共治安罪送入监狱,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许嘉你愿意吗?”

  许嘉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她双手叉腰道:“当然愿意,我签这个契约,只有弱者才会瞻前顾后,我不会。”

  刻晴道:“好,请在这里等候,我去取日月同辉战鼓和契约书。”随后离开。

  刻晴走后,许嘉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她看着手中的祭月礼歌鼓锤,忽然想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不止刻晴,就连钟离都说祭月礼歌鼓锤消失了五百年,而那个时间段正好是坎瑞亚灾变的时候,那么于棱究竟是怎么获得这把五星武器的?于棱不是说他已经失去了穿越诸多世界的能力了吗?那这把祭月礼歌鼓锤又是怎么回事。

  在许嘉想这件事的时候,挂在她身上的瓶瓶罐罐中其中有一个装着透明无色液体的试剂瓶隐隐闪着光,许嘉拿起一看,这里面装的是酒,而名为云之深的种子则泡在其中,近来她天天去辰玉坊听戚琊抚琴,可这种子还是老样子,不过近来才有了这变化。

  许嘉对着种子喃喃自语:“云之深,你能不能告诉我于棱要找的朋友究竟在哪儿啊?祭月礼歌鼓锤又是怎么得到的。”

  云之深没长嘴,自然没法告诉许嘉答案,许嘉也只是自言自语,继续等待刻晴,过了一会儿,刻晴带着一纸契约和一个鼓回来了。

  那鼓需要三个千岩军才能抬起来,体积很大,而日月同辉战鼓正如其名,正对着许嘉的鼓面是太阳,背面则是月亮,而周边围绕在鼓身上支撑它的镶边则雕刻成了腾飞的龙,那镶边的材质也是用摩拉制作的,真是豪横啊!

  刻晴将笔和契约一起交给许嘉:“签了它,我教你如何缩小日月同辉战鼓。”

  许嘉看了看战鼓,又看了看契约文书,随后拿起笔在契约右下角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她转身看向比她人都高的日月同辉战鼓。

  而且自从战鼓出现后,祭月礼歌鼓锤就在隐隐躁动,时隔五百年它终于又和日月同辉战鼓见到了,它也没想到还能与同袍相见,见到创造者岩王帝君,它的情感是激动又复杂的,见到同袍,又更加清楚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许嘉就像是被诱惑了一下,忍不住上前抚摸了一下日月同辉战鼓,刹那间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她看到一个和于棱一样银色头发的青年慢慢的走到她的眼前,他的个子很高,而许嘉目前所在的视角所处的位置很低,只能用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模样。

  那是一个长着猫耳的青年,身后有九条细长的银色黑斑的尾巴,他伸手捡起了那东西,一下子让许嘉的视角更加宽阔,却让她看到了说是人间炼狱都不为过的景象,千岩军们死的死伤的伤,有些人哪怕还只剩下最后一口气都在和来自深渊的怪物作战,层岩巨渊地下矿区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儿光,绝望的让人无法呼吸。

  而在那青年的目光中,许嘉看到了自己的样子,正是现在握在她手上的祭月礼歌鼓锤!

  青年的眼中平静的没有一丝情绪,他看了一眼周围,随后作剑指在祭月礼歌鼓锤上下了一道敕令,轻声道:“神锻造的祭祀武器?有意思,有你在,作为穿越世界的媒介,应该是够了。”

  青年这样说,又抬眸看了一眼扔在一边的日月同辉战鼓,随后带着祭月礼歌鼓锤离开。

  许嘉缓缓睁大眼睛,扶额往后退了几步,刻晴察觉到了许嘉的不对劲,皱眉问:“你看到了什么?”

  许嘉摇摇头,脑子有些混乱,她低头用力摇了摇:“没什么,我就是被这两件武器蕴藏的情感影响到了,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情感,就好像……失去了对生的希望一般。”

  在以激励为主要作用的两件武器上怎么可能呢?可她也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恐怕那场大战影响了武器的判断,也有可能是那个人下的敕令将武器感染到的情绪封印住,直到许嘉触碰才被解放出来,太多太多的疑问在许嘉心中爆发,亟待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