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回武听到姜钦意去询问到那几位弟子,便信了几分,打算先将齐铭关起来,待查明真相后再放出来。

  “严师叔,关到戒律堂的地牢里去。”姜钦意提议道。

  严回武一想,确实该送到戒律堂去,此人已经触犯了天元门的门规了,自然该有戒律堂处罚。

  “将人送过去。”严回武的两个人亲传弟子都被姜也废了赶出了天元门,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但是严回武不怪姜也。

  是自己那两个徒弟心术不正,连诬陷同门大师姐,以下犯上,证据都摆在眼前,还要嘴硬,不过自己运气是真的不好,原本就只收了两个亲传弟子,结果两个人一同犯事,如今他是伤心了。

  日后还是教导教导弟子们的日常课业,不收亲传弟子了。

  ————

  姜钦意根据几名弟子的描述来到食堂后面的竹林里查看,正巧看见林大娘在挖竹笋。

  “林大娘。”姜钦意今日没有易容,一路握着望舒剑走到了食堂来,路上的弟子都纷纷跟姜钦意这个大师姐打招呼。

  而姜钦意本人微笑点头示意,脸都快笑僵了,一路走到食堂后面的竹林里面。

  “钦意来了。”林大娘手上还有泥土,见姜钦意来了,赶紧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起身准备带着姜钦意回食堂后院。

  “嗯,林大娘,不急着回去,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事。”姜钦意连忙拦住了林大娘,食堂里面的大事小事厨娘一般都是知晓的。

  而是这事这么玄乎,就算那些弟子说不曾告诉过其他人,那这他们几人聊天也会说起,林大娘身为食堂修为最高的人,自然也会听到些只言片语。

  “你说,我要是知道肯定告诉你。”林大娘对姜钦意很是有好感,自从给姜钦意说了这丹药份额一事,当天下午就补发了。

  说明姜钦意能管事,还是个在意外门弟子死活的人。

  “近来这竹林里老是出怪事,不少人都听到有女子的声音传出,林大娘可曾听闻过这等怪事?”姜钦意问道。

  “这事我还真听说过,可不是最近才发现,差不多一年多以前就开始了,时不时地就要弟子抱怨在竹林里听到有人哭泣的声音。”林大娘见姜钦意没打算到后院去,便继续挖自己的笋子。

  “不过说话是最近开始的,说得还有模有样的,不过没几个人当真。”林大娘一边挖一边说着。

  林大娘看了看姜钦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姜钦意见状连忙问道:“是说了什么事?关于我的?”

  “倒不是你的,是你师傅姜也长老的事。”林大娘摇摇头,把一个大竹笋丢入背篓,这种竹笋吃了有助于修炼,强身健体。

  姜钦意闻言关于自己师傅姜也的事,便追问道:“是什么事啊?林大娘。”

  “这....是说你师傅年轻的时候,与魔族的领主真清莱关系匪浅。”林大娘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后面的话,对如今的姜也来说简直是污点。

  “那是神魔大战之前的事了。”姜钦意缓声说道,她也是第一次听到真清莱这个名字。

  在神魔大战之前,魔族与其他种族的关系并未降到冰点,来往密切点也算正常,毕竟那个时候谁还没几个魔族的朋友。

  可林大娘口中的关系匪浅,可不是简单的朋友关系。

  但按照自己师傅姜也的性子,认准一件事,或者一个人就不会轻易放手,如今高疏羽又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高疏羽是真清莱的替身吧。

  姜钦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便摇摇头,想把这个荒缪的想法甩出去,她师傅怎么会玩替身文学这一套呢。

  “林大娘听到这些话的人,都有谁,你还记得吗?”姜钦意的神识已经在竹林里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蛛丝马迹,如今看来只能从听到的人身上入手了。

