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随意提上一嘴首领就气得陆云眠饭都不吃了,这次姜璎很有求生意识地摇了摇头。

  陆云眠道:“不想见,那你打听她做什么。”

  为了活命啊。

  见陆云眠皱眉,姜璎心想难道这次说不想见又说得不对吗。

  这顿饭陆云眠吃得憋屈得要死,原本她都不打算演下去想直接告诉姜璎自己就是首领,谁知姜璎竟说不想见她。

  生气了,得给祭司殿找些不痛快才是。

  听闻首领见完姒族女子后又开始闹着废除人牲,祭司殿道这女子果然是颗祸星,既然活着带来祸事,还不如死了再也不会生出变数。

  祭司殿来捉人的时候忿忿道:

  “一个祭品,还想勾结首领废除祭司殿,真是不知所谓。”

  姜璎略有一丝慌张,难道这个巫族的占卜力量已经强大到这个地步,居然可以占卜一个哑巴心里在想什么。

  被绑在火刑架上等着被烧死的姜璎还在思索自己到底是哪一步泄露了风声。

  按理来说这种时候都会有人救场。

  果然在火把点上干柴的前一秒有人喊道:“我看谁敢?!”

  姜璎满怀希望地抬头,没想到居然是陆云眠,她想道祭司殿在巫族地位那么高,应该不会听陆云眠一个在宫中饭都吃不饱的小侍女的。

  下一秒她就见周围的人都跪了下去:“见过首领。”

  姜璎:“???”

  啊?首领怎么是她?此刻姜璎觉得自己好像戴上什么红鼻子的面具。

  眠眠,那天梨花微雨,你说你吃不饱饭,或许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陆云眠满身戾气,对祭司殿的人道:“把她给我放了。”

  祭司殿几个长老面面相觑,终还是站出来谏言:“首领,这女子是我族祸星,不能放啊,处死她是大长老的意思。”

  陆云眠冷淡地瞥了一眼长老,淡红的唇一勾:“她是不是祸星我不知道,但处死你是我现在的意思。”

  “来人,拉下去。”

  刚才正直谏言的长老便被宫中侍卫捂嘴拖了下去,连求情的机会都不给一个。

  “你们,也要和他一样?”陆云眠余光一扫,剩的几个长老张了张嘴,心照不宣地低头下去,没敢再看这位暴君一样,也没敢再说话。

  姜璎在台上看得一愣一愣的,心道不愧是陆云眠。

  陆云眠满意颔首,指挥人把姜璎从火刑架上放了下来。

  姜璎活动了一下被绑得快失血手腕,一阵玲琅环佩,陆云眠在她面前顿住。

  “如你所见,我就是首领。”陆云眠绷着脸,实则没有放过姜璎任何一个小表情或者小动作。

  “你,有什么要表示的吗。”

  姜璎心情复杂,但也算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因为怎么说呢,虽然很诧异,但一想到只要是陆云眠,一切就都合理起来了呢。

  于是姜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好说的。

  陆云眠睁眼,微微歪头,十分像猫猫感到诧异那个表情包。

  “你怎么能没有表示。”陆云眠在姜璎面前来回踱了几步,像恶作剧落空的孩子一般,“不行,你一定要说什么,说不出写也要写。”

  再第三次陆云眠晃来晃去的时候,姜璎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虽是无言,却表达出了无论你是贫穷还是富贵,疾病还是健康,是首领还是吃不饱的侍女,你在我心里永远都一样。

  都是那朵最漂亮腹黑的病娇黑莲花。

  如此复杂的眼神,相信陆云眠一定能够领会她无言的深情。

  “你这个眼神,”陆云眠看她一会儿,默道,“你是想出恭吗?”

  姜璎血压一升,好不容易在现世界里教得陆云眠勉强开窍了,现在又整试炼这死出,这是要气死谁。

  姜璎迎难而上,没有放弃,既然眼神不行,那她就另寻他法,她拉着陆云眠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微微笑了一下。

  这么明显的暗示,陆云眠总该不会看不出来了吧。

  陆云眠身子一僵,一会儿觉得被姜璎触碰的地方被刀刮过,又像最柔软的玫瑰花瓣包裹。

  又是那该死的熟悉感。

  “大胆,你一介卑贱之区竟敢触碰我们首领的身体!”台下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宫里人人都晓得,首领不喜和人靠得太近,最厌烦有人借故亲近自己,可是这卑贱的祭品居然敢直接去拉首领的手。

