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暗通款曲>第6章

  楚音在陈家的小半天度秒如年,一顿午饭更是吃得楚音消化不良,好不容易熬到离开,一坐进车里就累得长舒一口气。

  陈邵风听见他的叹气声,嗤道:“让你好好表现,你倒好,一声不吭跟个哑巴似的。”

  楚音早就习惯丈夫的冷嘲热讽,安静地垂下眼睛听教训。

  他温顺的样子落在陈邵风眼里是很勾人的。

  楚音自己并不知道,他的乖巧、绵善太容易引起人内心深处的施暴欲,好几次陈邵风都忍不住在床上跟他动手,逼他痛哭流涕,逼他挣扎反抗,丈夫把那当作情趣,可对于楚音而言是一种折磨。

  陈邵风想起第一次见楚音时,那会儿楚音才十七岁,柔顺地坐在喧闹派对的最角落,也是这样半低着脑袋,露出一截白到晃眼的后脖子,像一只引颈受戮的天鹅,也像一朵未成熟的花骨朵——陈邵风有幸成为第一个嗅闻到花开时清幽香味的人,尽管过程染了血,但沾了血腥味的绽放更让人欲罢不能。

  陈邵风数落的声音低了下来,近乎怜爱地伸出手去触碰年幼妻子稚嫩的脸颊,手背刚感受到温热细腻的触感,楚音吓着一般闪开了,睁着一双圆润的眼睛懵懵懂懂地看着他。

  陈邵风一把揽住妻子的肩,压低声说:“今晚我过去,在家等我。”

  楚音很轻地嗯了声,手被丈夫抓在掌心把玩,躲都不能躲。

  这是他身为妻子的义务,也是他对陈邵风唯一的用途。

  车子路过盛锐大厦,楚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了出去。

  “看什么?”

  不过几秒,大厦就被抛在身后,速度快得连路过的人影都能没看清。

  楚音也说不清为什么要看这一眼,他在期待什么呢?

  他摇摇头,回丈夫的话,“没什么。”

  他不敢更不能有任何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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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邵风来找楚音的次数频繁了许多,男人对楚音的兴致一阵阵的,相处长了觉得无聊,冷落久了又觉得心痒痒,但要他守着一个楚音过一辈子显然不可能。

  当年陈邵风跟楚音结婚还有一个原因。

  林家小姐不是个好糊弄的,陈邵风被家人安排跟林小姐第一次见面,对方就给了他个下马威。

  联姻可以,外头的莺莺燕燕要断干净。

  陈邵风风流成性,自由散漫惯了,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没有断过。林家小姐还没进门就要管着他立规矩,他心里自然不畅快,但架不住那时病中的奶奶中意林小姐,他只好假意收敛跟眼睛长到头顶上的林小姐约会周旋。

  两家门当户对,彼此都很满意,婚事就快要定下来了。

  谁都没想到会在将近订婚时出了岔子。

  林家小姐当面撞见了准未婚夫和楚家私生子滚床单的画面,气得冲上去扇了陈邵风一巴掌,指着他的鼻子臭骂他是不要脸的贱男人。

  陈邵风这辈子就没挨过女人的打,但又觉得跟女人动手是很没有教养的事情,硬生生地忍下来了。

  如果真跟林家小姐成婚,婚后指不定多么鸡飞狗跳。

  陈邵风本就不满这桩婚事,现在楚音把局面搅浑了,那就跟楚音结婚吧,楚音不敢管着他,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好拿捏的楚音绝不敢多说一个字。

  他的如意算盘打成了。

  婚后,楚音果然从不过问他在外的事,他是跟哪个模特开了房,又是跟哪个明星有染指,楚音通通当作瞎了没看见。

  有这么一个年轻漂亮又善解人意的妻子,陈邵风在风流堆里出了名的“好福气”。

  他应该满足,但又说不出的古怪。

  男人的劣根性就在于此,喜欢看白月光和朱砂痣为他在情场里“厮杀”,楚音这么无动于衷,像是全然没把他看在眼里。

  他很多次激怒楚音,看楚音陷入痛苦,把楚音欺负到不得不求饶。

  陈邵风喜欢楚音听叫他老公,软绵绵地落在耳边,像一枚濡湿的吻,但大多数时候楚音只有在被逼到无可奈何才会出声。

  比如现在——

  陈邵风假意要把果果丢出家门,楚音抱着他哀求,“老公,老公,我一定让果果别叫了,你别赶它走......”

  陈邵风讨厌泰迪犬,觉得这个品种的狗跟可爱搭不上一点边,偏偏楚音爱狗如命,而他掐住了楚音的命门,就拥有楚音的生杀大权。

  果果趴在围栏门口,见到陈邵风扯楚音,护主心切,汪汪汪吠得更凶了。

  陈邵风听得心烦,“养不熟的狗东西。”

  不知道是在骂果果还是在暗讽楚音,如果是后者的话,楚音听懂了。

  他没有筹码,唯一的赌注是自己,整个人都往陈邵风靠去,忍着羞耻挤出笑来,“老公,我们去房间好不好......”