  是个女声,这个世界改变自己声音的东西太多了,并不足以说明背后潜伏的魔修就是女人。

  这事还不能大张旗鼓地查,必须暗中进行,以免打草惊蛇。

  林大娘听姜钦意这么问,当即表示在食堂里的事,没有她不知道的。

  “大多数弟子说什么都不会刻意避开我们这些厨娘,所以你算是问对人了。”林大娘姜钦意去后院等她,她去把竹笋放到厨房去便过来。

  姜钦意闻言帮林大娘提着背篓,用灵力托着运回来厨房。

  “还是修为高一些好。”林大娘一时间有些羡慕,但也只是羡慕,没有一丝一毫的嫉妒心理。

  姜钦意闻言只是淡淡地笑着,修为高在危险来临时便要第一个冲在前面,这是姜钦意的认知,也是姜也传输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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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阳光刚好,微风吹过食堂后院,林大娘正在奋笔疾书,她在写那些在竹林里听到声音的弟子,一个不落地写了下来。

  好在这折纸是特殊处理过的延展纸,能写下好多人名。

  姜钦意拿在手里,一目了然,林大娘竟然是按批次写的,时间能追溯到一年前。

  “林大娘你真是好记性。”姜钦意都佩服了,居然那个记得这么久,还这么多。

  “就这么一个长处,你可别取笑我了。”林大娘微微抬头,接受了姜钦意的夸赞。

  姜钦意拿到份名单后,便告辞离开了。

  这名单里面大有问题,她方才一打开,里面最多的人名就是齐铭,就是这次宋稚受伤之事的传播者。

  毋庸置疑的是那道女生就是魔修所变幻的,也只有魔修作为加害者才能未卜先知。

  宋稚受伤的事,当日只有自己与高疏羽,还有而后赶来的师傅知晓。

  师傅必不可能,那么高疏羽会不会就是加害宋稚的凶手,宋稚说过高疏羽也会符箓,而且比宋稚还要厉害,只是手抖画不了符。

  会不会是骗小龙的,小龙那么相信高疏羽,不曾告诉过姜也关于高疏羽的事。

  姜钦意准备去试探一下高疏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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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院山内。

  姜钦意坐在高疏羽的院子里,等着高疏羽从屋内给自己拿茶水出来。

  “怎么样了,宋稚,她还好把。”高疏羽扮演着一个毫不知情的人,宋稚没事,自己早就看了出来。

  “没事,养着就好。”姜钦意喝了一口道,接着又装作一副苦恼的样子:“就是没人画符箓了,谷溪之地虽然解除了万腐咒,可拂云山还没有。”

  高疏羽看着姜钦意拙劣的演技,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回话,她实在想不到姜钦意会用这么容易拆穿的戏码来试探自己。

  “我手抖,画不了符。”高疏羽依然还是那句话,她画不了。

  这就是从古禁中出来的代价,最引以为傲的符箓不能用了,还要终身都得跟着霉运的倒霉体质。

  这跟这些比起来,她更想的是姜也,所以她不后悔。

  “试试吧。”姜钦意知道高疏羽看出来了,她本来也没有打算藏着掖着来试探,这是对高疏羽的侮辱,自己来试探,只是来确定一下,不是真的怀疑高疏羽。

  高疏羽见姜钦意不罢休,索性就便开口道:“拿来吧。”她因为不能画符,所以根本就没有备画符箓的材料。

  “什么?”姜钦意不解得问道。

  “画符箓的材料,你不是让我画给你看吗?”高疏羽没有因为姜钦意的怀疑而生气,反而因为姜钦意直接来让自己画一个出来看看觉得高兴。

  证明她身为高疏羽是有人接受的,至少在她自己看来姜钦意是为了保护自己,所以才来验证自己是否真的手抖。

  否则姜钦意可以直接上报给天元门的人,毕竟当时就只有自己和姜钦意还有受伤的宋稚在场,怀疑自己是无可厚非的。

  姜钦意闻言,右手一挥,桌面上便摆上了画符箓所需要的材料。

  “我就画一张最简单的飞行符吧。”高疏羽站起身来拿起笔道。

  姜钦意眼睛盯着高疏羽的手一秒都没有挪开过,刚拿笔的手很稳,可一旦沾上了朱砂后,便止不住的抖动。

  从一开始的轻微抖动到最后到的笔都拿不稳了,姜钦意见状赶紧握住高疏羽的手,结果发现根本控制不住。

  赶忙将笔拿开,手立马不抖了,姜钦意又放了回去,高疏羽的手又开始都抖动了。

  “你不会是演的吧。”姜钦意没见过这样的情况,真的太像假的了。

  高疏羽笑得很勉强道:“我也希望这是假的。”作为一个符箓高手,最后画符箓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来试试。”姜钦意觉得高疏羽这样或许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自己握住高疏羽的手来画,如果这样可以画出来的符箓能用的话,那高疏羽就还有可能画出来。

