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靠近围墙,算是个死角,如果不是宋稚她们为了绕开人流的话,根本不会走到这里来,所以这个地方相当隐秘了。

  两人看着树下新鲜的泥土,有些犯难,若是以前大可以直接用灵力施术法,可如今这岛上有禁制。

  虽说小龙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可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小心为上,姜钦意让宋稚能不用灵力就不要用。

  这北海府里面也不知深浅,总之不友善,不然也不会派人来守着她们。

  “我来挖。”宋稚从纳戒里掏出一个小锄头作势便要开始,这把小锄头是之前在龙渊里挖药草用的,她习惯把自己的东西都带着,以备不时之需,不然此时还真找不到趁手的工具。

  宋稚挖了几下,发现这一胖一瘦的两人,埋个东西还挺深的,而后准备更用力点挖时,被夫人拿走了锄头。

  “我来,白白。”姜钦意怕里面埋着什么污秽之物吓到小龙。

  姜钦意挥动着锄头,要是周密在的话,定然会大吃一惊,这还是那个连药田不愿意下的大师姐吗?

  泥土带着点血气,姜钦意心下一沉,又庆幸是自己来挖而不是让小龙,万一是什么血气的东西,宋稚又会联想到鬼怪之类的,晚上又得睡不好觉。

  “夫人,是什么?”宋稚被姜钦意挡在身后,看不清坑里的东西。

  “是一件血衣。”姜钦意放下用锄头在扒拉了一下那件血衣,是个女子的外衫,今日姜钦意特意观察过这里的人穿着,女子都会在自己腰间开个小口,以此来透气。

  男子与女子的外衫是不同的,能一眼看出来。

  莫不是方才的那两人欺辱了这血衣的主人?

  “回去找周密来。”姜钦意把血衣丢回坑里,装作没有发现一样,又捡起树杈把挖过的痕迹销毁。

  做好这一切后,宋稚带着姜钦意避开这府上的下人回去了,此刻摸去前院估计也没人了。

  周密把人甩掉后,悄咪咪地回了小院里,岚予还在院子里等着,见周密回来赶忙上前询问:“怎么样有几个人?”

  “只有一个人,此人功夫还挺高的,要不是我借着假山的掩护,还不一定甩得他。”周密估计这会那人已经发现自己不见了,往假山里一找,见不到人,自然会回来找,只希望师姐她们快些回来。

  刚想让师姐快些回来,门就被推开了。

  “快,周密你去靠近前院的拐角那里,看见血衣便开始喊人。”姜钦意刚进门就看见周密在院子里立着,便开口让周密去喊人。

  因为周密是醉酒的状态,走到那里去也不算稀奇,只是对周密个人的形象有损,或许对天元门的弟子形象也不好。

  可如今只有这样最为靠谱。

  “知道了。”周密认命地往外走。

  依着师姐给的指引,周密走过桥时,便眼尖地发现了树下有一件血衣,正打算喊人时,就注意到方才跟着自己的守卫又跟了上来,找得还挺快的。

  眼睛一转有了主意,正好不用再继续找人了。周密随即自言自语地装糊涂揉了揉眼睛,像是看不清东西一般眯着眼睛:“那是什么?”说着便往血衣走去,把醉酒的样子演得活灵活现。

  “嗯?是什么?”周密边走边说,还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跟着自己的守卫,见对方也往这边来,心里想果然上钩了。

  “是血衣?怎么会在这里?”说着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假装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得给北海尊说一声才行,别有人遇害了。”

  嘟囔了一句后,完全不给那黑衣守卫反应的时间,立马大声喊道:“快来人啊。”

  “快来人啊,有人死了。”周密为了显得自己酒醉得厉害,故意说得严重,什么人死了都喊出来了。

  果然大批人举着火把便来了。

  紧随其后的姜钦意三人也赶到了,最后赶来的是北海尊,分明几人从前院时北海尊还不是这副样子。

  如今却是背脊挺直,神态举止都符合一个岛主的具备的气质,这是到了夜里便变了个吗?姜钦意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北海尊,你家院子里死人了。”周密摇摇晃晃地说道,眼神迷离,不动手地扫过自己师姐她们,发现宋稚又悄悄给自己树大拇指了。

  开什么玩笑,他的演技可是一流。

  “这血衣是怎么回事?都惊扰到了仙长。”北海尊垂眸回头对着自己的贴身护卫魏康问道。

  魏康作为护卫跟了北海尊这么多年了,自然知道此刻该如何说话。

  “这是厨娘今日杀灰兔所染上的血,洗不干净了,只能丢掉,又怕丢到外面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这才埋在这里。”魏康说完又看了一眼这衣服的摆放的位置。

  为了说得更逼真一点接着补充道:“许是不知哪里来的野狗寻着味道,用爪子掏了出来。这才惊扰了仙长大人。”