  楚音不是不会讨好陈邵风,被逼狠了也说过很多违心的话。

  陈邵风掐着他的腰,“要什么你得说清楚。”

  楚音只好踮起脚在陈邵风的耳边说:“要老公......”

  这些话都是陈邵风教他的,最后几个字几乎没了声。

  楚音的体温煮熟的虾一般滚烫,但脸色还是有点苍白,朝丈夫谄媚地笑。

  很漂亮,也很诱人,白腻的脸蛋像被催熟的水蜜桃,咬下去一口汁。

  果果的叫声小了下去,取而代之是从房间里不断传出来的暧昧声响,夹杂着啜泣声,响到深夜。

  陈邵风在楚音身上腻了小半个月,很快嫌楚音枯燥寡淡,又开始在外风花雪月,楚音得以休整,也不用再提心吊胆陈邵风会把果果丢出去。

  他不是丈夫的伴侣,更像陈邵风买回家的一个雏妓,高兴就把玩,腻味就踹开,循环往复,楚音早就习惯了。

  盛锐的业务人员给他打了两次电话,陈邵风冷待他后,他有更多时间忙自己的事情,于是约定了时间前往银行。

  他跟司立鹤真有缘分。

  居然又在银行碰见了对方。

  司立鹤也觉得凑巧,他来支行两次,时隔小半月,两次都撞上了楚音。

  但他今天的行程很紧凑,没有时间和心情跟楚音交谈。

  楚音听业务人员跟他介绍制定好的方案,眼睛却时不时往司立鹤的方向飘,不敢看得太明显,但心里却隐隐期待着青年像上回那样前来跟他打招呼。

  他甚至预想好了动作,自己应该先站起来,再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就像偶遇老朋友一样,高兴地说:“又见面了,好巧。”

  司立鹤结束跟经理的谈话。

  青年动起来了,却不是往楚音的方向。

  楚音迎上司立鹤的目光,对方只是礼貌地朝他点了下脑袋当作打招呼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银行。

  他撑在椅子边沿的手握紧,透过落地玻璃看向街道。

  助理递给司立鹤一张文件并为这位年轻的领导者开了门,青年躬身坐进了车厢里,扬长而去。

  司立鹤前后两次态度对比太强烈,楚音慌张起来。

  是听到他的传闻,所以迫不及待跟他撇清关系,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吗?

  会不会后悔那晚在露台给他披上外套、会不会后悔那天在银行给他建议?

  也在心里看不起他,暗暗嘲笑他不知廉耻吗?

  一连串的问句让楚音霜打了般,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这样的事以前发生过太多次,楚音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可当对象换成了司立鹤,不知道为什么,那种失落似乎要严重得多。

  他想起在露台的那个晚上,他哭得狼狈,抬起头来见到司立鹤皎月似的脸,璀璨的银辉落了他一身,他分不清到底是蟾光太耀眼,还是司立鹤太动人,竟有种喝了酒似晕乎乎的错觉。

  但再美好的相遇也只是优昙一现,任何人听到他是楚音,都会避之不及。

  楚音再没有心神听业务人员仔细介绍,赞同做好的方案,签了同意书,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盛锐。

  大厦的影子像一座高高的山困住了楚音,而势单力薄的人类没有翻山越岭的本事。

  此后几日,陈邵风没有再来找过楚音,楚音也再没有见过司立鹤,他的生活一潭死水,跟从前没什么两样——上课、回家,两点一线,每天的娱乐活动是遛狗。

  十四岁那年,他在脏兮兮的水沟里捡到了奄奄一息的果果,冒着被楚家人责骂的危险把浑身泥垢的灰泰迪抱回了家。

  小小的狗,小小的人,同病相怜。

  那时候楚音还跟楚逸和陆书凌一同住在楚家,是陆书凌说好话让楚逸同意留下小狗,还带到医院去做了身体检查。

  果果不知道在外流浪了多久才遇到楚音,有很严重的皮肤病,剃光了毛,丑得像小旋风,楚音给它泡药浴,治了整整大半年才有点小狗样。

  之后跟陈邵风结婚,楚音求了又求,陈邵风才答应让他把果果稍上。

  这六年来,不会说话的果果见证了楚音的开心和难过,每当目睹小主人哭泣,就用自己的脑袋当毛巾蹭走楚音的眼泪。

  小时候的楚音希望得到妈妈的偏爱,长大一点希望有人能明白他的苦处,但到头来只有果果会不求回报、不计条件地爱他。

  他抱起果果,重复每天的夸奖,“让我看看谁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狗?”

  果果得意地汪了一声。

  “果果,好果果,陪爸爸久一点......”

  他拥有的不多,每一次失去都是毁灭性的打击,所以属于他的会拼了命地握紧。

  作者有话说

  (棒槌暴打小司总):没礼貌的家伙,快跟我们咚咚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