  此刻的姜钦意完全忘记了自己过来的任务,就是看高疏羽到底会不会画符箓,而不是如今这般非得用高疏羽的手画出来。

  “没有用。”高疏羽虽然这般说,但也想看看姜钦意握住自己的手有没有可能画出来。

  “试试。”姜钦意说完,便握着高疏羽的手飞快地游动起来,很快一张飞行符出现了,姜钦意直接丢到仿方才坐的椅子上。

  椅子飞了起来,可也就微微离地就重重地落下了。

  “抱歉。”姜钦意为自己方才的鲁莽感到抱歉,放开了高疏羽的手,如今已经看到高疏羽画出来的符箓是不能用的。

  “没事,我都习惯了。”高疏羽习惯了自己不能画符箓,就算勉强画出来都不能用,不过今天却有所不同。

  飞行符居然成功了一半,以往是丢出去,根本不会有回应的。

  高疏羽觉得或许自己能因为姜钦意有一天能自己画出有用的符箓,可姜钦意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

  夜里,高疏羽如往常一般被带到石洞里,在迷迷糊糊中被摘取了手环,手腕也被细细亲吻着。

  “画个符箓给我看看吧。”姜也手里拿着墨玉手环,小徒弟回来都第一时间都告诉了自己,高疏羽排除了嫌疑。

  可姜也却听到了后面的话,高疏羽的倒霉体质。

  倒霉体质,天煞孤星,克自己身边的人,同时消耗自己。

  “好。”高疏羽深深地看了一眼姜也,径直从温泉里走了出去,身上的衣服贴在肌肤上还滴着水。

  一边走一边烘干自己的衣衫,走到石桌前衣服便已经干燥完了,右手执笔,沾去完朱砂便开始抖动。

  高疏羽用左手握住自己右手,试图控制住自己手,可还是抖得厉害,下笔根本不能划一条直线,甚至没有办法画一条完整的线。

  “好了,不画了。”姜也在刚刚上来的时候被石块硌到了脚,按理说她这个修为根本就不会被这种普通的石块割伤,可她走过的地方留下来点点红花。

  “我要画。”高疏羽在跟姜也生气,上午徒弟来试探,晚上师傅来试探,到底有完没完了。

  “好,画。”姜也从身后拥住高疏羽,手也覆在其手背上,微微用力握住,控制着笔的走向,很快一张飞行符出来了。

  不愧是师徒,就连要求画的符箓都是一样的,飞行符。

  姜也把飞行丢出去,方才划伤自己的石块半天都没有动静,很显然这张符不能用。

  高疏羽看到直愣愣地看着石块,看样子真的是姜钦意有所不同,而不是自己变了。

  “你受伤了。”就在自己愣神之际,姜也又开始作怪,含着自己耳朵玩弄着,她这才注意到石块上血迹,在看地上姜也走过的地板上,都是点点血迹。

  “没事,不打紧。”姜也继续亲着高疏羽的脖子。

  “呜...”高疏羽喘息着仰起脖子,手在摸索着姜也的手。

  终于抓到了姜也作怪的手,可手里没有自己的墨玉手环。

  “手环,姜也给我。”高疏羽偏头躲开了姜也的亲吻,扣着姜也的手要自己的墨玉手环。

  “不要戴手环,我不怕。”姜也从背后就着告诉高疏羽的手将人抱紧,手慢慢往下。

  什么倒霉体质,天煞孤星,都是假的,她姜也才不信这些。

  高疏羽拗不过姜也,只希望姜也不少受伤才好,没有手环的集福,她真的很危险,姜也这种修为的人都能被一块小小的石头划到脚底。

  姜也能感觉到自己脚心钻心的疼痛,可她还是全然不顾,她要证明高疏羽不是天煞孤星。

  高疏羽是自己的道侣,是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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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查了几天,都没有进展,依然找不到是谁下的爆破符,能用木牌的,自然是高手,可纵观整个天元门都找不出一个能用木牌刻制符箓的,除了宋稚。