  魏康也是看到这坑附近有细条的抓痕才想到说是野狗刨的,而‘野狗’本人宋稚咬着后槽牙,心里吐槽着,你才是野狗,你全家都是野狗。

  北海尊听完点点头,表示自己很满意这个说辞。

  “此事惊扰了仙长是北海招待不周,还请仙长见谅,我们这就烧了这血衣。”北海尊说完,便挥手让魏康去收起那血衣,拿去烧掉。

  “原来如此,此事也是周师弟小题大做了,也请北海尊勿怪。”姜钦意好似早就聊到回事如此收场。

  “哪里哪里,是北海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北海尊笑着说道,随后又道:“来人扶仙长回去。”

  话音刚落,北海尊的身后便出来两个如花似玉的婢女,上前来扶周密,周密见状赶紧接着摇晃身子的空隙给宋稚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他可不想被扶着走,他害怕。

  “我来扶周师兄回去便好。”岚予被宋稚在身后,往外踏了一步,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只好开口道,随即走到周密身边,把人右臂一抬,便往后院走去。

  “那我们便告辞了。”姜钦意看周密被扶走了,自己不便多留,今夜也算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至少试探出了北海尊的虚实。

  白天的北海尊肯定不是真的,晚上这个倒是有几分真,也许都是假的。

  血衣一早也让白白收到了纳戒里,周密看见那件是假的,就是怕北海尊故意销毁,如果她当场提出质疑,便会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见几人走后,北海尊估摸着姜钦意等人的感知不到时,示意灰衣护卫直接原地烧毁,晦气得很。

  北海尊看着化为灰烬的血衣松了一口气,还好让魏康给忽悠了过去,不然真让这几人发现点什么就功亏一篑了。

  北海尊最后看了一眼这血衣的灰烬便转身往自己书房走去,魏康见状赶紧让众人都散了,又赶忙跟上北海尊,只是心里有些怯意,此事是他看管不利,才让血衣流了出来。

  在去往书房的路上,北海尊一句都没有说,步伐也不紧不慢的,甚至路过湖边时,还停下吹了一会凉风,看着被风带起波澜的湖面眯起来眼睛,随后深吸了一口气。

  此事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天元门的人来得正好,他确实需要这般强大的助力,前提是这帮人得听话。

  书房。

  刚关上门北海尊就抬手给魏康一击耳光,“把那两个蠢货给我处理掉,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别让她们发现了,否则....”

  话留半句,北海尊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拍了拍灰衣护卫的脸道:“你知道的。”

  ————

  姜钦意等人走回小院里,发现周围守着的人更多了,之前还是一个人,如今确实四个,看样子是打算一对一地监视,这血衣事件,还是打草惊蛇了。

  不过这种程度还好,甩开便是。

  “跟我进来。”姜钦意故作生气的样子对着周密怒道。

  周密就算知道师姐是装的,也被吓得一激灵,甚至连带着岚予也抖了抖。

  宋稚的戏瘾也犯了,学着花花龙无可奈何的模样,指着周密道:“你啊,你啊,你让我说什么好。”说完拂袖而去,这拂袖的幅度也和花花龙的一模一样。

  岚予都快怀疑,是不是周密演得太过了,让这两人都不满意,转念一想这院子里的情况,监视的人也能看见,便伸手再次扶稳周密:“周师兄,我扶你进去挨骂。”

  “多谢,岚予师妹了。”周密看着一个个戏比自己还足的女人,有些无语,可还是得装下,故意走得晃晃悠悠,让岚予略微吃力才能扶稳自己。

  宋稚见两人进来后,便关上了门,悄咪咪地掐了个结界出来,以保证他们接下来的谈话,不会被人从屋顶偷听。因为她已经听到踩瓦片的声音了。

  “滚。”姜钦意在守卫抬起一片瓦片时,拿起一个杯子往上掷了出去,精准打中了那人的眼睛,虽然不至于失明,但是短时间内不能看清物体了。

  都踩到房顶上了,一群修士再发现不了,或是发现了还能忍才有猫腻存在,所以姜钦意此举合理得很。

  果然有了姜钦意的发怒,房顶上的人退到了院子外面。

  宋稚确定全部都撤离了后,转过头对着自家夫人点点头,示意可以了。

  “岚予,我们可以信你吗?”姜钦意并未第一时间开始说今夜的事,也是把矛头对准了岚予,看着她问道。

  岚予神色凛然,自己所属的灵梧门是有错在先,可她们来了后,自己也都把情况全部告诉了她们,可又能理解,生气但理解姜钦意的谨慎。

  随即伸手对天道:“今日我岚予在此以修为起誓,如有欺骗天元门弟子,修为散尽,灵根尽毁。”这毒誓听得周密觉得此女子对自己太狠了,要是有一句假话,就没了。

  看着岚予也有金丹初期的修为了,在小仙门里算得上头号弟子了,就算在大仙门里也能排进前一百了,又不是人人都是大师姐这般天资,如今已经元婴巅峰了。

  “好,够狠毒。”宋稚拍手叫好,可周围静静的,就连夫人也不解地看着自己,好像是不能这么说。

  “白白,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姜钦意揉了揉宋稚的脑袋道,而后又对着岚予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如今可以相信岚予了。”

  “白白,把血衣拿出来吧。”姜钦意示意宋稚可以把血衣拿出来给周密和岚予看了。

  一道白光闪过,桌子上便多了一件带血的女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