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煊，你回去吧。”秦霜说。
程煊顿时振奋：“秦霜！你好啦？你不生我气啦？你原谅我了没？我......”
“你回去吧。”秦霜打断了程煊，语气十分平静：“回去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什么？”
“不要再来找我了。不要给我打电话也不要给我发消息，我对你不感兴趣，希望你也对我不感兴趣。”
程煊瞳孔微缩，忘记说话，扒拉门的手僵在了半空，完全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从此以后，我不想再在我的花店见到你。程发财我会照顾好，从此以后，我不需要你了。”
从此以后，秦霜再也不需要程煊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煊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低沉中带着点不可察觉的颤抖：
“不是，秦店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打算对我负责吗？”
“我从来都没有对你做过什么，谈何对你负责？”秦霜反问。
程煊哽住，只觉得嗓子发紧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秦霜是认真的。
他感觉得到。
秦霜几乎不会用这样平和到平静的语气对他说话，秦霜表达情感的方式向来都是别扭的。
今天很明显，秦霜是生气了。
不，甚至不能说是生气，而是死心。
因为对他的态度好似一潭死水，所以才连皱眉都不愿，更是吝惜给他一个解释。
秦霜明明之前还在为他担心，明明被他吻了也会脸红，明明没有拒绝他......
明明他们之间就差一个表白而已，可现在秦霜为什么忽然变了态度？
情况急转直下让程煊乱了阵脚，他脑中乱成一团，想要询问秦霜为什么。
可秦霜却倔强地像是不开口的贝类，什么都不肯说，只留给他一句“不想再见到你”。
“......可我需要知道为什么啊。”程煊喃喃：“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才能改，我才能规避。秦店长！我不信你真的一点都......”
我不信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
可你为什么不愿理会我。
程煊想伸手继续拍门，但时间已经晚了，他怕打扰到上下层的住户，更怕自己的举动让秦霜心烦，于是只能悻悻地缩回手。
——他留在这里固然会让程煊厌烦。
但他冥冥之中有种预感，倘若他今天晚上真就这么走了。
那他和秦霜的感情，估计也就到此为止了。
程煊低垂着脑袋，双手紧握成拳，手臂上凸起的青筋彰显着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心绪。
但他说话的声音却一点都不歇斯底里。
“我不走。”程煊说：“如果我走了就不能再来找你，那我永远都不走。我就在这里守着，哪里都不去，直到你愿意原谅我，或者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对我。”
程煊屏息倾听，然而门的另一边再也没有传来秦霜的回答。
轻轻叹了口气，一天的疲惫在此刻忽然涌上身体。
程煊干脆就地坐在了走廊里，正朝着秦霜的家。只要开门，他就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程煊不知道的是，其实秦霜一直都站在门的后面。
他和程煊的内心一样挣扎。
不会走吗？
秦霜的心闷闷地痛。
甜言蜜语程煊说得真的很顺口，但程煊是那么不稳定，他是知道的。
现在口口声声对他说着不会走，哪都不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离开了。
在他这里碰壁之后，指不定要去哪个温柔乡寻求安慰呢。
冷静点吧，秦霜。
程煊根本不爱你，他对你不是在乎，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程煊只是三分钟热度，对你没兴趣了就会抽身离开，然后再编一堆理由回头找你。
之前那一个月还不够证明吗。程煊对你撒的谎还不够证明吗？
一想到刚才程煊说的话，秦霜就忍不住苦笑着勾起唇角。
听到程煊说那些话，撒那些谎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真的不是愤怒，而是感到有些好笑和悲凉。
程煊是真的在把他当傻子呀，真的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吗？
退一万步来讲，程煊现在是真的不上网吗？
娱乐新闻的头条都挂了几天了，大大的“私生子”三个字都晃花人的眼睛，程煊自己都看不到吗？
口口声声说什么自己出国是为了工作，飞机一落地就被助理拿走了手机......
程煊能编出来这种理由，他都替程煊尴尬。
在国外辛辛苦苦工作一个月么......在温柔乡里沉溺确实也挺辛苦的，还真是苦了程煊了啊。
不过这么看来，他在程煊心中应该还是有点儿地位的。
不然程煊也不会回国以后第一时间跑来“糊弄安抚”他了。
程煊要是真的对他不感兴趣了，早就把他抛之脑后，丢到九霄云外了。
不过他并不想要程煊的这一点点在意和微末的喜欢。
如果，如果程煊不是真心爱他，如果他不是唯一。
那么就算他再喜欢程煊，这段感情，他也绝不会要。
快刀斩乱麻，亲手剜去心中的伤疤。这固然痛苦，但也永绝后患。
背靠冰冷的门板，秦霜疲惫地仰起头，迎着惨白的灯光，默默叹了口气。
他绝对不会开门的。
对程煊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静静地站了一会后，秦霜默默关了灯，没有从猫眼中看程煊一眼。
他明天还要去工作，现在必须去休息了。
至于门口的程煊......
程煊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等不到他开门，程煊就会自己离开，从此以后他们再无牵扯。
秦霜是在心中这样想的。
然而他躺在床上，脑海中一团乱麻，辗转反侧到后半夜才勉强入睡。
即便睡了也睡得并不安稳，梦中翻来覆去全都是程煊的脸。
他梦到程煊满脸失落，眼眶通红，在他面前甚至有些祈求的味道。
他听到程煊充满委屈地问他：“秦店长，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我？我真的，我真的好难过。”
“......”
为什么呢。
你说是为什么呢。
闹钟在六点半准时响起，秦霜抬起手臂遮挡住了眼睛。
他还真是疯了，明明都这样了还会梦到程煊。
出门的时候，秦霜发现，一晚上过去，程煊居然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