  可宋稚总不能自己炸自己吧。

  此刻的宋稚还趴在姜钦意身上不肯下来,夫人还不容易松口,肯和自己讲话了。

  “夫人,我错了嘛,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宋稚趴在姜钦意的心口,压着姜钦意起不来。

  可姜钦意今日还想去查查齐铭,她总觉得这人有些奇怪,一般人进了戒律堂是都该表现害怕,但齐铭看起来是过于害怕了。

  “白白,你先起来好不好。”姜钦意冷了几天宋稚,气早就消了。

  “夫人,去哪里?”宋稚没有动,她惯会得寸进尺,手已经不老实地开始掀衣服了。

  姜钦意赶紧心口一凉,垂眸一看,宋稚正掀开衣领往里看,又不是没有看过,为何每日都想着这点事。

  宋稚到底断没断奶,姜钦意很存疑。

  “去戒律堂,你不能出去,你现在还重伤未愈,昏迷不醒。”姜钦意拢了拢衣服,将重伤未愈,昏迷不醒这八字咬得极为重,怕宋稚这个脑回路听不出来自己是故意这般说的。

  “夫人,我错了。”宋稚哪里听不出夫人是故意这般说的。

  “好了,乖,自己在家好好休息,我晚点回来。无聊了去找周密玩。”姜钦意起来穿好衣服,又俯身亲了亲宋稚,柔声嘱咐道。

  宋稚坐起来,抱着姜钦意不撒手,但很快又放开了。

  “我会很乖的,你放心吧,夫人。”宋稚挺了挺胸口,表示自己能行。

  姜钦意见宋稚如此,想着下山的时候还是得警告一下周密,不能带小白出去。

  ————

  姜钦意这几日都忙着查谁想暗害宋稚的事,满山跑。

  拿着名单跟着不同的弟子询问当日在竹林听到女人的声音时,是怎么样的场景。

  不少弟子都回忆不起来,有些甚至还觉得是闹鬼了。

  天元门内闹鬼,宋稚一定会被吓死,姜钦意把这个猜测直接去掉了。

  还是剩最后一批弟子没有询问了,问完就去戒律堂仔细盘问齐铭。

  今日姜钦意换了问法,既然怀疑谁,那就问谁的问题。

  “你是说齐铭擅长口技,能模仿各种各样的声音?”姜钦意终于问到有用的信息了。

  那小弟子连忙点头,表示齐铭不止一次表演过,一个人能演出一整个场景,不管男人女人,还是各自动物的叫声。

  如果齐铭会口技,那会不会也会腹语,这样也就能说得通为何每次在竹林听到女人的声音都有齐铭在场了。

  可这齐铭只是个外门弟子,真的是魔修吗?

  姜钦意带着这个疑问,来到了戒律堂。

  这次是她自己一个人,副堂主还特意询问了宋稚的伤势,好在姜钦意平日里都是面无表情,此刻只是让表情带着点伤心,演技便能算得上上层。

  “劳烦副堂主挂心,她一切都还好,只是没有醒来。”姜钦意说完后,又接着问道:“近来可有人来看过齐铭。”

  “有过,一个内门女弟子,自称是齐铭的道侣。”副堂主如实回答,因为一切人员进入戒律堂都会有记录,姜钦意到时候直接翻看都知道了。

  姜钦意果然拿起来记录册,看着上面的名字和所属的堂,炼器堂朱融。

  “嗯,我进去看看。”姜钦意放下手里的记录册,已然将朱融的信息都记在脑子里了,夜里去看看。

  戒律堂的地牢阴暗潮湿,终日不见阳光,按道理只是传播一下消息,不会罚到如此重,可那人是八品炼丹师,这事放在那个宗门都会急眼的程度。

  “齐铭。”姜钦意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不似自己的声音,反而有些像那些弟子描述的竹林女声。

  “都说了...大师姐。”齐铭原本还有些不耐烦,可眼睛一睁开眼前的人,竟然是大师姐,一时间冷汗直冒,还好,还好,自己没有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来。

  “你可知道竹林的女声究竟是何人发出的?”姜钦意直接开口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