  没救了,等死吧她。

  谁知陆云眠只是顿了一瞬,竟对姜璎冒犯的举动什么也没说。

  姜璎被陆云眠带回了寝殿。

  宫里议论纷纷,那个冒犯首领的祭品,首领不仅没有杀她,反而还好吃好喝的供着。

  姜璎也觉得奇怪,这宫里厨子的手艺并不差,陆云眠怎么会吃不饱饭还巴巴地跑她哪里去蹭饭呢。

  直到一次姜璎闲逛的时候在御膳房看到祭台上的那口鼎,瞬间一阵反胃就涌了上来。

  人牲原来是这个用途。

  就算平时不吃,但总归心里膈应,难怪她每次陆云眠吃饭的时候筷子都不动几次。

  姜璎决定撸起袖子,在试炼过程中陆云眠的饭就由她包了。

  她自然是做不出御膳房那般摆盘精致饭菜的,样子简单,用料也简单,但陆云眠吃得反倒比平时多。

  于是宫里就有了传言说首领爱上了送来当祭品的姒族女子,原因是姒族女子做的饭菜异常粗陋,但首领不吃御膳房的,偏吃她做的东西。

  姜璎:“......”虽说她的菜卖相的确一般,但是味道真的还可以的,这么多年一直是这个味道卖相好吧,不要睁着眼瞎说。

  原本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了下去,姜璎还在猜琢心玉让原女主进这个试炼的意图是什么,果不其然就有搞事的反派出现了。

  姜璎不习惯有人伺候,她午睡的地方一贯都没什么人守的,姒族细作阿铃推了推姜璎,把她从睡梦中推醒了。

  “真没想到,你居然没死。”大白天的,这么冷着张脸忽然站在人家床前把人喊醒,多少是有点吓人。

  姜璎往床后缩了缩,以不变应万变。

  “那天你为什么没有刺杀陆云眠?”阿铃盯着她,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在姜璎身上灼两个洞出来。

  阿铃恨铁不成钢地道:“族里培养你那么多年,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你就退缩了?!”

  姜璎懂了,这原身表面是个送来的祭品,其实是带着暗杀任务来的,只不过因为她,任务没能执行,阴差阳错之下她又正好活着,所以阿铃找了上来。

  一把匕首丢在了姜璎面前,阿铃道:“你如今得宠,得手不是难事,不要让族内失望。”

  姜璎握住匕首,但是摇了摇头。

  阿铃神色一变,冷笑道:“看来是离家太久,你已经忘了,像我们这样的人哪里有什么拒绝的权力。”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小球摇晃,很快姜璎就知道她说得没有拒绝的权力是什么意思了。

  痛。

  太它喵的痛了。

  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撕裂开,骨头被敲碎了又重新塞回去一般。

  疼痛的时候秒以年计,感觉过了有五十年那么漫长,阿铃终于停下了她罪恶的手,她叹道:

  “我也不想的,是你逼我。”

  姜璎脸色苍白地瘫在床上已经无话可说了。

  阿铃得意一笑,收起了小球;

  “你最好按我说的去做,不要动什么歪心思,比如想着去和陆云眠告状,你放心,在我死之前,我一定会捏碎它一并带走你的。”

  姜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给你三天时间,做不到就去死吧。”

  阿铃走后,姜璎在想现在似乎还没有蝶鬼的观念,陆云眠现在不具备杀而不死的能力。

  那么就是说蝶鬼是在巫族之后才出现的。

  她们四人只是穿过来占有人家身份换了张脸罢了,最后无论如何选择都会走到历史上那个必然的环节。

  所以她这个祭品,还有巫族历史上的首领,见过的祭司殿圣女应该就是关键。

  说起来过来之后还没见过司空,按照穿过来两人非富即贵的身份来看,司空的身份应该也拉胯不到哪里去。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陆云眠现在杀而不死,她也下不去那个手。

  又不是一开始见到那会儿了,她对陆云眠有情。

  “怎么这个时候了还在睡?”陆云眠回来寻不见姜璎人,一问从午睡后她就没从殿里出来,刚下了朝会就过来看她。

  尽管平时朝会她也不认真,但最近几天她好像格外心神不宁,而在她试验过后,发现这种心神不宁是从她离开姜璎后就有的。

  以往人说思念得过了很久才叫思念,陆云眠却觉得从见不到姜璎的那一刻就她就在思念了。

  她望着姜璎,好像她们已认识许久,而她也已经喜欢了她许久。

  “过去些,给我腾个位置。”陆云眠毫不客气地占掉了姜璎一半的床位,“你白天睡多了,晚上容易睡不着,还是起来的好。”

  姜璎想起匕首还在床上,不禁紧张兮兮地带着匕首往后一挪。

  半晌,陆云眠又道:“不过你不必上朝,没什么要紧事要做,白天睡觉也无妨。”

  她修长漂亮的手一勾,拉着姜璎一起躺了下去。

  躺了一会儿,又像是不够,陆云眠从后面抱住了姜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姜璎身上的味道能安抚她所有烦躁阴郁的心情一般:

  “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你是第一次到巫族的地界吗。”

  姜璎点了点头。

  陆云眠蹭了蹭那截细白的脖颈,郁闷道:“那就奇怪了,难道是我攻打姒族的时候见过你,但要是这样,我不该没有印象的。”

  “你见我有这种感觉吗?”陆云眠蹙眉问道。

  刚才的阿铃压根就没走远,见陆云眠现在就躺在她床上,是个大好的得手机会。

  她取出装着母蛊的小球,轻轻一晃,床上的姜璎就疼白了脸。

  让她疼一会儿,阿铃又让她歇一会儿,手中的小球成了姜璎的催命符,迫使她举起枕下的匕首对准陆云眠。